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逃不出合歡宗的,崑崙那幫僞君子委實太過分,當我合歡宗無人麼?”合歡宗主見到來人之後,明顯心下大定,而後怒斥葭葭,“毀了我正中廣場的歡喜佛,入派挑釁,崑崙膽子倒是越發大的很了,當真以爲我崑崙無人麼?”
那被他喚爲景師叔的修士笑了笑,只是看了眼守山大陣的方向,笑道,“我去守山大陣那裡看看,你回去養傷吧!”
“多謝景師叔。”驚魂未定的合歡宗主心中大喜,連忙又“咳”了兩聲,而後便忙不迭地走了。
他豈會看不出合歡宗主是在卸擔子?陸舟虛與甄亦柔二人不管是輩分還是修爲都要勝過合歡宗主,正道修士或許會有所顧忌,對掌門多有敬畏,但是魔門便沒那麼多顧忌了,全看心情。
那頭陸舟虛與甄亦柔對上秦雅,想也知道那二人心情不會好,到時候少不得又要將錯處推給他,而後捱上好一頓訓斥,這等情況之下,他主動接手,合歡宗主自是再歡喜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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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頭,守山大陣之處一副劍拔弩張之勢,看守守山大陣的修士倒在地上,只縮着腦袋低着頭,半句也不敢多說。
“秦雅,人我是不會交給你的,你要硬闖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左右我們魔道中人沒有那麼多講究,真刀真槍比一比便是。”甄亦柔撇了撇嘴,笑了笑,有些不屑,而後目光在顧朗手中的仕魔劍上略略一頓,話中很有幾分深意,“顧朗,我倒是好奇仕魔劍究竟有幾分能耐?”
“還有你,諸星元,我知曉你鬼點子一貫多,在我這裡最好莫耍什麼花招,我合歡宗可不是你耍嘴皮子的地方。”甄亦柔將三人一一點了個名,好整以暇的靠在身旁的道侶陸舟虛身上,一副戲謔看好戲的神色。
僵持了那麼久,那邊三人半刻也不退,便在這時,有人輕笑一聲,自遠處行來:“哈哈哈,陸舟虛、甄亦柔,秦雅是來尋我的,你們莫這般緊張了,傷了和氣不好。”
衆人擡頭望去,但見那行來的修士生的姿容俊秀,嘴角風流,合歡宗一貫不缺俊男美女,不管陸舟虛還是甄亦柔抑或這位行來的修士都生的頗具風華,萬里挑一。
甄亦柔聞言,看向來人,目光一轉,泠泠然如水:“景雲庭,你出關的時間倒是巧了,不過這嘴皮子功夫可真不怎麼樣?”
“來尋你的?騙誰呢?還有我合歡宗跟崑崙什麼時候又了交情?我怎的不知曉?”甄亦柔冷笑着毫不客氣的戳穿了景雲庭的謊話,“你今日若是將秦雅往我合歡宗裡頭領,我二人便敢對你動手。”
“哈哈哈!”景雲庭笑了兩聲行至陸舟虛甄亦柔身邊,似是對他二人不留情面的戳穿毫不在意,只是走到秦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秦雅,我二人也算有幾分交情,但是你若想要硬闖合歡宗,那也是不行的。不如聽我一言,今日便算了吧!”
“……”秦雅並未說話,只是眯起雙目看了片刻景雲庭。
景雲庭被他看的有幾分尷尬,不幹多言,只乾咳了兩聲,哈哈笑了會兒。
就這般僵持了片刻,那頭的秦雅竟然點了點頭。
“師尊(首座)!”顧朗與諸星元幾乎同時出口。
“走。”秦雅並未解釋一句,只道了一聲轉身便走。
諸星元與顧朗雖說有些不願,但也不敢多言,跟在秦雅後頭離開了。
景雲庭朝陸舟虛、甄亦柔二人笑了笑,轉身去追前頭的秦雅。
望着一行人相繼離開的背影,甄亦柔斜靠到椅旁陸舟虛的懷裡,話中有話道:“師兄,你看這些人還當真聽秦雅的話。”
這等一聲決定之下,顧朗與諸星元便是心有不甘也不再多言的架勢看的甄亦柔有些羨慕。
“我等再如何挑剔卻也不能否認秦雅確實是個人物。”陸舟虛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師妹,我們走吧,我總覺得景雲庭突然出現似是早與秦雅有所勾結,回去看看去。”
“嗯。”甄亦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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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直行回客棧,一入房門,景雲庭便扔出一枚防護法陣,而後很是自覺的走到秦雅身邊坐了下來。
入座之後才笑看着衆人道:“我看到你那個女弟子了。”
“她入合歡宗,砸壞了我合歡宗正中廣場上屹立了七萬年的石像,險些殺了我合歡宗的宗主,還好我及時趕到,不過,”景雲庭看了幾人一眼,有些忍俊不禁,“她精的很,許是瞧出了我的修爲要勝過她,連交手都不交,溜的甚快,眼下估摸着躲在合歡宗哪個角落裡呢!”
幾個時辰不見,不想葭葭就有了如此的“豐功偉績”。
“還有,她對我合歡宗的機關暗道甚是熟悉,甚至要比很多合歡宗內門弟子都要熟悉的多,你等着實沒什麼好擔心的。”景雲庭摸了摸客棧的桌子,有些嫌棄的吹了吹手裡的灰塵,而後又道,“你讓我查的,我也查到了,所謂的尋歡老祖,七萬年前,合歡宗有一任宗主名諱裡有尋歡二字,倒是有幾分可疑,最最可疑的是,聽聞當時我合歡宗出過一位純陰女體的女修,修至金丹期隕落了,而且是因爲妖獸動亂中私通妖獸,累及三千人修平白隕落,最後被當着天下修士的面燒死了。不過當時的記載語焉不詳,只是那位宗主修至元嬰隕落,但壽元比起一般元嬰修士要多上三千年,只不過,三千年都無法進階出竅,也是個廢物。”
景雲庭當然不會閒的說些廢話,話中的意思很是明顯:“我魔道修士多的是冷漠人心之輩,也不耐煩遮掩,有人猜測那宗主暗中使了手段,用那位女修煉制了人丹,這纔多了三千年的壽元。我倒是覺得有幾分可信。”
這等說法,與葭葭自己所說的不謀而合,倒是叫她多出了這一段類似的記憶。若當真有這等記憶,她心心念念想找合歡宗那個什麼尋歡老祖復仇倒也不足爲奇了。
“還有你等擔心她的時候是不是也該擔憂幾分我合歡宗?”景雲庭看了一眼那頭沒有說話的三人,道,“她對我合歡宗的暗道機關知道的一清二楚,當真是把我合歡宗當成你崑崙的後院了。”
“如此說來,葭葭是想找那個尋歡老祖復仇?可那人早就死了。”秦雅看向景雲庭,又道,“我還是不欲她在你合歡宗多留,你若是此次能將她帶回來,便是秦某承了你的情。”
“好說好說。”景雲庭笑了笑,又道,“只是她很是謹慎,看到我連交手都不願便溜了,要將她帶回來恐怕不便。”
“我知道。若非情非得已,秦某也不願承你這個情。”秦雅低聲嘆了一聲。
“哈哈哈。”景雲庭笑了笑,隨即皺了皺眉,看向三人,“照你所言,她平白被安上了這一段記憶,我倒是想到生死門有一種丹藥,是控制死士所用,吞下去之後精神恍惚,心中只有一段被強加灌輸的記憶,殺起人來,視對手爲不共戴天的仇人,自是事半功倍。”
“當然,她這等不似那種丹藥,但也有幾分雷同之處。而且據你們所說她還有另一段奇怪的記憶,似是北壓制住了一般。但就如丹藥一般,吞的越多,效果越差,若是有朝一日她壓制不住之下,兩種極端的記憶對衝之下,你們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景雲庭不似這三人身在局中,爲情感所左右,他是一個局外之人,看問題自是不與他們相同。
諸星元聞言,擡頭看了眼面色難看的秦雅與顧朗,囁嚅着開口了:“會瘋!”
“不瘋纔怪。”景雲庭嘆道,同時又有些惋惜,“可惜了。”
“不管怎麼說,你先將小徒交予我們好了,我將她帶回崑崙,想來妙師祖總有辦法的。”秦雅沉默了片刻,還是這般回了景雲庭。
“也好。”景雲庭點了點頭,卻也沒有說破,只道,“天下第一人,希望會有辦法吧!”
待到與秦雅等人說罷話出來之時,月色已深,才踏入宗門,便有一道合歡宗主的傳訊符傳訊而來,捏碎了傳訊符,景雲庭有些懶散的打了個哈欠:“議事議事,這事情有什麼可議的?”
不過雖是埋怨,景雲庭還是信步走了過去,踏入大殿,一眼便看到了那座歡喜佛的碎片被人收拾了起來,堆在大堂中。門派中的幾位藏神修士,除卻閉死關傳訊不到的之外,盡在堂中坐着,最上首的是苦着臉的合歡宗主,看到他進來,許是想起了白日裡他出手相救之恩,倒是給了個好臉色,笑了笑,指向一旁的位子,道:“景師叔來了啊,坐。”
景雲庭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合歡宗主一看人來齊了,這纔開始將白日裡的事情說了一半,當然還不忘將景雲庭出手相救的細節着重描述了一番,末了,才攤了攤手,看向幾位藏神修士:“是可忍孰不可忍,崑崙欺我合歡宗無人!”
這一席話說罷,若是換了崑崙蜀山修士或者東海十七島的修士,大抵會或出聲安慰或出謀劃策或一同憤慨崑崙的行徑一致對外,但魔門修士便不見得那麼齊心了。
“沒錯啊!”甄亦柔低頭看了看方纔畫的丹蔻,瞟了他一眼,“比起崑崙,我合歡宗確實無人啊,要我是他崑崙的人,我也上來欺負你。”
“我看你章重宗是被同一修爲境界的女修打的找不着北,咽不下這口氣想找我們爲你出頭吧!”一位頭髮枯黃卻面容清秀的修士看了他一眼,聲音尖銳的有些厲害,毫不掩飾其中的嘲諷。
“薄情歡你這閹人少說兩句,難聽死了。”說話的是位形容嬌豔的女修,兩條纖細修長的腿在紅裙之下晃盪,毫不介意四周看來的目光,而後看向那可憐兮兮的合歡宗主,“你們嘲諷便嘲諷吧,不過說真的,今次連葭葭單槍匹馬闖入我合歡宗,毀了我門派的歡喜大佛,以後門派大典沒了歡喜大佛,讓小崽子們以後拜誰去?還險些打死了我們宗主,這筆帳當然不能這麼算了,否則我合歡宗今後還如何在天下間立足?”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說都是崑崙無理在先,那麼我等若是一個不小心殺了她一個出竅後期的修士也是在理。”陸舟虛冷笑了起來,對於當年沒有將修爲甚弱的連葭葭殺了之事頗有幾分耿耿於懷,如今有了這等好機會,自然是不願意輕易放棄了,“入了我合歡宗的門,還想逃?呵!”
景雲庭在一旁默默聽了半晌,纔開口道:“我看不見得。”
“是麼?”景雲庭才說了一句,甄亦柔便接過了話頭,“景雲庭,我等得眼睛可不瞎,你跟秦雅的關係好像很不錯的樣子,我告訴你,你莫爲了那等不相干的人,叛了門派!”
這話可以說有些誅心了,便是魔修也沒有幾人敢擔待上背叛門派之責,景雲庭自是立刻出聲反駁了起來:“甄亦柔,你這話恕景某不敢認,我清楚的很,再說我跟秦雅其實並無多少說得過去的交情,不過是幾次誅仙大比之時有機會碰上一面罷了。”
說到這裡,景雲庭看了一眼甄亦柔,又道,“我說不見得是因爲從連葭葭入我合歡宗開始,她可殺了一人?”
“不曾。”合歡宗主章重宗答道,只是面上卻有幾分憤慨,“可若非景師叔,今日我便要交待在自家門派裡了。”
“章重宗,你當真好意思說啊!”被稱爲閹人得薄情歡看了合歡宗主一眼,笑容中有些明顯的不懷好意,“合歡宗的宗主,門派的掌門險些被個同樣修爲的女修在自家門派殺了,這是一件榮幸的事麼?我瞧着挺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