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都莫要離開!這般強勢的話語,絕不是一個冒牌貨所能說得出來的。
所以,走了假冒的,來了一個真的。這運氣,委實是不好到極點了。
葭葭咬了咬脣,她是有爭強知心,可是卻還沒有昏了頭: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要與那主上對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是以不過眨了眨眼,便突然出手拉住了清雅,而後不過眨眼,便見葭葭與秦雅師徒二人在眼前消失不見了蹤影。
着若在旁的不知曉內情的人看來,或許心中會詫異至極,但是這詫異的人裡頭,並不包括眼前這位。
但見那黑衣修士一聲冷笑,而後竟是兀自自袖中取出一隻形似剪刀的法寶:“早聞混沌遺世與太初靈鎖是世間兩大奇寶,彙集天地靈氣,天生天養,非大神通修士不能掌握。原先本座還對你這混沌遺世有幾分好奇,眼下看來,這混沌遺世與太初靈鎖相比去卻是差遠了。不過是小孩子家家逃跑的玩意兒!”
小孩子家家逃跑的玩意兒!這般明晃晃的嘲諷之下,一瞬間的氣憤之後,葭葭竟是很反常的鎮定了下來。
秦雅站在一旁,從葭葭突然將他拉進這一片混沌遺世之後,便未再出口一聲,只是略略掃了一眼着混沌遺世之中呆若木雞狀的一個小童、一隻仙鶴與一位看着他傻笑流口水的女修,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幾人,便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將目光落到了葭葭身上。
而後便聽那主上的聲音又自混沌遺世之外響起:“小孩子家家。今日本座便告訴你。永遠在逃跑。是成不了大氣候的!”
伴隨着這句的,是鋪天蓋地的強大吸力自外涌來,這一片終年不見黑暗的上空之上驀然出現七顆或明或暗的星芒,茫光連接成線,匯成五芒之星,而後便見那方天際之上,五芒星的正中之處,忽地光芒大盛。混沌遺世之中。唯一一個看起來稍稍聰明一些的小童立時驚呼一聲,站了起來。
一張小臉之上佈滿了與年齡不搭的嚴肅老練之色,而後邁開四條短腿,撒丫着短腿狂奔了起來,邊跑邊喊:“葭葭,糟了,混沌遺世被人撕裂了!”
而後五指成爪,伸手便滑向那方猛然回頭的葭葭的雙手之上。這小童力道不小,就這般一劃,便將葭葭的那雙歷經雷劫淬鍊的補天劫手劃出五道血痕。滴落的血珠沾了那小童一手,單肩那小童突然雙手合十。迅速做了幾個手勢。
那變化的手勢在清雅的雙目中放大:用瞳術刻錄下了這一幕。清雅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雙目,目光轉向那小童。
但見他結印過後,自指間便忽地濛濛現出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直射那方被撕裂的天際。
天空破了一個窟窿。今日他秦雅算是徹底見到了這個場景。而那小童,秦雅低首搜尋着記憶:記得上回葭葭混沌遺世的事情暴露之後,曾將他拉進這裡,當時便指着那小童告訴他什麼來着?哦!對了,是器靈,這小童竟是世間天地靈氣交匯所養出的量大奇寶之一——混沌遺世的器靈。雖是個總角小童的模樣,可實際年齡,恐怕就是說是整個世間最老的也不爲過。
那道幽藍色的光芒才射入那窟窿之中,便迅速的布上了天際,而後藍線成絲,進入蜘蛛吐線一般的織就了起來。
補天!這個小童在做的事情,眼下在他們所處的這片空間看來,就是在補天!古有傳說女媧採五彩石補天,後有神通名爲補天劫手。補天之意,早已被對遠古空餘一腔敬拜的修士加以神話,譬如葭葭的補天劫手,若非她能降下天雷,對兵器如同再造之能,又如何能被稱作補天劫手?
而眼下,這個小童所做的事,卻忽地領秦雅生出一絲感慨:那等後世修士加以神話的“補天”之能,饒是後人在如何筆下生花,但是這些是永遠無法與親眼看見着補天場景時的震撼所能比擬的。
就似同樣一斧頭揮下去,盤古開天闢地與一般的劈法又豈能同日而語?同樣是織就縫補,縫補一片天地又豈是能與凡物所相比的?
同樣震撼的還有葭葭,雖說與玄靈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葭葭還是第一天看到玄靈竟有這般的神通!這個三寸丁一般的身材、口吻老道又臭屁還頗有幾分自戀,毛病一大堆的玄靈竟有這般神奇的本領,這等震驚着實已能令得葭葭半晌無法回神。
不過到底是記得眼下正是非常時期,葭葭很快便恢復了過來,疾行幾步,跟上了玄靈:“玄靈,怎樣?可有把握?”
“有把握?”自那窟窿之處漏盡的狂風吹的玄靈一個趔趄,幾欲摔將下去,玄靈吃了一口沙,氣急敗壞的出口,“有把握個頭!趕緊把那什麼主上解決了,不然我們都完了!”
葭葭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玄靈的聲音又自一旁響起:“哎哎哎!你還來真的啊!我隨意說的。這人本來就有古怪,你還是莫讓他抓住了,否則,恐怕比眼下更危險!”
葭葭擡頭,看向那因着兩方拉鋸戰,並沒有減小多少的窟窿,心中擔憂不已:“若是這窟窿不及時補了的話,那會如何?”
“靈氣外泄!天地平衡被打破!”玄靈頓了一頓,半晌之後,這才復又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們,在混沌遺世裡的所有人、物、植物,將遭天譴。不是一般的天雷,而是直接傾覆的覆滅,所以,我們……”
後面的話,玄靈已然不再出口了,因爲在場的所有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但是人、仙鶴,更是混沌遺世之中的萬千靈植,眼下正微微晃動。沙沙作響垂了下去。似是也明白了今日恐怕會是這方所有人、物的劫難!
說話間。忽覺身邊一道殘影,葭葭雖說不曾反應過來,可是目力卻是極佳:“師尊!”
眼下間師尊突然出手,傻瓜也猜得到秦雅的用意。葭葭幾乎想也不想的,跺了跺腳便跟了過去。
玄靈遲疑了片刻,終究是沒有阻止:或許阻止他二人,能保證他二人一時的安全,但是片刻的安全之後。便是傾覆。讓他二人出去與之一戰,那總算還有幾分逃脫的機會。
玄靈沉下臉來,繃緊了麪皮看着那方驟然消失的華光,混沌遺世的補裂之舉總算是有條不紊的進行了。玄靈卻是眼皮直跳,心中生出了幾分恐慌:也不知外頭那兩人與那主上交手怎麼樣了?因着兩人雖說皆非泛泛之輩,但那主上,到底不能以一般人來痕量。老實說,便是他無法看到外面的場景,也能猜測到葭葭與秦雅二人縱使聯手,恐怕能勝出的機率不到一成。逃得掉的機率不到三成!除非。除非他二人眼下便已在崑崙腳下,宋遠山並崑崙七秀所下的保護禁咒尚且聲威猶存。
只是。便是他二人拿得出千里遁形符又如何?即便只是一瞬間的工夫,但以那主上的能力,會讓葭葭與秦雅有機會使出那千里遁形符?玄靈撇了撇嘴,不無幾分自嘲的想:除非着主上腦子被驢踢了。
而外頭的場景,雖說沒有玄靈想象的那般悽慘,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葭葭與秦雅二人極其被動。
平素秦雅一貫是不喜歡將自己全部的實力展現出來的,但眼下,他自然是不再藏拙,方纔從混沌遺世之中衝出來的那一刻,便以身化劍衝向了那方的主上。
待到葭葭跟出來之時,眼前一片飛沙走石,橫行的劍氣在場中四竄,劃過葭葭的衣袍,割裂出數道劃口,她身上的外袍正是崑崙最爲普通的內門弟子長跑,大小也算個法器,眼下卻被割的劃痕累累,破破爛爛的就似是破布條掛在身上,露出了裡面自容真那裡得來的防護法衣。
防護法衣之上瑩瑩的蒙着一層白光,額間的硃砂愈發顯眼了起來。
伸手揮去眼前的塵埃,葭葭將靈力薈萃在雙目之上,正見那方聚在一處的兩人突然分離了開來,葭葭腳下移動,立刻行至秦雅身邊,但見他臉色發白,脣角隱隱透着血跡,看起來傷勢不輕。
雖說他二人對上那主上會是如何的結果,葭葭早已預料到了,可親眼看着師尊這般受傷的模樣,眼前還是一晃眼,轉頭雙目泠泠然的盯着那主上。
比起師尊重傷的模樣,那方的主上卻不過是輕輕拍了拍雙手,低頭看向自己蹭破的外皮,勾了勾脣角。
一個受了重傷,一個卻不過是蹭破了外皮。
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葭葭低頭,看向自己手中微微顫動的無鋒劍:早已與無鋒劍心靈相通的她微微敲了敲無鋒劍的劍面:知曉無鋒劍亦生出了幾分懼意。
察覺到她的動作,無鋒劍顫了顫,轉而輕輕靠向她的手掌拍了拍,似是安撫。
葭葭緊闔雙目,那主上輕笑了兩聲,看着她光潔的喉口不斷做着吞嚥的動作,那是明顯的害怕舉動。
未戰先怯,便是那丫頭有與他一戰的能力,也已然輸定了,更別說這丫頭還沒有那般的能力。
若非主人再三叮囑莫要他不準取了葭葭的性命,今日,他當真想結果了這兩師徒,黏人的討厭,又狡猾,這兩人活着,總讓他有一種厭煩的感覺。
“好了,莫要再掙扎了,與本座走吧!本座還能讓你少吃幾分苦頭。”說罷這話,那主上特意留意了一番葭葭的臉色,見她面無表情,不由勾勒勾脣角,再次爲那位所說的話所折服:當真是看人看到入木三分了,便連一舉一動都能猜測的出來。
那主上輕叱了一聲,又道:“對了,你最好給本座老實一點,若是你不顧爲你犯險的秦雅,本座也無什麼好說的了,今日就結果了他的性命。讓這位天下聞名的藏劍君子、紫微星今日就此隕落。你師尊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了。”
葭葭睜眼,一雙秋水剪瞳怒目的望向那主上,緊咬着牙齒,一言不發。
獵物被捕獲之前都是這般的模樣,那主上聳了聳肩,撇了撇嘴,笑着向她這裡走近。
卻見那方的葭葭只是一手拉着秦雅,目露驚恐之色的看着他,那拉着秦雅的受還微微顫抖。
這般紙老虎的模樣,便是一旁受了重傷的秦雅還要比她鎮定上許多。
那主上心中不屑至極: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這丫頭別說與主人比了,就是比她的師尊秦雅也是差遠了。可偏偏是她,擁有空間靈根的天賦,是着十幾萬年以來第一位開啓了空間靈根的額人,得擁混沌遺世,又有了補天劫手。當真是狗屎運走到家了。若是讓他有這般的機遇,定然可以比她做的更好的。
只是可惜。那主上冷笑:不過上天就是個瞎的,給這丫頭那般的運氣,給自己卻是這般的黴運。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走狗。既如此,天薄待我,我便反了這天又如何?
葭葭看着那主上望向自己的雙目陰晴不定,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只是方纔退到一般,便忽覺身上防護法衣之上一層熾熱的灼燒感撲面而來,令得她立時停住了腳步,心中也被這熾熱的灼燒感驚醒了幾分。
見到葭葭直向後退去,一旁的秦雅不由蹙了蹙眉:他倒不是在怪葭葭這等時候向後退去,而是覺得奇怪,葭葭是如何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絕對是個貌不相符之人,眼下卻生出了懼意,雖說還記得帶着他一道向後退去,可與她平日裡的綿裡藏針頗有幾分不符。
這般畏縮害怕的模樣,秦雅帶着疑惑的目光落到了葭葭的身上:倒有幾分像受驚過度,失了半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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