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很多事女人不懂,正如女人很多的事男人不懂。
就像現在,小舞看着傻乎乎的天罪,覺得男孩子真是又笨又蠢,沒心眼又自負,被騙了還要硬裝場面。可實際上她們最想要的事,就是變成男人。
老馬是個假名字,不是姓也不是名,單純的一個假名字,就像天罪手中繮繩牽着的這匹老馬。但他沒有說出一個老劉老李或者老王的假名字,偏生說了這‘老馬’,女人便不懂了,男人卻聽的明白。
因爲女人不懂男人的軟弱。
這老者不管曾經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他現在唯一擁有的,便是這相依爲命的老馬,這就是他的一切,馬的身邊,就是他的家了。
“瘸着走路看起來真可憐。”
小舞小女人的心思又泛了起來,看着走路極爲費勁的馬匹建議道:“要不顧一輛馬車來把它拉着走吧,既然買都買了,就把它當作一個寵物來養也可以啊。”
天罪轉頭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的馬匹,歪着頭說道:“還沒給它取個名字,便叫‘殘紅’吧。”
小舞拉扯着天罪道:“剛纔我在說給它弄一輛馬車的事。”
天罪嘆了口氣,轉身說道:“小舞啊,人的自尊是臉,而馬的自尊是站。它既然沒有自己趴在這裡,我們就不應該把它按倒。”
小舞還是有些不明白,但總覺得天罪還比較小,也不跟他過多計較。
但第二天一大早,果然那老馬就找到了天罪的房間。他隨身的行李很簡單,不過就是一個小包裹,看起來扁扁平平,*的。小舞偷偷在被窩裡穿好了衣裳,下來安排老馬的住所,強硬接過老馬包袱的時候突然手上吃緊,便把包裹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個粗糙的刀柄來。
天罪好奇拿起來,發現這包袱起碼有百斤重量,打開後發現裡面只有一把斷刀。刀絕對不是什麼好刀,粗糙,原料很差,唯一好一點的可能就是夠重,心想這要是完整的,怕是起碼要有數百斤的重量,一個乾癟的老頭又怎麼可能拿得動?
但天罪卻沒有問,憨笑着接過包袱的老馬也沒有說,兩人相視一笑,老馬便跟着小舞走了。
“這位老人……”
房間靠窗戶的懶鬼說話說了一半,便欲言又止。
天罪轉過頭說道:“無礙,人家不說,我便不問。”
懶鬼難得的多眨了兩下眼睛,隨後道:“其實我想說我有點羨慕你了,也有點想念宮裡面的宮女了。”
天罪哈哈笑道:“怎麼?動春心了?”
懶鬼道:“不是,我覺得如果吃飯的時候也不用張嘴咀嚼的話,那樣更好。”
天罪看着他看了好久,然後淡然下結論一樣的說道:“你有病。”
懶鬼是好不容易纔被洗乾淨的,而洗過了之後,卻發現他還真他孃的不像個男人,如果不是天罪上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根’,確認了這標誌性物件的存在,當真就會以爲他僅僅是個胸口無物的女子了。
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那大大的眼睛俊美的容貌,還有一身白皙粉嫩的皮膚,咋看一眼,好似冬天裡初雪的地面,透着一種朦朧。
天罪都是以自己極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的*,他很想上去咬兩口或者摸兩把,但不行!雖然能預料到那種手感的享受,但是男人,就不行,這是底線。
不過昨晚睡覺的時候卻特別的麻煩,因爲小舞小靈是絕對必須去暖牀的,而房間中有這麼一個外人。
天罪則是很有道理的說道:“你們看吶,這貨現在不像死人了,但卻更像宮裡面的太監了,你們說是吧?”
兩女釋然。
畢竟懶鬼絕對稱得上是‘傾城’,天罪一個男人,不,小屁孩看着都心跳,兩個女人本着人類對於美好事物喜愛的本性,自然也看的是臉紅心跳,尤其這貨明顯不怎麼愛穿衣服。
如果是男人,那太妖孽了,兩個女人會心情不好。如果是女人,那太美麗了,兩個女人會自行慚穢,心情也不會好,但如果是不男不女……兩個女人心情大好!
……
這一天是天機門總結這次大會成果的時候,各宗門要把自己門內表現突出的弟子列舉出來,或者升爲內門弟子,或者讓長老們收做親傳弟子。天罪作爲新晉長老自然不能缺席。
一屋子做了幾十個人,都是天機門的各方大佬,天罪自覺的坐在最下首邊的地方,卻不會自覺的保持安靜。
“喂,那個你是那個宗門的?你們有沒有可以治馬傷的藥?我有一匹馬腿瘸了好久了。”
天罪逢人便問,如果得不到答案,就馬上去問下一個人。他自以爲聲音很小,但這裡面又有誰會聽不到?
“小天……天長老,如此正式的場合,你可否嚴肅一點?”
說話的是燭火聖君,原本就喜歡板着臉的他,今日的心情好像更不佳。而且不光他一個,那幾個老頭子甚至包括老乞丐在內,都是一臉的不痛快。
“你們這是怎麼了?什麼人死了嗎?一個個哭喪着臉。”
天罪口無遮攔的問着。
老乞丐嘆了口氣道:“小天你有所不知,這幾天本是商隊該到的日子,說實話,我們幾個老頭子已經盼了好些日子了,這在世界上活得久了,其實想要的東西不多,撇棄的東西也多,唯獨這個酒……卻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尤其那血紅色的酒,當真是喝了一次便不再對其他任何酒有想法,或者說……那纔是酒,之前喝的可能都是水。”
如果是其他的事天罪就不管了,一聽說是紅色的酒,又是商隊什麼的,他便關心了起來,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商隊……總會這樣不見嗎?”
老乞丐哈哈笑道:“哪可能?雖然之前跟南明鬧得不太愉快,但商賈之人又哪管得了那麼多?尤其現在整個大陸都流行精鹽,如今能夠便宜買到精鹽的辦法,也只有這凝香樓一家商隊敢做,對他們的保護,嘿嘿,到是比北齊國主都來的上心!不過即便是這樣,這商隊的貨物卻丟了,聽說人也丟了。”
“丟了?!”天罪趕忙緊張起來,問道:“人也丟了?什麼人?”
老乞丐道:“怎麼,你跟那南明凝香樓還有些瓜葛?”
天罪一愣,隨後笑道:“哪能啊?我這麼大一個小屁孩,如今當上了這天機門的長老就算是造化和閱歷了,又哪有那麼多時間跟這整個大陸都牽扯上關係?”
合情合理。
老乞丐點頭道:“呵呵,看來你也是個饞嘴的傢伙……哦對了,之前你送給四皇子的那瓶酒,好像就是那凝香樓特有的紅色之酒吧?”
天罪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然飲酒如飲血,天地間走一朝,手中的刀飲的了血,口中的舌品得了酒,纔不算白活。”
老乞丐道:“我就說你這小子對我的脾氣,哈哈哈,好一個飲酒如飲血!說實話,老頭子我當初也是戀上那色彩,纔對這酒念念不忘的,唉,只可惜今年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天罪猛地站起,大喝道:“喂,我說你們做人怎麼那麼沒有追求?人生在世什麼纔算大事?殺人,喝酒!這狗屁倒竈的會議不開也罷,怎麼讓到嘴的美酒就這樣沒了?不如我們去尋,若是找到貨物,自然……嘿嘿,留下自用,若是找到了那運貨的人,既然我們救了他的命,自然要給我們一些謝禮,這滿車的酒水……不就是個很少的選擇?若是什麼都找不到……那就算是出門子遊玩的一番,不管怎麼說,這也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老乞丐再次楞了一下,隨後拍了拍大腿道:“好!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說走便走,這都是羣老酒蟲,一聽有可能不花錢便有那美酒喝,哪有不去的道理?原本唯一困難的可能就是那個懶鬼,他太懶,興許不會動彈,只等天罪一說到美酒,他立即就坐了起來,高喊一聲大哥,齊雷霆就扛着他身下的木板,將他整個扔在馬車上,集體出發了。
商道在南,自然一行人要向南前行,特意弄來一輛渡鳥,將所有人裝在裡面快速出發。
一行便是一天。
渡鳥飛快,距離國境便近了,從天空降下來改在路上行進,不準備放過見到的任何一個人,尤其老乞丐,見誰都像是匪徒強盜,不由分說抓起脖領就問是不是偷了他的酒,弄得這片地區在未來一兩年之內還流傳着一個瘋狂乞丐的傳說。
既然出行,天罪自然要帶着馬,瘸馬,殘紅。帶着馬,自然要帶着老馬。
老馬是個勤快的人,也是個沉默的人,給人的第一個感覺是憨厚,第二個,卻又是機靈。天罪摸了下肚皮,他就四處給找吃的,剛打了個哈欠,他馬上整理牀鋪,這寬闊的渡鳥之上,到讓小舞小靈兩個丫頭顯得沒有什麼容身之地了,不知爲何,卻有些吃醋。
殘紅卻出奇的乖巧,若是一般馬匹,坐上了渡鳥隨着劇烈的晃動自然要驚叫一番,可它到恬靜,難得的趴了下來,大腦袋歪在一旁,不管誰上前去摸兩下,都是一點反應沒有,也就天罪親自去摸,纔會伸出舌頭舔上幾下。
天罪這次出了這麼個主意,目的自然是希望把自己在北齊的消息傳到南明去,這幫老不死的雖然給他長老的名分,但想要跑……結局可以預見。
所以他需要一些外力幫忙。但這次他真的僅僅是想碰碰運氣,整個北齊都知道的貨車被劫走的消息,可至今都沒有人抓到犯人,顯然天罪的希望也不大。
“咦?有酒!”
卻正在這時,懶鬼猛地在牀鋪上睜開眼睛,一臉希翼的說着。
天罪皺眉道:“我說你還沒睡醒吧?”
“不,有酒,不遠。”
天罪一愣,擡眼從渡鳥的窗子向外看去,周圍茫茫荒野,別說酒,就連水坑都沒一個,更別提人……
不對!還真的有一個人!
遠方,地平線上,夕陽之下,一匹馬,一個人,一襲蓑衣,一杆槍,晃動的身體,顫抖的雙手,還有……手上的一個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