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年1月15日,第十一集團軍司令部,0641時。
希普林大將一進入司令部,就問參謀長:“我睡覺的時候,有什麼好消息嗎?壞消息就不用說了,我自己會看地圖。”
參謀長:“從舍佩托夫卡方向調來的援軍先鋒昨天晚上抵達第伯斯卡亞,離我們只有30公里了。”
希普林大將鼻子都氣歪了:“8號統帥部就意識到主攻方向在我們這裡了,結果你告訴我,部隊現在才調過來?”
“其實調動命令9號就已經下達到位了,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敵人西方面軍和舍佩托夫卡當面的庫斯科方面軍發動了進攻,舍佩托夫卡方向防守壓力驟增,所以沒有立刻把部隊抽調出來。”參謀長解釋道,“而且第六集團軍被包圍後,後方的游擊隊突然活躍起來,也影響了運輸。”
希普林大將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勤務兵送來的咖啡,站在地圖前小口小口的喝咖啡。
參謀長繼續說:“另外,從舍佩托夫卡調動到我們這邊本來也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九號出發的話,最好的情況也是12號抵達,也沒有……”
“沒有慢多少是嗎?畢竟15號纔剛剛開始。你是想這樣說吧?”希普林大將反問。
參謀長點點頭。
大將嘆氣:“算了,別管這些,這些部隊現在歸我管了對嗎?”
“是的。”
“那麼命令他們下車之後展開戰鬥隊形,向博爾斯克方向攻擊前進,別坐火車了,這一路上全是安特騎兵和游擊隊。”
希普林話音剛落,作戰室裡的電話響起來。
一名參謀立刻拿起聽筒。
電話鈴剛停,另一臺電話馬上又響起來,緊接着所有人的電話都開始響。
希普林拿着咖啡杯,看着突然吵得像集市一樣的司令部,罵道:“他媽的,一大早的!”
第一個接電話的參謀已經放下聽筒,大聲報告:“將軍,步兵第61師遭到炮擊!”
他還沒說完,剛剛纔放下的電話又響起來。
希普林:“不用一個個報告了,把遭到炮擊的師彙總到地圖上,我倒要看看羅科索夫要在多少個地方發動進攻!”
……
二十分鐘後,希普林看着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炮擊標記,眉頭擰成了麻花。
他的副官說:“看起來羅科索夫把他同事的進攻方法學過去了啊。”
參謀長搖頭:“對我們沒用啊,我們戰線沒有中央集團軍羣那麼漫長,兵力密度也高得多,基本沒有他們可以‘鑽’的空隙。”
希普林:“不,你忘了他們昨天剛剛拿下了我們固守的普林卡嗎?羅科索夫手裡的部隊普遍很強,他這樣進攻,是因爲他認爲在每個地方都能取得突破。”
此話一出,在希普林身邊的高級將領全都沉默了。
參謀們也有看向這邊的,但是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更多的炮擊標誌添加到地圖上。
希普林問參謀長:“我們有足夠的兵力在這麼多地方發動反擊嗎?我是說,假設他們全部取得了——百分之五十取得了突破的情況下。”
參謀長搖頭:“沒有。實際上我們同時在兩個方向發動反擊就已經是極限了。除非在第伯斯卡亞的部隊能馬上過來,不然我們的彈性防禦策略就要玩不轉了。”
希普林思考了幾秒,說:“起草給統帥部的電文,同時抄送A集團軍羣司令部,強調我們遇到的困難,如果不給我們更多的部隊,博爾斯克就有失守的危險,我們可能不得不撤退到濱海要塞,準備從海上撤離。”
“是。”參謀長立刻走向辦公桌。
希普林加了句:“你是老參謀了,知道該怎麼做的!”
普洛森軍隊的每個參謀,都精通跟上級哭窮,這樣才能爲自己的部隊要來更多的關注和增援。
————
同日,白海岸邊,普洛森A集團軍羣司令部。
“第十一集團軍急電!”
通訊參謀剛報告完,施泰爾馬克大將就過來從他手裡拿走了電報,飛快的瀏覽了一遍,然後轉交給參謀長。
施泰爾馬克大將:“讓我們增援,開玩笑,我哪兒有部隊啊,我們屁股後面跟着山地方面軍的幾十萬人,後衛部隊根本沒有天然屏障可以利用,只能在平原上和敵人死磕。
“剩下的部隊全都擠在岸邊準備撤退,很多部隊都扔掉了輜重,我上哪兒找人增援他去?”
話音剛落,海灘方向就傳來輪船的汽笛聲,非常的應景。
然後空襲警報就響起來,五分鐘後,高炮射擊聲和炸彈爆炸聲接連不斷的從海灘方向傳來。
施泰爾馬克走到窗前,隔着起了一層白霧的玻璃看着外面:“這一切,都是連鎖反應。第六集團軍投降太早,把羅科索夫手裡百萬大軍釋放出來,結果就是還在撤退的B集團軍羣被打爛了。
“B集團軍羣被打爛,羅科索夫的百萬大軍就沒有敵手,於是給了我們一記右勾拳。順帶一提,羅科索夫的欺敵行動能成功,也是因爲B集團軍羣被打爛了,他和舍佩托夫卡之間只有一個第十集團軍。
“統帥部不得不在舍佩托夫卡方向增兵。這一切,都是連着的,起點都是弗雷德裡克過早投降!他要是堅持一個月,B集團軍羣就能重整旗鼓,繼續和羅科索夫對壘。
“他要是能堅持兩個月,等羅科索夫收拾了他,泥濘期就要來了。”
施泰爾馬克連連搖頭:“弗雷德裡克他愧對皇帝陛下給他的元帥權杖!”
————
普洛森帝國心臟,鷹巢,4個小時後。
“經過兩天的撤退,我們已經通過海路撤退出來四萬人。”白海艦隊司令自豪的報告道,“按照這個撤退的速度,再有十天,我們就能把A集團軍羣的有生力量全部撤退出來。”
普洛森皇帝:“你們不是跟我說,一天能撤出來三萬人嗎?”
“呃……那時候我們沒有考慮到港口設施遭到的破壞,另外也沒有估計到使用小艇轉運的效率會這麼慢。陸軍士兵有相當一部分不會游泳,利用繩網轉運的時候很多人害怕得不敢動,大大降低了轉運效率……”
白海艦隊司令一臉無奈:“我們的估算,基於海軍和海軍陸戰隊士兵的水平。”
布萊恩元帥:“這太離譜了,居然把責任扔給我們陸軍!明明是你們海軍沒有做好規劃!是你們無能!”
“我們已經調集了所有可用的運輸船,而且我們在驅逐安特海軍的同時,還在用艦炮支援陸軍作戰,要不是有艦炮支援,A集團軍羣的後衛已經被山地方面軍擊潰了!”
“你!”
“夠了!”皇帝拍桌子,“夠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樣互相甩鍋!”
空軍元帥邁耶大公爵站在旁邊,嘴巴緊閉,可能是房間內的暖氣開太足了,他額頭全是汗。
這時候皇帝看向邁耶:“空軍能抽調多少飛機參加撤退?”
邁耶大公爵嚥了口口水:“我們之前在給第六集團軍空投補給的行動中,損失了相當多的運輸機,再加上現在博爾斯克周圍的機場都遭到騎兵的騷擾,無法安全起降飛機,所以……”
皇帝:“所以你幫不上忙對嗎?”
邁耶:“也不能說幫不上忙,最近幾天戰鬥機部隊和轟炸機部隊全都滿負荷運作,不斷出動支援地面部隊和海軍。就最近一週,我們誕生了三名新的王牌!”
皇帝板着臉,全然沒有以前聽聞誕生新王牌時那般興奮。
大公爵剛剛高亢起來的聲音又漸漸低落。
皇帝沉默了很久,才說:“只能讓剛剛從舍佩托夫卡調動到博爾斯克附近的第十五集團軍加把勁了。”
凱爾特元帥:“關於這點,有個問題。十五集團軍要進攻,得佔用公路,但公路上全是撤退的部隊,他們……堵車了。”
皇帝被這句話幹沉默了。
凱爾特元帥繼續說:“裝甲部隊和半履帶車可以離開公路在雪原上行進,但是卡車還是需要公路的。另外敵人的騎兵部隊襲擾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皇帝:“想想辦法!你們應該想想辦法!而不是整天在我面前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去年——和前年,就因爲安特的交通基礎設施問題吃過虧了!現在還在吃虧!”
凱爾特元帥:“我們從前年開始就在可薩莉亞王國國內修建高標準公路,目前已經初見成效,不然第十五集團軍也不可能這麼快到位。現在發生問題的路段,是去年夏季攻勢之後新佔領的,還沒有來得及修路。”
“夏季到現在半年了,工程部隊在幹嗎?”皇帝質問道。
凱爾特元帥:“在修繕從博爾斯克到拉烏爾山脈的公路,沒有他們的努力,A集團軍羣的補給撐不過去年的泥濘季節。順帶一提,保障第六集團軍也佔用了我們大量的工程力量,這些工程部隊在去年最後一個月的大潰敗中受到重創,還沒有恢復過來。”
皇帝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這時候吉爾艾斯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牽制一下羅科索夫。我們可以讓第十集團軍跨河進攻羅科索夫的後方,只要切斷了從葉堡到亞爾維克的鐵路線,他的補給就會出問題,就不能全力以赴的進攻第十一集團軍了。”
皇帝看向吉爾艾斯,略一沉思,點頭:“是個辦法,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