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賀韞, 一聽說刑晏又要離開,立刻也行李不拿地就跟了上去。
刑晏實在頭疼,便一路使出輕功想把他甩開。哪知每當把他甩出幾公里, 在緩下來慢慢走的時候, 那人都能再次跟上來。
不用懷疑, 人家有幫手——宗律。
刑晏無法, 眼見天色已黑, 便拐進了一家客棧,琢磨着半夜行動,徹徹底底甩開這個牛皮糖。
世界就是小啊!刑晏一進客棧, 就見到熟人了。“喲,兄弟, 你怎麼不陪着你女人跑這了?”
張着霍胥震的霍胥崴一臉哀怨:“小晏, 你果然……還是分不清我和我弟弟嗎?”
刑晏這纔看見他身後站着像雕塑一樣的常兮閔, 心想:完了,又認錯人了。認錯的還是這個渾身閨怨氣的。
剛想解釋什麼, 卻見霍胥崴突然收起了一臉苦相,鄭重無比地向着他們這個方向點了點頭。
刑晏聳聳肩,趁着這會兒溜到了一間上房中,還不忘叫小二給自己送來上好的飯菜。
賀韞就被非常及時地關在了門外。無奈只得自己再去開了一間房,就在刑晏的隔壁。
刑晏聽到了那屋的動靜, 於是開始狂吃黃豆燒蹄髈裡的黃豆。運了運氣, 脫下褲子翹起屁股對着那方向就是一拖拉機般的長屁。
頗爲滿意地重新傳好褲子, 無奈發現屋裡臭氣重了點。捏着鼻子端了飯菜坐到窗臺上, 繼續吃。
夕陽無限好, 再好也沒鳥!屋裡漆黑黑,刑晏堅持着營造“此間客官已入睡”的假象, 就是不點燭。
梆子敲過三更,刑晏湊到牆邊。這會兒行動之前,一定要確認了賀韞已入睡。否則,這麼好的機會下次就難找了。
聽到隔着牆壁傳來輕微的聲音,刑晏呼一口氣:好小子,果然還沒睡。幸虧自己沒衝動。
再聽,那聲音似乎不是什麼洗澡脫衣服的聲音,也不像是在牀上翻身的聲音,更不是打手槍的聲音。而是……
這根本就是那個怨婦的聲音啊!
怨婦在牛皮糖的房間裡!
怨婦在牛皮糖的房間裡說話!
怨婦在牛皮糖的房間裡畢恭畢敬地彙報達蓋幫的幫務!
刑晏腦袋忽然一亮又一暗。達蓋幫就是三皇子黨啊,血淋淋的事實啊。要是哪日他們爲了自己反目成仇,那還不得自己優雅切腹以謝天下!
趕快跑,跑到他們都找不到的地方,讓他們死掉全部腦細胞鬥個你死我活去!
咱們刑大少爺向來是行動派。本來就準備溜,這下東西都不用收拾的,直接抗背上就走。
被發現就被發現,小爺我《蘭花寶典》還怕你不成!第六式“花香無影”就是賊棒的脫身招式,小爺我影子都沒,看你們上哪兒找去!
唰唰唰。刑晏已經溜得沒影了。
隔壁房間中,霍胥崴突然停下了。賀韞一臉責備地看向他:“繼續說!”
霍胥崴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小晏離開了。小晏已經如此討厭我了嗎?”
一直站在一旁仿若空氣的常兮閔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尊主,我馬上去追。”說罷人已經一閃從窗子裡飛出去了。
霍胥崴緩緩幾步走到窗邊,對着常兮閔追出去的方向,默默唸道:“小晏……”
賀韞假咳兩聲:“刑公子的事你不用管了,做好分內的事。下去吧。”
“可是三皇子,小晏他……”霍胥崴哀怨地看向賀韞。
“要我說兩遍?”賀韞怒目反瞪。
霍胥崴垂下眼,又嘆了幾口氣,出去了。剩下賀韞在屋裡嘴抽抽:“宗律,他們什麼時候絞到一起的?”
“回主子,刑晏的父母都是達蓋幫的人,自是從他出生起就有的牽扯。”
賀韞皺眉,支起一隻手到腮邊撐着:“那怎麼早些年我沒發現達蓋幫有這麼個鬼才?”
宗律無話可答,自動地退到暗處。
那一頭,刑晏哧溜哧溜一下跑出去好幾裡遠,漸漸周圍都不認識了,他慌了。
時值深夜,秋風蕭瑟,狼嚎遍野。刑晏掛在一棵樹上哽咽。不是他下不來,是不願意下來。樹下盤着一條手手腕粗的蛇,吐信的聲音在半夜怪嚇人的。
刑晏脊背緊緊貼着最粗的那根樹枝,手上也一點勁不鬆地抓着另兩根枝椏,已經是體力與精神上的極限了。
只聽他用帶着鼻腔的聲音碎碎念:“蛇兄啊,咱們打個商量……”
半句話剛出口,隔壁的一棵樹上傳來了一陣沙沙響,隨即常兮閔的聲音響起:“刑……刑公子啊……你……跟我回去吧……尊主他……要生氣的……”本來輕功就比刑晏差上一截,跟着跑了這麼遠,刑晏都沒力氣了,他更是喘得厲害。
刑晏鳥也沒鳥他:“蛇兄啊,你看旁邊那樹上也有個人。他皮膚比我嫩,油脂比我少,是難得的減肥食品。怎麼樣?”
常兮閔看着自己明顯比刑晏多一圈的身材,喘着氣望天。
刑晏雖爲現代人,但現代社會還沒能達到精通蛇語的地步。刑晏跟蛇兄的商量自然沒打成。這會兒蛇兄已經在樹的根部纏上了一圈,隨時有繼續往上游走的可能。
“怎……怎麼辦啊?”刑晏一口哭腔,盯着蛇不敢動,卻又想跑到常兮閔那邊,於是脖子成詭異的角度僵着。
“刑公子,你飛過來吧。”常兮閔此時也顧不上跟他的恩怨了,儼然患難兄弟的架勢,真誠地建議道。
刑晏哭得更兇了:“我沒力氣飛了啊!都是前面爲了躲你,真氣都沒了啦!”
“呃,刑公子請節哀。”常兮閔滿臉遺憾。
“節你頭個哀,快想辦法啊!”
就在對話間,蛇兄已經爬到了樹幹一半的位置,頗悠閒地昂着頭吐信。
於是,看着距自己不超過三米的蛇兄,咱們刑大少爺很沒骨氣地尿褲子了。
“叮咚叮咚”泉水般的聲音,帶着股騷氣,一股腦兒都澆到了蛇兄的頭上。
蛇兄聞到了前所未有的騷氣,當下頭一暈,栽倒。剛恢復神智,就慌不擇路地游回草叢中了。
刑晏大舒一口氣,咕嚕咕嚕爬下樹,找了塊貌似乾淨的地坐下。
常兮閔也爬下來坐到他旁邊:“刑公子,你剛剛是什麼暗器啊?”
“哈哈,它叫氮,今天晚飯黃豆吃的比較多,尿裡尿素也就比較多了。哈哈哈。”
常兮閔自動把刑晏的一串鬼話和傻笑歸結爲人嚇傻了。
於是趁着人還沒從傻中恢復,常兮閔一指點到他穴位上。刑晏就帶着笑容昏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睜眼就見霍胥崴一臉小媳婦樣坐在牀邊爲他擦臉。爲啥一眼就認出是歪的呢?因爲閨怨氣太濃了!
霍胥崴看到刑晏睜眼了,趕緊又將臉湊近了點:“小晏,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刑晏感覺了一下蓋在身上的錦被,點頭道:“面料不錯,挺好的。”
聽到刑晏說好,霍胥崴的臉上一下有了光,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是我好難過。因爲,從小晏的小鳥裡出來的東西竟然給一條蛇聞了……”
刑晏大囧,一拳敲在腦門上,繼續裝暈。
哪知霍胥崴一下子笑出聲來:“小晏,你還是那麼可愛。”
“那個……常兮閔呢?”刑晏轉移話題。
_ ttκд n_ ¢O
“他因護你不周,被我關地牢了。小晏你說我待你可好?”
刑晏輕咳一聲:“就是因爲他老是追着我,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被一條蛇困住,還讓這蛇聞了我的那啥啥。”
霍胥崴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我知道了。等下我就下令把他處死。”
刑晏心裡陰笑兩聲:叫你把我打昏!叫你把我帶到這什麼達蓋幫裡!哼哼!
有了動力,就有效率。刑晏極迅速地穿着打扮好,跟這霍胥崴進了地牢。
迎面就是一股陰風。刑晏在霍胥崴背後迎風扭動四肢,歡暢無比。
霍胥崴在前面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頭。
刑晏趕緊收攏四肢。只聽霍胥崴悠悠地說:“小晏,若是你說要,殷槐宇我也回去殺的。雖然我不一定打得過他。”
刑晏渾身一抖:這怎麼又扯到那討厭的……其實也不是很討厭的殷槐宇身上了?怎麼說他也放自己自由了,比你嘴上說着對我好卻老是想把我抓住好上不知道多少!
心裡正一絲不苟地比較着,聽到地牢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是在對常兮閔用刑。”霍胥崴解釋道,就想上來拉住刑晏,“不用怕,拉着我。”
刑晏給他一個白眼,抽回自己的手:“誰怕啦?”
霍胥崴又哀怨地看向他:“我弟弟已經離開達蓋幫,不需要我保護了。小晏你不會也這樣吧?”
刑晏敷衍他:“哈哈,不會不會。”腳下急切地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