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聽了。”衛東臉色有些難看,卻艱難的說了出來,伸手點了自身的兩個穴道,閉上了雙目,他動了動蠢,“衛某不是那等大膽之人。”
他衛東一貫是個小心警慎之人,即便誘惑如此之大,仍然不敢躍雷池一步。
“可惜了。”蕭白夜看着閉上雙目,暫閉聽覺的衛東,搖了搖頭。
“我爲何修的如此之快?”秦雅擡頭看了過來,“很簡單,先要弄清楚什麼是仙人。”
“仙人?”蕭白夜有些玩味的咀嚼着這兩個詞。
“對,仙人。”秦雅深吸了一口氣,“還記得我等剛入道時關於修仙,對修仙者的描述便是維護天道正義,護佑蒼生。”
蕭白夜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望了過來。
“所以如今三千界多數修士認爲的殺伐果決,狠辣無情,待到有朝一日離飛昇一步之遙時那一步永遠走不到盡頭。出塵以後,以福澤計數。所以出塵以前,妙真人不狠辣無情,卻也不理外事,出塵以後卻廣修雲開書院,福澤天下後輩修士,還記得妙真人是如何進階出塵中期的麼?他替秦某擋下了寧無缺手提仕魔劍砍來的一擊,捨身爲人,此大功德也,德滿進階,前中後三期階滿,便能飛昇。”秦雅說着,又道,“秦某人自掌執法堂首座以來,確實做了不少福澤後生的大事。”
天道有平衡,所以做過的福澤終也有一日會回以報之。
“難怪。”蕭白夜表情卻不似方纔知道一般,而是肯定。
“所以,這些年,你能掙脫桎梏進階出塵中期。”秦雅說道,站了起來。
“那蕭某還要感謝你不成?”蕭白夜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來,“此一去,若是活着自然划算,若是死了,知道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你我更該儘量活着。”
蕭白夜輕嗤了兩聲,搖了搖頭,慢慢正了臉色:“好了,既如此,那我們便走吧,左少辛已經先我們一步動身了,若是在你我還未趕到之時,你那兩個弟子就送了性命,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蕭白夜,你的萬里傳送符呢?”秦雅伸手。
“某耗費心血製成的萬里傳送符用來趕路?”蕭白夜臉色微沉,卻不待秦雅再次提醒,取了幾張拍到了秦雅手中,“走吧!”
臨行前還拍了拍衛東,那廂衛東方纔睜開雙目,就見兩人已消失在他眼前。
衛東神色有些怔忪,頓了片刻,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露出了幾分苦笑:“懦夫,衛東你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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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行了多久,葭葭就在每日顧朗的唸叨聲中漸漸恢復,天際詭異的紅色,已變爲一片深藍,不看腳下,就似置身星海,那七顆星子似乎越來越大,彷彿一伸手便能摘到一般。
“凡人有傳說,天界的仙人也有喜怒哀樂,你瞧瞧我二人似不似遨遊星海。”
“那是自然,神仙本是凡人做,我二人腳下的河就似銀河。”
“我從未想過三千界的盡頭會是如許星海,當真美麗無窮。”
“是啊,誒?”
……
葭葭伏在顧朗的背上,背部的傷已經開始結痂,有些難忍,聞言,連忙擡起了頭。
但見前方有赤紅石壁而立,高聳看不到盡頭,彷彿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分隔了兩界。
“到了,我們到了!”葭葭拍拍顧朗的肩,從他身上下來。
“是啊,我們到了。”顧朗見她臉色好了不少,不由輕舒了一口氣。
“你快看看,這是不是就是那道隔絕兩界的牆?”葭葭連忙出聲喚“他”
“我看看。”“他”說着,葭葭渾身一鬆,不過轉眼,又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不錯,就是這裡,看到正中了嗎?應當有一塊缺口,就是當年左少辛帶回域外天魔的地方,那道缺口的補石應當一直在域外天魔手中,天魔死後才落到了姓許的小子手上,卻叫你得了,這簡直是天意。”
“是麼?”葭葭臉上笑容盡展。
有修士自那道缺口的地方走了出來,施施然而來,長髮及地,不知何時,已盡染霜色。
他說:“丫頭,又見面了,許久未見了呀!”
葭葭看着他,她原本以爲自己會驚慌,會失措,結果卻是坦然,或許是早知道有這麼一日吧,不管生或死,都能慷慨相對,葭葭自覺這大抵是我連葭葭活到現在最有名修風采的一次了吧。握着顧朗的手緊了緊。
“我看到左少辛了,卻不知爲何青絲化雪。”
“天地山河本爲兩局對立的棋子,相生而相剋,寧無缺的那一份棋已經毀了,左少辛自然會受影響,他壽元無盡,唯一的執念便是你身上的空間靈根,是以他一定會來的。”
“你知道我等是爲了引出你才佈下的這一局,爲何還要前來?”葭葭看着面前的左少辛。
“便是我重傷,你們也阻止不了我。”左少辛臉上神色不變,那是對自身實力的極度自信。
遊拈花自他身後走了出來。
“拈花,你走吧!”左少辛擡手擺了擺,“我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回合歡宗吧,外荒一亂近百年,此去正是外荒合歡宗稱霸的最好時機。”
“當年既已決定追隨你左右,合歡宗於我早已故去,我不會走的。”遊拈花卻是搖頭,神色堅決。
“癡兒,癡兒!”左少辛嘆了兩聲,不再相勸,轉而看向葭葭與顧朗的身後,“兩位既已來了,何不現身?”
“還好趕得及,不枉浪費蕭某十六張萬里傳送符。”蕭白夜一聲輕笑。
葭葭與顧朗回頭,看到秦雅踏入出塵中期時也不由露出了幾分喜色,但隨即,便斂了笑容,即便出塵中期,在面對左少辛時怕還是不夠。
“蕭白夜,赴死也能如此心悅麼?”左少辛看着他,清澈的雙眸中有一絲不解。
“蕭某曾誤入歧途,”蕭白夜道,“但大抵蕭某還是個普通的修士,做不到無情絕愛,有些東西,經過這一遭,在蕭某看來,遠比蕭某這條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