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咦?這把劍……這把劍……”
濃眉老者趕忙問道:“公子知道這把劍?”
天罪搖了搖頭說道:“不,在下只是覺得這把劍很像是女人用的。”
“你!”
濃眉老者差點被氣的把自己眉毛給拔了。
其他人也是憋不住笑。
確實,這把劍就是給女子使用了,靈動美麗,自然跟男人無太大關係。
這本來就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但有什麼辦法?這可是超一品的兵刃,能得到已經太不容易了,還能挑挑撿撿?
不過一般人都不會說,可天罪卻說了,而且說的如此明目張膽。
這讓濃眉老者心中那一丁點的愧疚心也消失不見了。
指了指那盒子說道:“來吧,一會你的小小剃肉刀就會變成兩半!”
天罪輕輕一笑,將小盒子遞了過去。
濃眉老者趕忙將那小刀拿在手中,稍微感覺一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特別的,就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
還是剃肉刀。
冷笑一聲,伸手一晃,便將那雁北吹十分愛惜的抽了出來,到真的像對待一個心愛的女子。
就在長劍出鞘的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猛地就低了幾度。
沒錯,雁北吹正是用寒山鑌鐵打造而成,劍身本身就是低溫,奇怪的是,它並不會凝結周圍的水汽。
就好似一個高傲的女子,不會被凡塵所玷污。
秋水擬榮,寒冰爲骨,劍魂其中。
這確實是一把好劍,而且是很漂亮的劍。
天罪有些看着兩隻兵刃馬上就要碰撞在一起,突然有些不忍心,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種動作自然被大家誤以爲是他覺得自己輸了,在心疼自己的刀。
可事實上……
咔!
僅僅是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劍斷了。
不是剃肉刀,而是雁北吹。
濃眉老者一下子懵了。
轟的一下,自己的心臟猛地一抽,全身冷汗硬生生冒了出來,炸裂了無數汗毛孔,讓全身都發癢。
他眼前一黑,胸口一痛,哇的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染在那斷劍之上,太過醒目。
心頭肉,命中寶,突然斷了,濃眉老者的天塌了。
“我的劍!嗚啊!哈哈哈!嗚嗚嗚……”
竟一下子瘋癲了起來。
禿頭老者暗道一聲不好,趕忙衝上前去,用手指在他身上瘋狂的點了幾下,最後一指正中眉心,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隨後掏出自己的小酒壺,一口雪山釀灌到他的口中。
好一會,猛地一陣酒氣從口中噴出,他才長長的吸了口氣,活過來了。
不過全身大汗淋漓,整個人都彷彿蒼老的十歲。
又一會,濃眉老者才轉過頭來,虛弱的問道:“這位公子,這把刀……到底是什麼刀?!”
天罪嘆了口氣,有些可憐這個老者。
搖頭輕聲說道:“只不過就是一把剃肉刀,老前輩說的沒錯,但……物分十品,每上一品便翻一倍,殺人刀劍中有神兵,被譽爲兵中之王,這剃肉刀也有自己的王,它的名字也很簡單,便叫做‘剃’。”
當天罪說着‘剃’這個字的時候,那剃肉刀竟然猛地晃動起來,直接脫離了濃眉老者的手掌,飛到天空,圍在天罪頭上轉了幾圈,隨後穩穩的落在那木盒之中。
沒有人動,木盒自動關閉。
金銀木的盒子漸漸發紅,最後亮了起來,如同紅色的燈籠。
濃眉老者這時又傻了。
整個人又呆了。
禿頭老者生怕他再癲狂,又要往他嘴裡灌酒。
可卻被濃眉老者一巴掌推開,踉蹌着兩步走到天罪面前,睜圓了眼睛貼在那盒子上看,差點都要把眼睛‘伸’進去了。
他顫聲說道:“莫非……莫非……這刀兵有靈?!莫非是仙器?!”
超一品。
雁北吹是超一品,超越了一品的概念,超越了這個世界被認爲是巔峰的鍛造實力。
但……也不過就是超過了一品而已。
還沒有達到另一個境界。
而這個境界的分割線,就是‘靈性’,有些劍有靈性,很邪,若是使用不當,會傷到自己,被稱爲‘妖’,有些劍很玄,會擇主,放在不同人的手中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但這些都是基礎的靈性,很基本的靈性。
超越了它們,劍便可自主飛行,彷彿生靈一般,雖然還不能自己思考,但卻能自行活動。
這種劍,便譽爲是‘擁有器靈’的劍,終有一日能修成正果,成爲傳說中的神劍。
但現在還沒有,還有成長性和成長空間,所以……它們被稱之爲‘仙劍’。
大陸公認的,劍中最極品者。
一劍可傾國!
“你……你怎麼不早說?!哎!”
濃眉老者拍着大腿,整個人真的欲哭無淚。
天罪嘆了口氣道:“以貌取人者有,而且很多,以貌取物者更多。刀就是刀,用來切割,只要能切,它便是刀,只要能用,便是刀,如若好用,便是好刀。刀從不出名,因人而傳誦。比如西來國的一件國寶,原本也是一柄普通的刀,不過卻成爲天下第一俠客刺殺帝王的配刀,於是它有了名字,有了傳承,人們稱它爲‘弒天’,總幻想它有多麼的鋒利多麼的神奇,卻不知道它躺在寶庫中偷偷生鏽,現在即便是肉怕是也割不開了。
而這把?就是剃肉刀,它從被製作出來,到現在,斬斷老前輩那把雁北吹已經是最風光的事了,平日裡……在下真的只用它來割肉。
至於老前輩讓在下早說,在下早就說過了啊,它的用途,它的鋒利。
只是老前輩不信罷了。”
“這……”
濃眉老者有些無言以對。
總覺得不對,卻不知道哪裡不對。
而實際上在天罪看來,他就是把刀兵當成了藝術品,而非兇器,而非工具,雖然這也是人之常情,但難免會鑽了牛角尖。
你又要它漂亮,又要它性能高……
所謂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是不能雕,也不是塊爛木頭,正相反,它是極好的木材,用來製作弓弩十分適合,甚至很難找出比它更適合的,但若是雕刻,硬生生在它上面添上‘美麗’,破壞了它原本的紋理,它便是一塊爛木頭,一拉就斷了。
就好像是人。
每個人生來都是不凡。
都是一塊朽木,總有最適合他,讓他發光發彩的地方。
只是被‘雕刻’了,甚至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原本的樣子,一拉……也就斷了。
天罪在鍛造這把剃肉刀的時候,也發現自己所選取的材料——蒙山血鋼,這個被世人認爲‘朽木’一樣的存在,還只把它當作馬車的中軸或者圍欄的外皮。
它竟然是一種再適合不過的鍛造材料。
但不能美,不能漂亮,漂亮不起來,因爲它表面必須有一種看似污垢的細微凹凸,才能讓它的性能發揮出來。
還有一點,這是被人遺忘的,或者說……被什麼人隱瞞了。
就是它名字的由來。
爲什麼叫做蒙山血鋼?它出產在蒙山,這點沒人疑惑,但血鋼?哪來的血?它通體漆黑,遠看似黑炭,近看……是塊燒不着的黑炭。
跟血沒有任何關係。
但實際上天罪發現,它很適合‘血鍛’‘血煉’,用充足的鮮血來熔鑄它,鍛造它,再用無數鮮血來‘灌飽’它。
而在加入天罪那可以活化任何事物的鮮血之後,竟然就開始有了靈性。
再加上天罪在小小刀身之上暗畫的十數個陣法,它的靈性就被徹底體現出來。
而且會自主的出現‘血光’。
就是可以透過木盒顯現出來的這種紅光。
這柄被天罪鍛造出來,卻讓天罪都感覺到驚訝的兵刃,自然在濃眉老者看來,是更加驚訝的不行。
……
濃眉老者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將斷掉的雁北吹收了起來,隨後問道:“這把刀……可有什麼來歷?”
天罪道:“在下只知道它的名字叫做‘剃’,不過據在下的朋友說,在很久很久之前,這種刀其實很流行,某個國家的國主就很喜歡隨身佩戴,結果……那個國家滅亡了,被異族侵略,整個皇城殊死抵抗,戰至一兵一卒,最終……就連國主都身披戰袍死在城頭之上,而這把刀……就插在一名敵人的胸口,沉寂在已經血流成河的大地上。
血污來不及處置,城中資源耗盡,也沒有整修的價值,侵略者決定一把火將那座城都燒了,以慰他們數百萬戰死大軍的聖靈。
結果火點了幾次,卻都沒有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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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地上有太多的血吧。
不過到了幾天後,異族突然驚訝的發現,滿城的血都消失不見了!地面整潔如洗,而唯一留下的,除了那些屍首殘兵之外,就只有這一把處於城頭正中間的小刀……
插在地面,依舊傲然而立!
彷彿這把刀便是那個國,彷彿只要這把刀不倒,這國的風骨就不會倒。
果然,在數百年之後,此國後裔起義,趕跑了侵略者,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度……”
說到這裡,天罪呵呵一笑,擡起頭望着幾名老者說道:“這原本就是西來國建國的歷史,諸位不可能不知道吧?”
“嘶……”
幾名老者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好傢伙!
他們知道自己的西來國有一段時間長達百年是被異族所統治的,而且只有由太祖皇帝又把江山奪了回來,但真的不知道這裡面竟然還有這種隱秘的歷史。
忍不住的,大家又對國土先賢肅然起敬。
而看向那盒子的眼神,便更加火熱了。
這不但是一件仙器,更是見證了一段恢宏慘烈的歷史的傳承。尤其是代表了西來古國那種城破人亡的風骨。
這意義……就有點太大了。
更別說那‘滿城血空’的傳奇。
天罪隨後輕輕一笑,說道:“不過關於那滿城突然沒了鮮血,在下覺得應該是幾場火給燒光的,雖然城市沒有引燃,但火油之類的東西還是把血污給去掉了,這也是一種解釋。”
他這樣說,反而幾名老者都覺得這件事肯定是跟這柄小刀有關,是它創造出的這種奇蹟,要不然這紅光是哪來的?這是橫跨了千年,自己祖國先賢的血,所映照出來的不屈的可以透過萬物的光芒!
他們眼睛……便更加火熱。
天罪撇了撇嘴,直接把小盒子遞到白髮女子的手中,後者很乖巧的將盒子拿回去,放回到馬車上。
不過回來的時候卻不是空手。
而是又拿了一個盒子,看起來精美無比。
放在天罪面前輕輕打開,瞬間……滿園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