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米被抓兩天後的一箇中午,一輛奔馳慢悠悠停在外面。
一個女人抱着文件從駕駛座下車,不久,後面跟着廖小米出來。
從被通知有人保釋自己,警察調查錯了,他被冤枉了,一系列操作起,他就知道正主來了。
打開車門,是頗爲熟悉的女人。
她撩起紅色的大波浪,打了個招呼,沒有那時候的溫柔總裁,又恢復了冷漠的高傲。
他們之間,彷彿隔了一層厚壁障。
“好久不見,廖小米。”還挺有禮貌。
“昂~是你救了人家嘛,慕慕~”廖小米身體一軟,像個史萊姆一樣轉進車內,粘在何慕身上。
“慕慕,你真好~”
“廖小米,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別裝什麼了。你不適合這個風格。”
何慕推開廖小米,警惕地看了眼他的腳,但大抵知道他受的苦,仔細打量,除了瘦了些,眼中還是熟悉的光。
這竟然讓她有些意料之內,甚至是滿意。
怎麼滿意不清楚,應該是寧死不屈的那種堅強。
她最近做的事都跟這個人有關,可謂是把他的族譜都翻了一遍,自然知道他有一個好母親。
呵,至於爲什麼好,暫且不論。
她開門見山,沒跟他玩過家家,“我父親根本沒來過這個地方,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
廖小米眨眨眼,上次的撒謊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他也不指望能怎麼樣,畢竟真的是死局了。
他一臉天真道:“心有靈犀?”
何慕就知道他不會說,現在想想對方可能是道聽途說,一不小心就對上了。
當然,這是最合理又最荒繆的解釋。
“不說算了,我何慕做事光明磊落,先前拿你家人威脅,只是嚇唬你而已。”
女人沒有看他,廖小米只能看見那緊緻的下顎線,還有雪白的耳垂。
但廖小米知道,這人沒一句實話,在一定的高度後,世俗的東西肯定約束不了她。
像在裡面的私刑,就是這個傢伙的手筆,雖然廖小米很想打人,但何向陽又是一個很好的後盾,如果真的想成爲明星,傍上她絕對沒錯。
“小劉,跟他說說什麼情況。”
大致是懶得說那麼多話,她直接讓司機解釋。
那小劉一通叭叭叭,廖小米算是聽明白:
我們的何總每天忙的不可開交,但還是抽出時間來關係你的情況,在得知你是騙她的之後,雖然傷心,但不憤怒,仍然叫人保護你的安全。
所以在你被抓的一瞬間,她就知道了,並且立刻派人收集證據,證明你是無辜的,把你帶了出來。
爲此,何慕私自出了一千一百三十萬,理清了一切。
是她送給廖小米項鍊,又幾經周折,最後小米被李四污衊,她挺身而出。
至於項鍊來歷,只不過是她的隨便一件藏品罷了。
隨着小劉的解釋,廖小米心中冷笑更甚,目光和她對視,分明看見了其中的桀驁。
這是陽謀,他避無可避。
“但我們都知道,您確實是犯了罪,所以爲了彌補何總損失,請簽下這份合同吧,至此您就是川眼娛樂的一份子,將和我們一齊創造更高的利益。”
廖小米接過合同,橫豎看不懂,但還是裝模作樣的翻了翻,最後從字縫裡看出三個字——“賣身契。”
他是無所謂,這輩子就是當明星了,便歪着頭看她,“這麼好?但我想不通,
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不管是威脅還是怎麼樣,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何慕問:“我想要什麼。”
“我爲何知道你的秘密。”
“我不在意了。”何慕露出完美的微笑,卻沒有半點溫度。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劇本,你將成爲我的明星,廖小米。”
她看透了一切,這個男人的性格,人際關係,還有夢想。
竟然真的是想當明星。
那她就滿足他,這個敢把腳放在她臉上的人,必定會被踩在淤泥之中。
是的,她很記仇,但這次的報復卻出乎意料的溫柔,這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的。
“繼續你的行程,廖小米,我期待你在臺上的表演。”
她似笑非笑,“就像個小丑一樣,給大家帶來歡笑吧。”
這句話招來廖小米一個可愛的白眼,卻是讓她心情愉悅了許多。
果然,讓高傲的人‘卑躬屈膝’,真的很爽的一件事。
廖小米被送到車站,一身冷氣地下車,因爲他剛纔被迫表演了一番用腳簽字。
還被何慕拍照了。
造孽!
一路他是腦袋一片空白,渾身沒有幹勁,被曾經手下拿捏的感覺,真的讓他不爽到了靈魂層面。
更不爽的是他一發入魂,把積攢的粉絲值全用了——
【絕對音感與五音齊全:如果沒有這與生俱來的天賦,那麼我將賜福於你。作爲明星,用自己的歌喉讓粉絲躁動起來吧!】
廖小米徹底變成鹹魚,一腦袋撞在高鐵玻璃上,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靠,他不該對這個系統有任何期待了。
廖小米現在只想要黑科技,能把何慕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狗就更好了。
經歷了這麼多,他心裡不免有些寂寞,唉,魔頭也是人,需要可以傾訴的對象啊。
真想找個樹洞罵一罵......那對姐妹?算了,說出去她們可能會瘋的。
曲雲?
說自己屍體被挖出來,被帶到裡面欺負後又埋回來了,他順手拿了一個手機給她打電話,現在在棺材裡面?
父母...王纖...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現在,可以說真心話的人,真的沒一個。
不過他也不需要就是了,魔頭自己會消化掉負面情緒的!
帶着一身墓氣,他抵達了H省,y市。
一下車,手機就亮了起來,是何慕。
“好好表現,有工資加。”
短短一句話,廖小米越看越不爽,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當興趣變成工作,那就是依託答辯。
遲早得讓何慕知道誰纔是老大,但現在還沒有那個實力,只能老老實實打工。
隨便找了個酒店,放好行李,他馬不停蹄地向表演現場趕去。
那是一個專門的表演會館,一進入就看一個告示牌,走過去看了看,大抵是說普通人也可以報名,在通過初步選拔後就可以參加選秀,堅持到最後五十名內的纔可以上電視。
到了報名處,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男女老少,花枝招展的,憨厚老實的,真的什麼人都有。
甚至還有一個坐着輪椅的。
他找到報名的地方,光排隊就排了十分鐘,輪到他,他遞出身份證,然後摘下口罩。
“嗯?”
那登記的人眼睛一亮,默默把他的名字後面畫了一個圓,“要唱什麼?”
廖小米說:“原創歌曲。”
“哦,報名費三百塊,說清楚,人很多,先去後面隨便唱一句,知道你不是五音不全就可以了。樂隊在後臺,伴舞也是,自掏腰包哈。”
說完她遞給他一個牌子,是紅色的。
廖小米看看桌子,“爲什麼是紅色,這不是有綠的嗎?”
那人揮揮手,趕蒼蠅似的,“給你就拿着,快走,別擋路。”
“哦。”
廖小米走到後臺立刻就有人看見他拿着紅牌子,一個穿着馬甲的人走過來,“交錢了?”
少年擺着死魚眼,看見他胸前的牌子——川眼娛樂。
“廢話。”他說道。
那人就是一個打工的,也不在意他態度,指着後面的一個房間,“那行,進吧。”
這房間附近一個人都沒有,那羣人那種牌子來來往往,還有好聽難聽的歌聲透過隔音牆傳入耳中。
怎麼到他這就一個人,難不成是何慕特意安排的?
太貼心了。
推門而入,裡面燈光明亮,廖小米把手伸進褲兜按了一下,才走過去。
這裡房間不大,只有一個音響,幾個打光燈,對面就是一個桌子,上面正坐着一個胖女人,帶着黑帽子,很有導演的氣質。
“嗯,一號來了,來唱一嗓子聽聽。”她指着地上的麥克風,補充道:“清唱,快點,後面還有人呢。”
廖小米聞言照做,想了想,唱了段魚子醬。
唱完,聽着迴音,他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有系統給的東西,效果肯定不錯。
再看那女人,竟然是一臉的嫌棄,“五音不全,節奏稀爛,上臺還帶着口罩,你以爲自己是什麼大明星嗎?這裡是選秀,不是,心裡面有沒有點B數就跑過來,找罵啊!純純浪費我時間。”
她一頓罵,廖小米不惱,而是下意識就看門鎖了沒,已經想搞一個密室殺人案了。
可惜,沒帶刀。
那人見他沉默不語,還以爲把他罵呆住了,說,“把口罩摘了,再給你一次機會。”
於是廖小米摘下口罩又唱了一遍,這次就沒上次那麼認真,甚至是死氣沉沉,一對冒着寒光的狐狸眼幽幽看着她,讓她打了個激靈。
怎麼回事,有陰風陣陣,這人在唱哀樂嗎?
不過此人雖然唱的不怎麼樣,但長的就太讓她驚豔了,俗話說一白遮百醜,這本就肌如凝雪的人,怎麼還生出這般精絕。
特別是那對眼睛,好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又像飄渺無神,宛如那勾魂的狐狸精,要把她吸的一乾二淨啊!
她又想到一個人告訴自己,‘會來一個紅牌的,記得要處處刁難,但不可逾越規矩,若是真材實料,便算他過。’
規矩,說的是圈子裡的規矩嗎?
她的肥臉流出笑容,那規矩可就多了去了,看她不把這妖精收拾的老老實實!
待他唱完過了許久,廖小米已經是等得不耐煩了,她遺憾道:“算是好了些,但難登大雅之堂,出席導師都是明星,可別讓他們看了笑話。”
廖小米問:“我這都不能過?”
她那對小眼睛死死盯着他裸露的皮膚,見他微微惱怒,好不可愛生動,竟有一種初戀的感覺。
“雖然是難以入耳,但我剛好有些權利,要是打點一下,你上了個電視,一首歌的時間還是有的。”
她像一個惡魔般蠱惑道:“想想啊,你的家人朋友,都可以看見你在舞臺上唱歌,觀衆會爲你吶喊,明星會跟你互動,你來這裡,不就是爲了這些嗎?”
廖小米放下麥克風,走過去,手撐着桌子,俯視着她,露出些許鎖骨之下的隱秘,“那麼,代價是什麼呢,好姐姐?”
他聲音拖着尾音,像在她的腦子裡面纏上一圈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摸着他的下巴,“只要你聽我的,保管可以上臺。”
“嗯~”
廖小米又低了些,“要幹什麼啊~”
“當然是幹...啊——”話還沒說完,她便慘叫一聲,手指傳來鑽心的疼痛,只見那摸着美人下巴的手指已經被掰成了九十度,露出森森白骨。
“啊!!!我的手!!”
她抓着手腕滿地打滾,慘叫道:“你敢這麼對我,我要報警!你完蛋了!我要你送進監獄!”
“啊。 ”廖小米也倒在地上,捂着臉,面無表情道:“你打我,好痛啊。”
胖女人不想跟他廢話,拿出手機顫抖着撥打110。
廖小米這時才從口袋拿出一直錄音筆,“你剛纔的話全錄下來了,你想侵犯我,我要把你告上法庭。”
王午停下動作,滿頭大汗道:“你出門還帶錄音筆?你他爸的釣魚!”
廖小米上前,把她的手指掰正,又是一聲慘叫。
那冷豔的臉跟她靠的如此近,只聽他說:“乖乖聽我的話,到時候出頭了,提你一把也未嘗不可。”
她冷冷道:“就憑你?”
想起對方的歌喉,還有他這張面孔,又沉默了。
片刻,她說:“何須說這麼多,我算你過就是。”
嗯,自己被拿了把柄,對方又是男生,打官司天生有優勢,她只是順勢而爲而已。
不過這個情節,他們只是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呢?好期待啊!
“不過話說回來,我又不是導演。”她站起來握着手腕說。
“哈?那你是誰?”
“我是總編劇。”
“哦,那也不差,小胖,靠你了。”
“我,我得先去醫院一趟,你自己逛逛吧。”
說完,她拖着肥胖的身體跑了出去,立刻拿去電話道:“他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是上面的人說的。”
“他爸的,老孃就碰了一下,把我手指都掰斷了,下次這個活你來!”
“抽,這麼恐怖,我可是導演,不玩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