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不是誘餌,人都已經到這裡了,沒有太大差別了。”葭葭嘆了一聲,“此一次,不成功便成仁,能與大家一道退敵,便是失敗,我連葭葭也毫無怨言。”
顧朗沉默了良久,終於嘆到:“我傳訊師尊。”
“說來,你們是怎麼知道那個消息的?”葭葭忍不住好奇反問。
“從域外天魔查起,即便相隔十幾萬年,留下的蹤跡依舊會留下。”顧朗的話簡短意賅,“你呢?”說起來他更好奇葭葭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葭葭想了想道:“我機緣巧合得知東海龍珠中有一副地圖,幾十年前去東海時便順勢看了看。”
“先時那張地圖的開端我一直未想到在哪裡,直到前不久妙真人飛昇,天河水覆,我才驚覺,原來尋了那麼久,就在我崑崙。”
“我們查到的蹤跡是通過一位祖師爺時代隕落的古修遺物中找到的。當年域外天魔出現的地方就在我崑崙藏劍峰之上,你若是未先一步動身,我等也是準備回來的。”
“敢在這樣的地方開宗立派,也是當年咱們遠山師祖與崑崙七秀名動一時,實力不凡,這才壓得住。”顧朗說道。
葭葭想了想,又道:“師尊他們可有準備?”
“早有準備,說來也是天助我等,這些年少辛似乎傷了元氣,一直在休養,也正好讓我等放手一搏。”顧朗道。
後背的傷痛折騰的人昏昏欲睡,葭葭枕着顧朗的手臂,神識有些浮空,耳畔只聽到顧朗的聲音不斷的傳來,竟是難得的多話。
“這一回我等若是僥倖成功,我便一直陪着你,你想外出遊歷,我便帶你走遍三千界每一寸土地,你想留在崑崙,我便陪你在崑崙逛遍崑崙羣峰美景。”
“若除掉了少辛,整個三千界也再沒有值得我等出手的事了。昭和與子橋都已經長大了,不需我等再在身後跟着了,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着你,若能飛昇,我便追隨你而飛昇,若不能飛昇,我便伴你享盡萬年壽元,也不枉我等來這世上一遭。”
“若是失敗了,能同你一道赴死,也不枉你我修道一場。”
“你看天下修士如許之多,崑崙茫茫幾十萬弟子,你我二人能夠相遇,總是莫大的緣分,這是幾千年才修來的福氣。”
“你我修士容顏不老,你在我心裡永遠都如初見那般,永遠定格在雙十年華,但是我等不管是地位還是年齡閱歷都已是後輩了,我從未做過凡人,但我想這大抵就是凡人年華故去之後的滄桑吧!”
“我有時會想若是早一點遇見你該多好,但現在覺得,能那時找到你,也爲時不晚。”
“偷偷告訴你,其實論理當年將你交給其他真人,想來也不會差,可我就是覺得他們會埋沒了你。”
“我對你,大抵是始於才、品,終於情、心吧。”
……
許是帶着幾分必死的心境,顧朗的話比以往多得多。
葭葭昏昏沉沉間,卻也能聽個大概,但極度的疲倦讓她無法睜眼,到底方纔突破不久,還未完全恢復。
玄靈發出了一聲嘆息,就連“他”也難得的沒有說話。
顧朗帶着連葭葭,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行走,那掛在天空的七顆星子似乎一直那般近,又永遠那般遠。
他們走向的是三千界的盡頭,另一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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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之遙的東洲,靈石礦場之上,廢石堆林立,到處是黑漆漆、狼狽不堪的修士。
就連平素裡衆人見着高高在上的衛東衛真人也有幾分狼狽。
“這礦場大半的靈石成了廢石,這可如何是好?”一位金丹修士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烏煙瘴氣,皺眉看着這一片狼藉。,袖口也被炸了一半,鞋子也丟了一隻,狼狽至極的站着。
“此事我自會上報門派,大家清理一番,清點一二。”衛東被灰塵嗆得咳了兩聲,伸手指了指天,“無妄天災,怨不得我等。”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願意一力承擔了。
中州靈石礦場上的幾個小頭目修士臉色稍霽,有人願意主動擔責,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衛東將燒焦的頭髮稍稍用力,弄斷了幾縷之後,這才進屋。
面對着那一個盤腿而坐打坐修煉,另一個面無表情看着他的修士,不由沉了臉:“兩位來中州靈石礦真是動靜不小,衛某用了那麼多年纔將這位子坐牢了,眼下卻又晃起來了。”
看着他的那位華服修士摸索着手指上的碧色扳指,微微搖頭:“與蕭某無關,要怪就怪秦雅,他在你這裡突破的修爲,耗費了中州靈石礦大半座的靈石礦。”
“此事衛某會上報門派,這等大事,我可擔待不起,想來對秦真人的話,大抵會因爲進階出塵網開一面。”衛東皮笑肉不笑的坐了下來,伸手囫圇往肚子裡灌了幾杯涼茶去去火。
“可以。”盤腿修煉的秦雅人影有些模糊,整個人愈發的脫塵,“不過晚上幾日,待雅與蕭白夜離開兩日之後,你再上報,當然,若能報上某突破的事,便再好不過了。”
坐在椅子上的蕭白夜那隻帶着碧色扳指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桌面,半晌之後,突然出聲:“我想不通,秦雅。”
秦雅看了過來。
“爲何你一入出塵便能直入出塵中期?”
秦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向衛東:“我二人要提天機,你確定要聽麼?”
衛東“騰”一下站了起來,帶翻了兩張凳子也絲毫未覺,而是睜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秦雅。
“你可以選擇聽,提早洞悉天機,也可以不聽,由自己摸索。”秦雅說道。
衛東心跳不由加快,整個人卻彷彿在烈油中煎熬一般。“爲何一入出塵便能直入出塵中期?”這個問題正是無數出塵以下修士想知道的答案,要知道出塵離飛昇僅一步之遙啊,有無數人在說,出塵以後的修行與以前的修行完全不同,那麼修的到底是什麼?衛東這個答案有多金貴,但是同時的,他也知道,聽到這個答案,很可能他將要面臨的是天道平衡的制衡,將會失去什麼,他卻有些不敢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