看着兩個小傢伙非常愉快(?)的玩耍着,我滿意地點點頭。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手機,是張玄海打來的。
“璐璐,你和小狗慢慢玩,有事喊我。”
璐璐沒有理我,繼續把皮球塞進福寶嘴裡,福寶已然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走到了花園裡,我接通了電話,張玄海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天咫,我查到那個璐璐的事情了!”
今天也是巧了,正主一來,進展也來了。
“我查了當地醫院的出生記錄,幾年前柳夙玉曾經在裡面辦理過待產,不過生出來的孩子被臍帶纏住了脖子,當時就沒氣兒了。後來柳夙玉辦理了出院手續,帶着死亡的*離開了醫院。”
歇了一會兒,張玄海繼續說,“能夠查到的線索到這裡就沒有了,但是我在這邊找到了一個嚮導,託他找到了梅山的一個族人,你說湊巧不湊巧,她居然是柳夙玉的堂嫂!”
“堂嫂?”我說道,“她的話可信嗎?”
張玄海嗯了一聲,“放心吧,據她說,柳夙玉一家子向來獨來獨往,和誰都不親近,而且當年離開家鄉出去讀書,又自己懷了個孩子回來,整個鄉里都知道她的事情。五年前,柳夙玉的外婆去世,家裡的人就死絕了,按照規矩是要在山上守孝三年的。沒想到第二年,她生了個死嬰,而且把孩子做成了藥人。”
“難道是拿藥續命嗎。”我難以理解。
“不是,藥人是湘西這邊一種比較禁忌的方法,把夭折的孩子做成種子,埋在土裡,用動物的血澆灌,孩子就能夠繼續長大。但其實孩子是不會有呼吸的,頭腦發育也很慢,和株植物沒有什麼區別。柳夙玉把女兒做成藥人之後,就從鄉里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聽完了箇中曲折,我忍不住看了房裡那個小小的身影,“藥人,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救得了嗎。”
張玄海嘆了口氣,“我之所以將這些事情告訴你,而不告訴御兒,也是出於這個考慮。藥人這種續命的方式,其實是不允許存在的。藥人離開土壤需要三年時間,存活的時間,也只有兩年。我算了算時間,那孩子,大限就在這幾天了。”
掛掉了張玄海的電話,我心裡一陣五味雜陳。想了想,我還是先打了個電話給東皇御,把璐璐過來家裡的事情告訴了他,至於張玄海的那些話,我選擇藏在了心裡。
東皇御說了句去找柳夙玉,切斷了通話。
握着手機,等到我臉上的表情恢復自如後,掛上得體的笑容,我又回到了房間裡。
福寶好不容易擺脫了璐璐的魔爪,生無可戀的趴在沙發上,“我算是要折在這熊孩子手裡了……”
抓着它的後爪,璐璐一路拖下了沙發,福寶痛苦地在沙發上留下兩行爪印,再次被迫表演口塞皮球的節目。
這樣分外和諧了玩了一會兒,奄奄一息的福寶突然耳朵一豎,吐出皮球,嗖地跑出去,“主人,你回來了嚶嚶嚶……”
啪嘰,福寶被擠到了地板上,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東皇御面前的璐璐,嘴角掛着不自然的笑容。
“爸爸。”
東皇御顯然對於這個接觸不多的女兒有些彆扭,不知道如何迴應,只是乾巴巴地嗯了一聲。他往左走,璐璐也往左走,他往前,璐璐就變成小尾巴,跟在他後面。
察覺到東皇御臉上的鬱鬱寡歡,我捏了捏他的肩膀,柔聲問,“談得不愉快嗎?”
東皇御苦笑一聲,“柳夙玉現在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我問她璐璐的事情,她居然告訴我,璐璐不行了,她不需要了。”
我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他看了我一眼,瞭然於胸,“五叔是不是有消息傳回來?”
“是的主人,剛剛老張還給天咫打電話的!”福寶這個狗腿子又跑到過來,打着小報告。
我點點頭,瞟了一眼呆呆站在東皇御身邊的小女孩,“大概,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對於我們來說,她只是剛剛到來,只是想想她短暫卻坎坷的一生,又忍不住開始關心起來。無論大人間有什麼恩怨,都不該讓所有的苦難由她來承受。
想了許久,東皇御才輕聲開口,“能有幾天就是幾天吧,我欠她的,只能盡力補償了。”
這時候,璐璐突然轉過了身,面向電視,似乎被裡面的東西吸引了。循聲望去,動畫片裡也是一家三口,演繹着溫馨和睦的日常生活,最後在畫面定格在遊樂場的廣告上。
即使知道,璐璐沒有生命,可是我似乎在她的眼睛裡,看出了一些期冀和嚮往。
東皇御蹲到她面前,正視着她的眼睛,“璐璐,這幾天在爸爸這裡住,好嗎。像那裡面一樣,爸爸帶你一起吃飯,給你講故事,還會帶你去遊樂場。”
璐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牙牙學語般慢慢說,“媽媽說,不要我了。”
“你媽媽,她暫時有事,沒有辦法來。”東皇御說着蹩腳的謊話。
這時候,福寶突然撞了下我的腰窩,將我一下子撞到了東皇御身邊,“天咫,這個後媽需要你噹噹啦!”
璐璐的眼光也轉移到我臉上,我尷尬地咳了咳,小心地伸出手,“那個,不介意的話,空缺我來補上吧。”
兩天的媽媽角色,我應該是應付得來吧?
東皇御勾了勾脣,牽住璐璐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裡。璐璐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看着我們兩人。
就這樣,璐璐成爲了我們家裡的主人公,東皇御將事務所的工作推給了助手,專心在家學當人父。而這其中的艱險心酸,真是讓人一把鼻涕一把淚。
比如早晨。
晚上的時候,東皇御特意定了個鬧鐘,說要早點起來準備早餐。等我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時候,頓時被站在牀前的璐璐嚇得一哆嗦。
僵硬地擠出笑容,我亂糟糟地抓了抓頭髮,“璐璐,你怎麼來了……”
門邊靠着東皇御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接着就聽璐璐說,“我不睡覺。”
時間到了中午。
噼裡啪啦一陣響後,我被劉嫂從廚房裡驅逐出境,蹲在外面的東皇御幸災樂禍一笑,“你比我還糟糕,才堅持了三分鐘。”
而後,我們只能眼巴巴地蹲在門口,等劉嫂在裡面忙活。午餐端到桌上,東皇御一掃剛剛在廚房中失利的陰影,氣定神閒地對璐璐說,“你嚐嚐,我剛剛做的意大利麪。”搶人成果,一點兒不臉紅。
璐璐嗖地一聲,將地上的福寶拽上來,塞到了盤子裡。福寶被面條嗆得不停咳嗽,她木木說,“我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