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不只是阮思明與他的同僚,還有瞬間白了臉色準備咬牙接下那獨臂修士一拳的展紅淚和薛真人。
一擊之下,葭葭輕身一晃,比起多數修士當頭而來被劈懵的感覺,葭葭可是要熟悉的多了,捱了一擊,伸手一擋,人已抓着身後的展紅淚與薛真人後退了數十步站定。
十步的距離,足以讓他們有所準備與防備了,即便那二人突然動手也不妨事。
三人互相背對對方,一時間倒是三面毫無死角,很是警惕的對上了那二人。
僵持了片刻,那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忽地笑了起來:“我說呢,還當是這些小子的傳訊符真的傳回了崑崙呢,原來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逮了個正着!”
他這話一語言罷,那頭的阮思明與那重傷的崑崙弟子臉色更是蒼白:見到葭葭、薛真人與展紅淚的那一刻,他們確實歡喜不已。不過到底是長久爲執法堂效力的人,二人也早察覺出了幾分奇怪。
他們發出的傳訊符如此急迫,甚至好多張只來得及匆匆寫個“救”字,這等情形不明的情況之下,只派三人前來本身便有些說不過去了。更有甚者,執法堂行事,不管是任務還是救人,若是分組行動,那麼各組的修士一定是經過嚴格劃分的,各方修士擅長不同,能夠互補之下自然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眼前這三人,一個出竅後期,兩個出竅初期,看不出什麼特別來。至於擅長的功法跟互補更是沒有,就似是生編硬套出來的三人一般,着實隨意的緊。
他們看了出來,那兩位魔修自也見識不淺,一眼看穿,雖說初時一記交手之下吃了虧,看着那三人倒是來勢洶洶的樣子,事實上一細想這三人並無任何配合。
如此一想,二人心中大定,那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眯着眼打量了三人片刻,這三人底氣不足,這纔不敢隨意動手而已。既然如此,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手中齒輪一轉,轉向葭葭、薛真人與展紅淚三人,那齒輪飛的極快,劃過三人身邊,在他們躲避的那一剎那,獨臂修士突然一拳砸向了情況不妙的阮思明與那重傷修士,這舉動一出,葭葭當時心道不好,一劍出手,奈何即便她出手不慢,還是不過勘堪與那一拳擦肩而過,吶重重的一拳擊打在了那防護法罩之上,葭葭只看到那防護法罩微微晃了晃,而後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碎裂開來,法寶被損,法寶之主阮思明當下便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而後捱了幾分尚未來得及散去的拳風的餘勢,被護在防護法罩中的兩人重重的跌了出去,生死不明。
這情況委實不妙,她發出去的傳訊符還不曾有人迴應,當真是棘手萬分。
一方面阮思明那一撥執行任務的修士僅剩的二人生死不明,若是不將他們速速帶回崑崙相看,恐怕情勢不妙,而且其中的阮思明又是當年雲開書院的第一批弟子,在明定城阮氏之中地位不低,若是當真隕落在此,他們會不會受無妄之災還不好說。便是不去想這些,她連葭葭好歹也是崑崙上下小有聲名之人,阮思明也做過她的學生,讓他交待在此,這是萬萬不能的,另一方面,眼前這兩位修士絕非善類。
葭葭這般一想,心中一晃,神色通明:“薛真人,展師姐,你二人掩護我一二,我空間靈根有一大招,在我動手的那一刻,你二人便趁機前去帶走那兩個小子,不能讓他們交待在這裡。”
“好。”不等展紅淚應允,薛真人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他並非傻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蠢人,早聞連葭葭有一招,其理玄之又玄,能在一瞬間叫修士束手無策,在局勢緊張之際,決計是轉換局面的大招。不少曾親眼所見的修士對那一招推崇備至,言語之中那一招似乎沒有任何破綻,他雖口中直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云云,但事實上,對這一招,他可謂覬覦已久了,早就想親眼一見了,如今有這個機會,自然是不願放過了。
“可是葭葭……”展紅淚雖不明所以,卻也聽出來葭葭是要自己斷後了,想也不想便出言反駁,“要走一起走!”
“這可不是逞意氣的時候。”薛真人看了一眼展紅淚,眼中有些不明所以的譏諷,“所以你永遠也進不了執法堂!真該叫你與段玉那小子勻一勻腦袋!”
“聽他的。”葭葭並未看她,只是眯起雙目盯着那二人,說話之間已平平劃出了一劍,這一劍劃出的速度極慢,而且並無任何特殊之處,就連身邊的薛真人與展紅淚都未有所察覺,只是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便只覺周圍星空流轉,似是突然出現在了一個迥異的空間之內。
“走!”葭葭一擊出聲提醒了呆愣住的展紅淚與薛真人。
薛真人心中一跳,也在同時意識到了這就是葭葭的大招,那招流年偷轉,錯亂光陰的招數。意識到的那一刻,薛真人幾乎心跳快的不能自已。錯亂時光,操控容顏不老的修士,拿無形的光陰爲媒,這等玄妙委實比直入歸墟之境更傳奇。有此一招,連葭葭確實有足以自傲的資本。
不過現時容不得他多感慨了,薛真人一個縱步上前,撈起躺在地上的阮思明與那已經昏迷過去的修士,架出一對飛行法寶便飛了出去,離去之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葭葭,卻見她正站在離那兩位魔修跟前不遠處。
那魔修面上驚愕的表情甚至還來不及有所變化,整個人雙手便無力的垂了下來,放佛根本無法掙扎一般。這一片空間之內,似乎都是她的領域。
薛真人心中一動,與展紅淚轉身嚮明定城中飛去。
一路匆匆飛入明定城,薛真人卻腳下慢了起來,似是在尋什麼人一般。
展紅淚心中焦急不堪,不由怒道:“薛真人,你故意的吧!這般拖着時間,葭葭那裡拖得了多久?這兩人能拖多久?”
“我還能撐得住。”那被薛真人撈在懷裡的阮思明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雙目發亮,“連真人那一招就是大家口中那一招支喚時光的招數麼?果真厲害,當真叫我佩服的緊。”
薛真人瞟了一眼躍躍欲試的阮思明,也不客氣的便戳破了他的話:“你別忙着佩服她了,先管好你自己吧,誒,風毓!”
薛真人雙目一向很尖,說話間便瞟到了不遠處似是尋着什麼人的風毓,心中大喜,撈起阮思明和那修士就衝了過去。
風毓一回頭,本有些不耐的樣子,待看到薛真人的那一刻卻是實打實的嚇了一大跳:“薛真人,你提着兩個人做什麼?這二人怎麼傷成這樣?”
“莫廢話,速去崑崙報信,晴霞谷深處有兩位出竅後期的魔修,速速前來接應,我二人回去幫連葭葭的忙,你速速去報信,晚了便不好說了。”那薛真人說罷,也不待風毓有所反應,將阮思明二人推給了他,轉頭就與展紅淚朝着晴霞谷的方向返了回去。
今天怎麼回事?先是一大早被連葭葭使喚着去追一個“冒充崑崙修士”的人,那人與他一樣身懷風靈根,追了沒多久,竟追丟了,他正是心情煩躁,到處尋人之時,這薛真人又推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修士給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素色門派服飾之上血跡斑斑,一向喜潔的他有些不適應,卻也無可奈何,撈着兩人足下疾點,飛奔回崑崙:這模樣,說沒出什麼大事當真誰都不會信的。
一路急追回崑崙,許是他提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修士模樣太過瘮人,看管守山大陣的修士與他也是熟人,今日是看着他離開的,見狀便不敢多攔,連忙放行。
路過藏劍鋒之時,正有兩個劍修興致勃勃的討論着滄海樓中一套劍法招式的問題,冷不防頭頂一涼,二人本能的伸手摸了摸,卻摸到了一股子不妙的黏膩感,擡頭卻見風毓提着兩人遠去的蹤影,手上的黏膩感讓已有不少鬥法經驗的劍修愣了一愣,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收手便看到了手上的一抹暗紅色。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二人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股難以言表的驚恐。
正愣神間,卻見時任藏劍鋒首座莫問匆匆自二人身邊行過,不由出聲喊道:“莫真人!”
莫問才收到梅七鶴的傳訊,說是晴霞谷出了事,讓他即刻前去,想梅七鶴這般緊急之下,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事,他匆匆放下了手中的事,便準備過去了,哪知行至途中被兩個劍修喚住了。
他心中有些焦急,便肅着一張臉回過頭來問道:“什麼事?”
“我二人看到風毓帶着兩個修士向太阿峰飛去了,似是有什麼人受了重傷,因爲路過我二人上方之時,有這一物滴道了我二人身上。”那兩位修士說着,將滿手的血跡攤了開來,這等模樣,絕對不會是什麼小傷了。
莫問臉色一僵,心中警醒,握着劍柄的手不由緊了緊,朝那二人點了點頭,一個轉身便向太阿峰行去。
“似乎出了什麼大事了。”兩位劍修相視了一眼,看向莫問的方向,忍不住嘆道,“莫真人親自出動,何人在我崑崙主城之內竟然如此囂張?”
“不知道。”其中一人似是一直在回想着什麼似得,終於想了起來,“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風毓手裡的一個不是那個阮思明麼?前些日子,他調戲了一番一同出去任務的一位女修,捱了一頓打,我親眼所見啊!”
“啊?我崑崙還有這等人?”另一人驚訝不已,似是對阮思明此人並不知情。
“其實說調戲就是嘴上佔點便宜,白白挨一頓打,要我說,這纔不合算呢!可偏偏阮思明樂在其中,畢竟是當年雲開書院開院之後的第一批弟子,在阮家地位也不低,這等事大家心裡頭也清楚,左右不會當真把人往死裡打就是了。”那位劍修似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你莫看他這副不三不四的樣子卻實打實的是個人物,有幾分手段,怎麼今日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二人正嬉笑相議間,卻見才離開不久的莫問已帶着幾人過來了,爲首一人,正是以風靈根見長,在崑崙修士的身法一項之中也排得上號的風毓。
這般快就動身了?想必當真是出了什麼大事。兩人心道,心中好奇更甚。
當然那一行人並未在意他們二人的舉動,只是隱隱瞧着莫問身邊還站着一人,雖皺着眉頭在聽莫問說話,但長相卻大氣磊落,極容易生出親切之感,瞧那樣子,似乎莫問還要落他一籌。
“這人是誰?好大的面子,怎的莫真人瞧着都對他這般恭敬的樣子!”待得那一行人離去之後,其中一位修士問了出來,語氣中滿是不解。
“噓!小聲些,這位可是實打實的老牌藏神修士了,莫真人當然要賣他面子了!”雖說那一行人早已離去,估摸着也不耐煩與他們這些小修士計較,可兩人還是有幾分緊張,半點不敢壞了禮數。
“這個人叫衛東,有神通瞬移,如今藏神中期的修爲,說起來倒也有幾分傳奇。”那人嘆道,“他年輕之時還不如我們呢,着實是大器晚成之輩。在入藏神以前,當時很多人都不知道這號人,也是近一百多年開始,纔有不少人知道他的。聽說是藏神以前這位真人寄情山水,入了藏神之後,想要爲後輩謀福,這才積極爲門派做事的。”
“哦,原來如此啊!這位衛真人聽起來不錯啊,看起來也甚是面善!”一旁聞言的修士連連點頭。
“嗯。”說話的修士得了同伴這等迴應,深深的感覺自己這番口舌沒有白費,心情更是不錯,“確實是個大好人,不過連他都出動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不過倒是聽說阮思明前不久接的任務是去東海的,臨行那一日,他還在哄着一個美人修士說要從東海挖幾顆蚌珠回來與她玩玩呢!”
“當真紈絝子弟!”
“他自己管這叫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