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 跟我回去。”
刑晏半邊臉還紅着,眼睛也紅着,狠狠地瞪着他, 就是不接話。
殷槐宇的口又張了張, 沒出聲。刑晏見他又是一個“小”的口型, 心裡萬分委屈:“誰讓你那麼叫我的!噁心巴拉的!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啊!”
殷槐宇也再拉不下臉了。依他性子, 如此低聲下氣挨拳挨腳的, 絕對千年纔有一次。他冷下眼神,看着刑晏。刑晏給看得毛骨悚然了,纔開口:“長樂幫的賬務一直你負責, 你懈怠很久了。”不是興師問罪的語氣,倒像是並不在乎他這麼個人, 要不願幹, 換個人也容易。
給他的話語一凍, 刑晏怒火都冰沒了。就剩眼眶紅紅溼溼的,耷拉着眼皮, 面對着殷槐宇卻是費力地斜着眼珠子。“你讓我跟你回去,一點誠意也沒……”他嘟噥着,想想臉上火辣辣的疼,眼睛更溼了。
殷槐宇也沒再廢話,暗自調息一番, 就上前拉了刑晏要往外走。
門打開, 人卻出不去。宗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 顯然是專門堵他們的。
見到門開, 宗律立刻正了正身, 橫攔在門前:“殷幫主,刑公子是主人請來的貴客。還望殷幫主不要讓我爲難。”
殷槐宇皺眉:剛剛刑晏那一掌是一點沒留情的, 他全然受了,現下撐回幫中已是艱難,再要對付宗律這個大內第一侍衛,只怕不易。
然而宗律沒給他們打商量的機會,直接抽出劍拉開了架勢:“若殷幫主執意要帶他走,也請先打敗宗律。”
殷槐宇往刑晏身前站了一步,卻依然跟宗律保持了三步的距離:“小晏不過是本幫主的男寵。不知何時,三皇子視男寵之流爲貴客?”
宗律聽出了他話中的諷刺,氣青了臉卻無言以對。
然而給殷槐宇拉住在身後刑晏卻掙了掙。殷槐宇又趕緊更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腕,並回頭給了一個讓他老實點的眼神。
刑晏頭一撇:“你跟他打,打贏了我纔跟你走。”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
殷槐宇心裡苦笑:他是知道先前受了內傷,故意這麼說的吧。手上卻沒再猶豫,對宗律一抱拳:“開始吧。”
殷槐宇兩手空空,而宗律手中有劍,因是佔足了兵刃上的優勢。然而殷槐宇自第一招便是近身拳腳相向。宗律退開一點,殷槐宇又已更快的速度貼近。竟然前十招內,宗律被劍完全縛住了手腳。
刑晏卻是趁着他們戰在一處,隱了氣息摸着牆溜了出去。笑話,他堂堂刑大少爺給說成了“男寵之流”,還繼續等着回去當男寵!美得你!
小爺我志在四方,你個破長樂,我還看不上!等我混出名了,回來鄙視死你!刑晏這麼想着,又心疼地揉揉自己腫了的半邊臉巴子,人不知鬼不覺地出了行宮。
殷槐宇本已受了重傷,開始幾招急攻已是竭力。然宗律不愧是大內第一侍衛,眼見持劍不再佔優勢,當下將劍拋開,亦徒手對戰。
再戰了十個回合,殷槐宇動作已經明顯延滯了下來。一恍神,才驚覺屋內已沒了刑晏的影子。
“小晏!”他脫口而出,也不再顧及宗律將至的一掌,直接強提一口氣向外飛去。
而這邊刑晏偷偷摸摸出了行宮,抖抖衣袖,看着前面挺長一條路,便考慮是不是要僱匹馬什麼的。可這皇室行宮附近,有哪個縣令這麼不長眼在這兒按個驛站呢!刑晏扒在一棵大樹上,四面八方看了一圈,無望,灰溜溜地又爬下來。
“刑兄,鍛鍊身體嗎?”
還沒來得及轉個身,身後就冒出出聲音了。不用說,是那個堂堂三皇子。
刑晏沒想好出場臺詞,僵着沒回頭。賀韞又說了:“刑兄說考慮考慮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靠!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他又來氣!本來自己老老實實走大俠這條路了,而且走的還不錯,都是這個莫民奇妙的三皇子突然出現,害得他向着“一代諫臣”走了這麼多天的彎路!跟別人說“諫臣”,還當你“賤臣”咧!堅決不幹!
“不幹!”刑晏這次回絕的十分果斷。
“你喜歡殷幫主?還是說因爲他,所以你身不由己?”賀韞不依不饒。
刑晏給他的“考慮周到”搞得不好意思了:“哈哈,沒有啦,我還是離開比較合適一點。”
賀韞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再待張口,另一人的聲音先闖入了:“賀韞,你敢動小晏一根毫毛!”
來人自然是殷槐宇。看他樣子似乎是要給賀韞一掌,卻半途一口血噴出,掌也落下。
刑晏腳不受控制的就一步上前把殷槐宇給扶住了,伸着頭打量後頭半天:“你打贏宗律了?”
殷槐宇蒼白着雙脣沒回答,刑晏自當他是太累了。
受了自己一掌還能再打贏一個一流的高手,這個……好像很強的樣子誒……雖然他也講不清自己一掌威力有多大,但是《蘭花寶典》絕對不是蓋的!這點他練功時毀壞的樹木石頭牆壁都可以證明!
刑晏心裡計較一番:賀韞他是絕對再處不下去了,叫誰誰也不能跟這一天天惦記你屁股的人哥哥弟弟地相處下去。目前形勢,還是跟着他家強大的幫主大人的好!
“韞弟啊,咱們就此別過,哈哈。”刑晏頗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勾着殷槐宇的手臂走了。
賀韞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才咳嗽兩聲:“出來。”
宗律應聲從暗處現身跪地,肩上一個血窟窿。“主子,屬下沒能打過他。”
“無妨。”賀韞擺擺手,“我得再跟他們玩一陣子。”
這邊刑晏一路攙着殷槐宇,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嘿嘿,幫主大人,您坐。”刑晏毫不吝惜地用從賀韞那拐來的絲綢衣服擦了擦桌椅,再扭頭高呼,“小二,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菜給小爺我擺滿一桌!今天小爺我要孝敬我家幫主大人!”
殷槐宇穩坐着,閉眼調理內息。
一桌子的好菜最後全到了刑晏的肚子裡。摸摸腰間,恍然發覺自己這幾天享受慣了,出門錢囊都不掛上一個。擡眼看殷槐宇還是閉着眼端坐如山,便無聲地訕笑兩下,伸手往他腰上摸去。
左摸摸,右摸摸,鼓鼓的錢袋在他的緊實的腰間,摸上去手感特好。刑晏極大方地扔了個銀元寶給小二,附上一句“不用找了”。
再待將錢袋裝回去,發覺殷槐宇有點不對了。剛纔還好好的,一下子就脣青如石臉白如紙,額上冷汗津津。刑晏站得近,還能感覺到他身上不住的顫抖。
“大哥,你沒事吧?別嚇我啊!”刑晏有點慌。
見他半天沒回答自己,而狀況卻有越來越糟的趨勢,撓撓後腦勺:“小二,來間上房。”說罷就扛起殷槐宇步履維艱地挪到了二樓。
悶着腦袋想了老半天,想到了看過的那麼些武俠電視裡都有傳內力幫助治內傷這麼一出。心一橫,死馬當活馬醫唄!當下調整好兩人的姿勢,伸掌抵住殷槐宇的背心,試着送了一點點真氣進去。
還沒來得及用這股真氣試探殷槐宇體內的氣息,就被一股強大的力勾着走了。刑晏這次又多送了點,牽着一部分殷槐宇的內力奇經八脈走了一通,發現他之前竟然是瀕臨走火入魔的狀態。
刑晏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會是因爲被自己摸了才氣息全亂的吧。再一想,就殷槐宇那麼冷冰冰的人會發生這種事?開他孃的西伯利亞玩笑!他牽起嘴角傻笑,又送了三成內力爲他疏通經絡。
忙了老半天,終於殷槐宇很符合事情發展順序地吐了一口淤血。刑晏直接就着盤腿的姿勢倒牀上了。
再醒來的時候,他又被殷槐宇非常純潔地給圈在了懷裡——就像挺久遠前他倆和諧相處的樣子。
刑晏心裡怪怪的,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邊的人立刻醒了。
刑晏愈發不自在了,邊揉痠麻的大腿邊抻根指頭戳他:“大哥啊……該起牀了……賴牀的小朋友會被大灰狼抓走的……”
殷槐宇眼神深邃的都比大海比夜空的了,還不罷休,更深情地看着刑晏。
刑晏臉上很配合地發熱了。嘴裡不知嘟噥了兩句什麼,拉了被子矇住頭。
殷槐宇一個翻身,壓到了他身上。下巴推開被子,湊到了刑晏耳朵邊:“小晏,我想要你。”
刑晏心一下子給調振動了,就那麼“嗡嗡”地發麻。其實……他也貌似有那麼有一點點想……
“那個!等一下!”刑晏仰着脖子大叫,雖然他躺牀上脖子也不能仰到哪裡去,“你要我跟你回去,可是可以,不過得先約法三章!”
殷槐宇眉頭皺了皺:“你說,哪三章?”
“第一,你得傳我武功,最厲害的那種!”
“嗯。”
“第二,不能隨便耍流氓。”
殷槐宇猶豫了一下,也應下了。
“第三,不能隨地大小便。”
“……”殷槐宇面無表情地給了自己一段反應時間,“本幫主之前做過這種事?”
“呃……那換一個……第三,想大小便的時候,參照第二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