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的一番話讓霍卓的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纖細如玉的指尖泛着令人心驚的慘白,當年的一切再次活浮現在她前面,且歷歷在目。
雖然心裡仍然有一絲恐慌,但她這回並沒有失去理智,手緊緊抓着衣襟,兩道秀眉皺成一個“川”字,她知道紫嫣的顧慮也有道理,但這次錦陽突然來約她,直覺他好像想告訴她什麼事?想來想去,她咬牙下定決心,起身看着冰清和紫嫣,一臉絕然的道“我決定去見他”
“你……阿卓”紫嫣正要說什麼時,被霍卓擡手打斷了她要出口的話“紫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這次讓冰清隨我去,我不會有事的”
紫嫣聞言,看了冰清一眼,皺着眉頭說道“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那可是冷麪邪君啊,我還是有點擔心”
“羅前輩,你就放心吧,舅娘有我保護,不會有事的,對了,孝義在西域遇到危險還是非凡錦陽所救,孝義爲此很感激他呢”冰清的話剛說完,紫嫣就瞪大眼不敢相信的說道“真的?他救了孝義?咦?這人轉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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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看的出來這次他是真的想要悔改,他還讓我和孝義問你和楊前輩好呢”冰清說完,看着紫嫣吃驚的模樣,笑而不語。
“可,可是我還是……”其實紫嫣心裡已經開始有點相信非凡錦陽了,只是她總也忘不了十五年前霍卓被戰英從東瀛救回來時的樣子,那樣的驚恐,目光呆滯,有時大哭,有時大笑,完完全全的一個瘋子,現在想起來她忍是心疼不已。
“紫嫣,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你真的不能跟我去,因爲這件事我不想讓戰英知道,不然他會擔心的,你若是在這,可以讓他少一些懷疑,如果他問起我,你就說我去慶城分舵辦事了,很快就會回來”好友多年,霍卓深知紫嫣的性子,不能硬來,凡事得拐着彎跟她說。
果然這麼一說,紫嫣豪爽的點了點頭,很乾脆的答應了“好,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他發現,安心的去見那個混蛋吧,不過你還是得妨着他點,知不知道?”紫嫣此時的口氣像足了一個母親在囑咐自己即將出嫁的女兒,讓霍卓的心裡感動不已,紫嫣雖然性子耿直,不會拐彎,但是隻要是對她好的人,她就會付出一顆真心來回報你,這份真摯的友誼不摻任何虛假,讓霍卓非常感動。
“嗯,我知道,你放心,這次我絕對會小心的,我可是塞諸葛”霍卓回以紫嫣一個安心的笑容,示意她放寬心,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此時早晨的太陽已經漸漸從東方露出腦袋,紅紅的,彷彿在衝着霍卓微笑,她心裡一緊,想起最初在雪山上第一次見到非凡錦陽時,那時他脣邊揚起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就如此時初升的陽光一般,那麼溫暖,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再加上兩人對立的身份,總歸是一句話,造化弄人!
夜晚的清水湖是厲城最美麗的一道風景,波光粼粼,碧水流漣,皎潔的月光傾酒在清澈的湖面上,映着周圍蒼翠的柳樹,形成一副美妙的圖畫。
在湖岸上站着一位身形偉岸的高子,一身墨綠色的長袍很隨意的穿在身上,配上及腰的長髮,使男子看起來格外俊逸非凡,這便是早早來到清水湖畔的非凡錦陽。
這時,身後響起輕淺的腳步聲,錦陽擰眉扭頭看去,見霍卓身穿黑色紗織衣裙,額嵌月牙形紅寶石,微卷的長髮散在腰間,雖不挽發,但看上去卻隨性大氣,頗有一番優雅的大家風範。
錦陽看着心儀的女子向這邊緩步走來,那熟悉的倩影讓他恍如又回到了十八年前,她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動人,一點都沒有變,再看看自己,已然年華老去,英俊不再,一時間他心裡萬分惆悵,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嘴脣微張,卻發不出聲音,其實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半天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阿卓,你來了?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說這話完全是在緩和氣氛,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暗中注意她,知道她過的很好。霍卓微微一笑,那笑容有點僵,很不自然的感覺,長長的睫毛忽閃着,輕聲說道“我很好,你呢?成家了嗎?”
自上次見面以後,再次相見,她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恐慌,雖然錦陽現在給她的感覺已和十五年前大不一樣,眼眸裡不再閃動着狂暴的侵略氣息,而是一潭死水般平靜無波,但是那整整一年的囚禁,猶如一段永無止境的惡夢,折磨的她長達十五年寢食難安,現在想起來仍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感覺到霍卓的目光有點閃爍不定,似乎在躲避着什麼,錦陽知道她在害怕,不由的苦笑一聲,後退幾步轉身看着眼前的清水湖,湖面上映着他和霍卓的倒影,那樣美麗伊人的倩影,他想不通,他當初爲什麼會下狠心囚禁她,現在導致她一見到自己就害怕,這是不是昭示着他所犯下的罪過呢!
“阿卓,你,你還怕我,是嗎?”錦陽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但他就是好想聽到她說不怕,卻沒想到霍卓聽了,眼睛直視着他,反問一聲“你說呢?”
錦陽回頭看她,在那雙清澈的鳳眸裡他依稀可以看到一絲恐懼,他便知道了答案,想到自己曾今給她造成的傷害,本來沉悶的心底好似堵上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上氣來,等到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問了一句蒼白無力的話“你還恨我嗎?”
“不恨了,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只剩下回憶,我不願再想起,所以也談不上恨”霍卓說完,轉眸看着錦陽,以眼神傳達着自己的意思,她說的是真心話,也許最開始是有怨的,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心底那無法抑制的恐懼外,她是真的不恨了。
“謝謝你阿卓,時隔這麼多年,我未曾對當年的傷害說過一聲對不起,你依然肯原諒我,阿卓,你……”不知爲什麼,來的路上他很希望從霍卓口中聽到不恨這兩個字,可聽到後他心裡又有一股難言的悲傷,有愛才有恨,不恨是不是就代表不愛了?她不愛自己了麼?
“你”了半天,那些話終究沒有問出口,他搖了搖,算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問這些也沒有太多的意義,現在重要的是她過得很開心,這就夠了,只要這份開心不被向陽的那個計劃所破壞,他就心滿意足了。
想到那個神秘的計劃,錦陽收斂心神,正色道“對了,阿卓,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告訴你,向陽最近在策劃一個很大的陰謀,可能跟半個月之後的禮佛大會有關,具體計劃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個計劃很可怕也很危險,你們要早作出防範措施”
霍卓一愣,在來的路上她就在納悶,錦陽找她到底是什麼事,如何他真的對當年的一切都看開了,那他找她就必定是很重要的事,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將向陽的計劃告訴自己,雖然不知道具體計劃的內容,但知道了這個訊息,可以讓她有所防範,總是好的。
“謝謝你,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先回去了,戰英還不知道我來了這,呆久了他會擔心的”雖然對他有所感激,但她現在畢竟是有夫之婦,深更半夜與他私約總有諸多不便,萬一被人看到,她縱有百張嘴也難辨。
然而正當她轉身欲離去時,非凡錦陽的一句話將她剛邁出去的一隻腳生生的拉了回來“阿卓,你愛蘇戰英嗎?”“是的,我愛他”定了定神,霍卓轉身直視着錦陽,肯定的說道,也許最開始選擇嫁給蘇戰英時,她並不愛他,只是覺得他適合自己而已,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她親眼看到戰英爲了她所犧牲的一切,甚至可以作到十幾年不碰她,這份情怎能不使她爲之動容。
其實霍卓也不知道她是何時愛上蘇戰英的,只知道隨着時間的長河悄悄流逝,最初的感動慢慢的就變爲了灼熱的心疼,心疼他爲她所付出的一切,現在想來,這便是愛吧。
霍卓的話讓錦陽本來就已悲涼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雖然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出來,親耳聽到她說的話,還是讓預想的那樣撕心裂肺似的痛,這是自己造的孽,她本來是愛他的,是自己一步一步將她推到了蘇戰英的懷裡,能怨誰呢!
“我知道了,謝謝你給了我答案,好羨慕蘇戰英,不過這份愛是他應得的,我祝福你們,也祝福……我們的女兒”
最後幾個字經錦陽口中說出來時,霍卓的臉瞬間變的慘白,滿目震驚的看着錦陽,聲音裡滿是驚訝“你……你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吧,阿卓,我很感謝老天爺,讓我們的女兒活了下來,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快就原諒我,鐵定恨死我了”他明白她之所以不恨,其中還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的女兒沒死,這是霍卓一輩子的痛,也是他所犯下最大的罪孽。
“也許是吧,找到了女兒,我的心突然安定了許多,其實我現在最在乎的是她能夠幸福快樂的活着,至於認不認她,真的不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也別去打擾她,好嗎?”霍卓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對錦陽說這番話的,冰吟畢竟是他的女兒,作爲一個父親想要認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這種心態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可沒想到錦陽聽了她的祈求,很乾脆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去認她,我和你一樣,只希望我們的女兒能夠過得開心”
“真的嗎?你是真的這麼想的?”聽到錦陽的回答,霍卓滿眼的不敢相信,她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真的,自從前段時間我們在厲城大街上偶然相遇,你因對我的害怕而差點犯病,我帶着你跑到紅星幫,看到了蘇戰英對你的愛和關心,從那時候起,我就已經將一切都看開了,心也平靜了許多,別的什麼都不求,只求你和女兒能過得好”錦陽淡淡的說着,這是他的心裡話,他早就想說出來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太好了,你終於明白了,也看開了,冰清說的沒錯,你是變了,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冷麪邪君如今變得不再令人感到害怕了,真好,真爲你感到高興,我替冰吟謝謝你,謝謝你明知道你是她的父親卻一心爲她着想,不去打擾她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