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塞爾來到城門前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天上的烏雲,不,這簡直不是烏雲,因爲整個天穹都包裹着朦朧的黑,雨越下越大,最後簡直讓人睜不開眼。
如此突如其來的景象怪異到極點,他胯下的黑馬不住地踩着地上的泥漿,豆子大的雨珠拍打在繆塞爾的鎧甲上。
暴雨洗刷着整座城市,火焰冷卻成了灰燼,城裡的士兵忙碌着收拾東西尋找着避雨的地方。
“不……”繆塞爾望着天空,“這不是一般的雨……”
他立刻掉頭回到城裡,喊來一名手下的騎士,讓軍隊向王宮的方向集合,並做好撤離的準備。
騎士去照做了,繆塞爾卻越發焦慮起來,天空忽然閃了一下,緊接着傳來烏隆隆的雷聲。他吃驚地望着天上的一個方向,那裡明明閃現出一個人影,雖然距離很遠但確實像是一個人。
閃電正是從那邊發出的……
不對!
繆塞爾一下子警覺,那不是雷聲,雷聲不會持續這麼久,這隆隆的轟鳴一直傳來,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是什麼?
繆塞爾緊緊望着城門的方向,一霎間聲音消失,周圍變得格外寂靜,他都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
“該死的——”
天上翻滾的不是烏雲,是巨浪!滔天的巨浪!那聲音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繆塞爾迅速朝大殿的方向跑去。
“去山上——快往高的地方去——”“是洪水!洪水!”驚惶的軍隊簡直如蟻窩一般混亂,他們驚叫着,擁擠着爬上更高的階梯,許多人從上面掉下來。
用拳頭狠狠地錘在牆壁上,繆塞爾看着那從天上砸下來的洪水,他根本沒有哪怕一絲的辦法去阻止。
這是神的意志
……
“下雨了?”阿爾法摸了摸額頭上的雨滴,擡頭看着天空。潘多拉魔獸開始變得不安分,一陣陣粗魯的吼叫從它們喉嚨裡冒出。
伊麗娜在前方頭也不回:“我們要儘快找到西面的河,大夥還是再快一些吧。”
“不行,我們需要休息,在雨天我們走不快的。”阿爾法說道。
伊麗娜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總比不走要快。”
“伊麗娜隊長,”精壯的斯潘塞騎士趕上來:“潘多拉獸不喜歡水,它們討厭水。”
“現在可不是討厭的時候,”伊麗娜看向斯潘塞,“你們是騎士。”
“它們會生病的!”斯潘塞抹了下臉上的水珠。
伊麗娜沒有回答,隊伍依舊在前進。“伊麗娜隊長,你不瞭解它們……”斯潘塞想要解釋,但被打斷了。
“那邊有個樹林,我們暫時到那邊避雨。”阿爾法指着左前方說,他帶着隊伍偏離了原來的路線朝樹林跑去。
伊麗娜停了下來,皺眉看着他們離開,最後只好讓也跟了過去。
這片林子不是很大,但好在樹木比較密集,樹枝上面也長出了許多新葉,雖然不能完全遮擋住雨水,卻也能找到一片乾燥的地方。
騎士們開始盤腿休息,一頭頭潘多拉獸也趴了下來。“阿爾法,我需要一個解釋,你要知道,這裡不是盧卡倫的宮殿。”
其它的騎士都默默搖頭,沒有說話。阿爾法站了起來,他盯着伊麗娜的眼睛:“我不會打破對你效忠的誓言,但是潘多拉獸有一個弱點,它們……怕水。”
“怕水?”伊麗娜從多洛的身上下來,她懷裡的孩子睫毛顫抖了一下。
“它們不敢太過接近水源,如果它們身上沾上水的話它們的身體會潰爛,鱗片會掉下來,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伊麗娜這纔看到,他們把唯一一塊還算乾燥的地方讓給了潘多拉獸,自己卻坐在相對潮溼的地方。她再次看向多洛的時候才發現這頭魔獸已經快站不住了。
“這很可怕,”伊麗娜在原地走了兩步,“我不知道,但我們需要趕路,一定要在別人之前趕到奧維雪山。”
阿爾法重新坐下去:“我們知道,但是也只能這樣了,只要不下雨的話,這些魔獸完全可以不用休息。”
伊麗娜搖搖頭,找了一片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她用袖子給小男孩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讓他躺在自己懷裡。
小男孩輕輕哼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他開始打量起來,看看潘多拉魔獸又看了看坐着的騎士們,最後他看着上面的伊麗娜。
“巴倫艾爾?”他說,“巴倫艾爾呢?”
“別告訴這個孩子任何事,這是巴倫艾爾大師最後要告訴你的話。”阿爾法對伊麗娜說。
“你不認識他?”伊麗娜問道。
阿爾法搖頭:“我知道他養了一個孩子,但是沒有見過,他誰都不讓見。”
“古多爾也是嗎?”
“國王?恐怕是的……”
“巴倫艾爾呢?”這個小男孩一直在問,“我想看巴倫艾爾。”他坐了起來。
“巴倫艾爾呢……”
小男孩個子很矮,站起來只到伊麗娜的肩膀,他開始很認真的盯着伊麗娜看。這讓伊麗娜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們確實見過一面,當時巴倫艾爾有些慌張地把這個孩子抱走了。
伊麗娜一直記得這孩子的眼睛,水一般澄澈。
他就是鑰匙?能打開魔盒的鑰匙?伊麗娜仔細觀察這個小孩,但卻沒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而已。
“你?”小男孩說,“你是女人?”
伊麗娜眨了眨眼:“我是女人。”
“你怎麼樣?”騎士那邊忽然傳來急促的聲音,“堅持住諾若拉,堅持住!”阿爾薩琉斯說道。
“阿爾法,他快不行了!”斯潘塞轉過頭急切地望着阿爾法,“他身上很燙……”
阿爾法立刻走了過去,一羣人把諾若拉圍了起來。這個騎士的眼睛受傷很重,他的身子也疲憊到了極限。
“這是薊草,可以止血的,”伊麗娜從不遠處拔來幾株草交到阿爾法手裡,“嚼碎瞭然後敷傷口上。”
阿爾法毫不猶豫地把草塞進嘴裡嚼了起來,伊麗娜走到一邊重新坐下來。
“巴倫艾爾說不要相信女人。”小個子的男孩一直跟在她身後,現在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可以不用相信我。”
“你爲什麼不讓我看巴倫艾爾?”小男孩又問。
“我沒有不讓你看巴倫艾爾。”
“那你讓我看巴倫艾爾。”
伊麗娜皺着眉盯着他:“巴倫艾爾不在我這。”
“那他在哪裡?”
伊麗娜把他拉到自己眼前,然後用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說:“現在,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當我們回來時你就能看到他,知道嗎?”
小男孩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我想看巴倫艾爾,我不跟你去一個地方。”
“呼!”伊麗娜站了起來,她看上去已經忍到極限了,“巴倫艾爾巴倫艾爾,全都是巴倫艾爾,巴倫艾爾已經死了!你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小男孩忽然把眼睛張得大大的,他的嘴也張得大大的,已經傻掉了。
伊麗娜開始有點不忍心,她蹲下來看着小男孩:“我可以保護你,但是不需要你的相信。”
“嗯,什麼是死?”小男孩問。
……
“總之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這是巴倫艾爾說的,他在你手腕上留下一把鬍子,你自己看。”
小男孩擡起自己的右手看看,然後用鼻子聞了三下,說:“這是巴倫艾爾的。”
“好,小個子,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說出你的名字。”
“我,我叫米修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