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疑問一路行過,待離晴霞谷入口不過十餘步距離之時,葭葭下了飛劍,也直到此時,才明白了方纔那些修士爲何那般奇怪的望着她。
晴霞谷的入口之處,一左一右守着兩人,不僅如此,這兩人還一人手裡拎着一張畫像,那畫像雖說畫的並不精細,卻也能看出正是她連葭葭本人。而這在晴霞谷入口刷臉的二人也是熟人,昨日她還見到了這二人,爭鋒相對至極,不成想今日倒是極爲默契的聯手在這裡堵她。
“展師姐!”葭葭朝其中一人笑了笑,而後收了笑容,瞥向另一人,“薛真人,你這是何意?我二人還不到這般熟悉的地步吧!”
這二人倒是給了她一個不小的“驚喜”。
“你今日一大早便離了崑崙,遲遲不到晴霞谷,我二人怕錯過了你,這纔拿了你的畫像在這裡守人的。”薛真人臉色不變,一幅理所應當的樣子,“若非這姓展的丫頭求我,我說什麼都不會來的。”
“師姐爲人不工於心計,可薛真人卻狡猾的很,她難免會爲你蠱惑。”葭葭說着見那二人收了她的畫像,上前拍了拍展紅淚的肩膀,“展師姐,我獵獸,你跟來做什麼?”
“幫忙啊,你吞了兩口段玉那小子精貴的湯,我也喝了,自是要過來幫忙的。”展紅淚對段玉從來不曉得客氣爲何物,她突出此言倒不見得是真想幫忙,只是覺着葭葭被擠兌了,是受她連累,她也要“共苦”一番的好。
至於薛真人,展紅淚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會過來,二人巧巧的在晴霞谷撞了個正着,也不知薛真人對她說了什麼,二人竟聯手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
葭葭一看展紅淚茫然之態便知道這多半是被薛真人唬住了,是以立時冷下臉來,看了眼薛真人,而後傳音於他:“薛真人,論年齡,您虛長我數百歲,當年之事也是你不對在先,若非如此,師尊也不會爲我出頭了。既然你虛長我數百歲有餘,那便是長輩,如此的話何必與一個小輩一番見識?論修爲,您不過才入出竅,我卻是出竅後期大圓滿,以修爲論算的話,你見到我還要向我行一禮,我並非一個拘泥俗禮的人,您見到我不行禮不說,還針鋒相對,若是我當真心眼小,上報上去,你一個後輩如此囂張,還是可以問你個不敬之罪吧!”葭葭看着臉上變幻莫測的薛真人,不由心情大好,“薛真人,我並非得理不饒人的人,此事就算揭過了,您也莫要蠱惑展師姐了,真叫她吃了虧,段玉人是狡猾了點,混賬了點,無恥了點,對展師姐卻如親姐弟一般,你以爲他當真會罷休?不若將此事罷了,我二人各退一步,您今日也莫要耍什麼花招,我也不會下你面子。若是薛真人執意不肯罷手,那麼,便是我拼上個斤斤計較的名聲,也要拉了掌門出來處理我二人之間這等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薛真人聞言臉色已黑,雖然聽葭葭這般一通說之下,似乎極有道理,但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是弄差了什麼一般,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什麼來。
狐疑的看了葭葭幾眼,薛真人總算不再吭聲,葭葭便知他是默認了,也不廢話,招呼展紅淚,後頭跟着那薛真人,三人一前一後進了晴霞谷。
四階金睛響尾蛇與變異鑽地甲於他們三人來講當真無任何難度,段玉想來也不過是存了讓她幫忙跑腿的心思,並非是當真想爲難她,這二物除卻難尋了點,並無什麼特別的。
三人尋了大半日,纔在晴霞谷的深處尋到了一條四階金睛響尾蛇和一隻變異鑽地甲,幾人也並未處理,便將這兩物收了起來。轉身準備回去之時,那薛真人卻眼睛極尖,一眼便看到了一旁鑽出來的一隻變異鑽地甲,大呼一聲:“等等,還有一隻!”
那薛真人說着,也不等葭葭於展紅淚有所反應,想也不想便追了過去,不過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葭葭看着直追鑽地甲而去的薛真人有些咋舌,實在是沒想到這個薛真人在口舌之慾上竟執着至斯。
“怎麼辦?”展紅淚也知道自己腦袋瓜不怎麼聰明,乾脆萬事便去尋葭葭拿主意了。
葭葭看了一眼神色怔忪的展紅淚,正要說話,那頭沒了蹤影的薛真人竟一臉驚慌失措的回來了:“有魔修在追殺我崑崙弟子,你二人快與我同去看看!”
怎麼回事?葭葭與展紅淚皆是一頭霧水。
原來那薛真人與葭葭、展紅淚獵完獸正準備回去,因他擅長臉器,要注意法寶煉製過程的每一點細微的變化,眼睛自然是極尖的,在轉身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一旁一隻溜走的鑽地甲。
變異鑽地甲這等妖獸捉起來不難,奈何因長年累月都在地下,要找到一隻還頗要費幾分精力的,他看到了自然是忙不迭地追了過去。
一路跟着那變異鑽地甲還沒跑出多久,薛真人鼻子不算頂好,卻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般一想,便留了個心眼,好吃的固然重要,但自家的性命纔是最最重要的。
悠悠跟在了最後,薛真人斂了氣息,眼看着那鑽地甲跑出了四五十步之遠的距離,突然橫空飛出一枚金色齒輪,一下飛過,可憐那變異鑽地甲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劈成了兩半。
薛真人一驚之下,連忙摸出一隻斂息法寶斂了自己的氣息,便見不多時,視野範圍之內便出現了一位修士,晴霞谷有修士不奇怪,奇怪就奇怪的是此人身上魔氣重重,應當是個魔修無疑。
那金色齒輪轉了一圈落入了他的手中,那魔修鼻子動了動,似是嗅覺十分敏銳,“妖獸的血,我還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崑崙修士呢!”
“莫管了,還有兩個,把執法堂那羣小娃娃殺了,莫讓他們回去報信。”一旁閃出了另外一位魔修,臉色有些蒼白,一隻袖管空空蕩蕩的,這模樣,倒有幾分似是修羅派的修士。
“我這裡自然不會有問題,倒是你小心一些,莫讓那些傳訊符傳了出去!”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看了一圈才轉身離開。
薛真人雖擅長煉器,但是於鬥法經驗與閱歷之上卻不見得比其他人少多少,見狀遲遲不動作,果不其然,那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不多時還折返了一次,見徹底無人之後才離開了。
也直到此時,他才收了斂息法寶,逃也似得跑回了葭葭那裡,也只有這個時候,這個叫他橫豎看不過眼的女修才叫他看的順眼萬分。
左右天塌下來有個出竅後期巔峰,半步藏神的葭葭擋着,薛真人這一刻深深的覺得放佛蹲在她身旁才叫人心安。
聽着薛真人的闡述,葭葭心道不好:敢單槍匹馬在她崑崙主城屠殺執法堂修士的,修爲絕對不低,按理說此時不該衝上前去才行,但是執法堂修士被殺,定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她也曾是執法堂的前輩修士,雖說修爲入出竅之後便交出了牌子,但見到執法堂後輩被殺,她是決計做不到坐視不理的。
想了想,葭葭捏出了一道高級傳訊符傳回崑崙,而後抽出了無鋒劍:“走,我等去看看!”
她這話方纔說罷,便只覺雙肩一沉,竟是左右兩肩之上同時被展紅淚與薛真人搭上了一隻手。
葭葭看了薛真人一眼,那薛真人的臉皮一貫不薄,義正嚴辭的解釋道:“你身法那般厲害,見機不對可別忘了帶上我,我們啊!”
這副模樣,葭葭忽然覺得薛真人雖爲人無恥了些、臉皮厚了些,但能修到這等修爲也並非普通人,並非那等身正言直的君子,卻是個坦蕩至極的小人,雖說這樣的人不見的多討喜,但委實這等極有眼色的修士往往最是容易存活。
“那也莫急着現在就抓着我,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到時候若是情況不對,我自會帶走你們的。”這話說吧,葭葭便覺得肩頭一鬆,薛真人與展紅淚倒是極有默契的鬆了手,沒有再糾纏。
按着薛真人所說的方向,三人追了過去,使出的也是崑崙內門精英修士中最爲常用的步法《踏雪與飛鴻》。
並未行出多遠,眼睛極尖的薛真人便拿胳膊肘捅了捅葭葭,指向那落在草叢中皺成一團的傳訊符,上面只潦草的寫了個“救”,似是發出傳訊符這人情勢十分危急,連一個完整的傳訊符都發不出來。
只是可惜的是,即便發出了傳訊符,也被人途中攔截,落了一地。
“有些棘手!”葭葭說着看向前方,零零散散的落了不少傳訊符,從初時的“救命”二字到最後的“救”,葭葭手指一劃,無鋒劍已然出鞘。
待要放出神識窺探,那薛真人卻已然察覺了那些人的方向,雙眉一肅:“隨我來!”
說罷這話,薛真人身形一矮,葭葭只覺眼前一花,便見薛真人祭出一對大小迥異的梭子,踏了上去,追了過去,無形間也爲葭葭與展紅淚開了路。這一舉動倒是讓葭葭多看了薛真人兩眼,平素瞧他斤斤計較的模樣,而且先時又做出了一副貪生怕死的姿態,可真到要緊關頭,卻半點廢話也無,主動的站到了前頭。
因着薛真人舉動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之外,葭葭便不由多注意了幾分,也未發覺展紅淚在自己身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許久。
還未行出多遠,一聲清嘯聲驟然而起,刺得葭葭耳膜一陣劇痛,丹田之內靈氣流轉,本能的開始抵抗了起來。
雖然不過一聲清嘯,葭葭卻也立時定了神,果然不是普通修士,那兩人的修爲大抵已到了與她相當的地步,估摸着也在出竅後期,一個思忖間,薛真人口中所言的二人已出現在了眼前。
同時在場的還有兩位身着崑崙門派制式服的修士,那兩人皆是狼狽不堪,嘴角還有未乾涸的血跡,靈力枯竭,其中一人更是半躺在地,似是丹田受了損,稍好一些的修士勉強的站在原地,以劍支撐着自己,乾咳了兩聲,吐出了兩口血唾沫。一道幾乎呈透明色的防護法罩將二人圍在正中。這二人能支撐到現在似乎全賴法寶支撐,只是現下那防護法罩已然薄到微不可見,堪堪是靈力耗盡之象。
不過一眼,三人便看出了這防護法寶不是凡物,至少地級一品的範疇,幾乎可以稱之爲仙器,懷有這等防護法罩的修士身家絕對不小。
一眼過去,葭葭才覺得那強硬站在原地的修士有些眼熟,那位生了一雙桃花眼的修士已然欣喜的望了過來:“連真人,學生阮思明,您還記得我麼?”
方纔說完這句話,便是阮思明自己也是一呆,這句話也委實太耳熟了點了,不久前不是才見過連真人麼?而且那時候,他說完這句話,連真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不見了蹤影。
一想到葭葭的前科,阮思明心中一慌,在見到她並未離開時,不由輕舒了一口氣,心下大定。有連真人在,想來是他們的傳訊符傳了出去,只是眼前的這三人,除卻連真人在出竅後期,有與那二人一戰之力外,剩下的兩人似乎都不過出竅初期的修爲。一個出竅中期修士都抵得上三個出竅初期修士了,這似乎不妙啊!
“人太少了。”阮思明一聲驚呼之下,雙方几乎同時動了手,展紅淚手中的鞭子如長了眼睛一般繞過葭葭的身側勾向那位獨臂修士。
薛真人更是抓起方纔帶着自己飛行的兩隻梭子便扔了過去。
葭葭也未客氣,平平劃出一劍,在那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躲避的那一剎那,補天劫手出手一手轟了上去,那手執金色齒輪的修士縱身向後一躍,神情很有幾分詫異:“補天劫手?這兩個小子的傳訊符傳出去了?”
他詫異間那位獨臂修士已被展紅淚手中的鞭子勾了過來,不過那獨臂修士倒是不慌不忙,獨臂一拳打了過來,這本是計算的極妙,在展紅淚將他勾至跟前的那一刻,這一拳也會結結實實的落到展紅淚的身上。
可以說這獨臂修士的計算委實極妙,只是在飛過葭葭身旁的那一剎那,天際一聲巨響而下,天雷瞬間劈下,將他和一旁的葭葭劈了個正着。
這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受傷的阮思明和那重傷倒地的執法堂修士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