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現下該當如何是好?蕭白夜的造詣委實超出她的想象太多了。
葭葭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那方抱着雙臂的蕭白夜勾了勾脣角,而後漫不經心的自懷中摸出一卷明黃色的符籙書,眉心一跳,緊咬的雙脣有些發白,卻是不言不語,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蕭白夜。
她面上的表情,一直注意着她的秦雅自然不會漏過,低頭輕思:從葭葭的神色中便可猜測出幾分端倪了。
看來蕭白夜的造詣太高,已然超過了葭葭的想象。
秦雅目中微閃,低頭冥思了起來:如此看來,若是放任葭葭與蕭白夜繼續下去,且不說若是失敗了,他二人會如何,便說此一舉,恐怕對葭葭的心境大大不利。大敗之下,雖說對修真者的磨練絕對不少。可是此等非常時期,他可不希望橫生枝節。
如此想罷,秦雅退後了兩步,退至葭葭目光的死角,抿脣不帶任何情緒的掃了一眼那方長身而立的黑衣人,縮在一側的左手微微晃動:已然做好了有什麼突發情況的準備:今日他秦雅定要將葭葭保下來。
那方仍然兀自支撐,不曾開口請他相助的葭葭眼下卻是雙目眨也不眨的看向那方的蕭白夜,雙頰血色全無。
看着蕭白夜以舍尖潤手中那支碧玉狼毫悠悠的下了筆。
疾如風、徐如林,那麼剩下的便是侵略如火,不動如山了。她當如何做,才能擋得住蕭白夜的符籙之書。捏着陣旗的雙手微微顫抖。
但凡能爲自身所修的修仙六藝做到這個份上的修士。皆是愛道成癡的人。眼下的葭葭與蕭白夜二人便是個中的代表。見他二人不管不顧,放佛視外物於不顧的模樣,早已準備妥當的秦雅猶豫了片刻,卻還是不曾出手,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那方的二人。
直到葭葭一聲輕呼“咦”,而後便見她掌下翻飛,大滴大滴的汗珠滑落下來。面上帶着興奮的潮紅。
兩人皆低頭,手中翩飛,放佛早已與這個世界脫離了開來,只自顧自的沉浸在符籙、陣法二道之中。
手下的動作愈來愈快,不斷葭葭如此,蕭白夜也同樣如此。若說一開始,秦雅以爲是巧合,但待到一炷香之後,見到那兩人雙手驚人的同步,這才正了色。面上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嚴肅之態。
恐怕沒有這般簡單!同調之下的二人,卻是不同的六藝。這等古怪的感覺,讓秦雅看的突突一跳:這二人怎麼可能同調的起來?同調,若非相交多年的摯交好友與道侶、知己才能使得出來。而葭葭與蕭白夜,就他所見,絕對與這其中任何一種可能性不搭一點邊:那麼這兩人是如何同調起來的?而且雙手之下的動作又在做着截然不同、相對而立的事情。
幾乎是同時的,兩掌齊齊的襲向地面。自陣法中心、符籙黃書中心之處,同時燃起兩點明黃色的火焰,微微攢動的火苗一個跳躍,便急速的向着兩人中心之處擴散開去。
那等看似緩慢,威勢卻一點不小的兩攢火焰於空中相遇:一個嗶剝作響之下,便見那火焰突突跳了幾下,“轟”一道火光直衝天際,秦雅面色大變,腳下一動,頃刻間便已行至葭葭身旁,冷聲一手搭上了葭葭的肩膀:“葭葭,速速與爲師離去!”
“且等等!”儘管額上佈滿了大大的汗珠,那廂的葭葭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雙眸冷冷的盯着那方的蕭白夜,蒼白的臉色在火光之中愈發透明如紙。
秦雅凝眸一聲冷哼:眼見火勢越來越大,卻也是顧不上葭葭願意不願意了,一把扣住葭葭的肩膀,便要將她帶離此地,卻聽不遠處上空響起幾聲高呼:“我等還說何人在此放火?原來竟是蕭白夜你這個變節小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蕭白夜,今日讓你插翅也難逃!”
“哼!姓蕭的,你躲了那麼久,今日註定,你該當命喪我等之手。”
“不錯,今日定要讓這變節小人命喪於此,拿他祭我等援軍的血旗!”
……
隨着一聲比一聲更爲嚴厲的聲討之聲,葭葭雙目轉了轉,連原先蒼白的臉色也轉淡了幾分,轉而的並不是解脫,反而是深深的蹙眉:看着那方接二連三向這邊行來的幾位藏神修士,終是搖頭低低嘆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收回了雙手,撤去了掌心上的大力:原本當真是想與蕭白夜來一場真正的較量的,可是今日,看着那方接二連三出現在這裡的藏神修士,如她崑崙的衛東等人也赫然在歷。顯然這一隊方纔不見了蹤影的藏神修士早已恢復了過來,眼下正盡數圍繞在蕭白夜的周圍,一臉義憤填膺之色的看向蕭白夜。
而肩上原本師尊搭上的手也早已撤去,想來也是看出了蕭白夜今日大局已定,再如何掙扎,終究也是無用的,是以便輕呼了一聲,任由她撤去了腳下的七陰九轉陣法,二人便這般悠悠的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雖說仍然帶着人皮面具,可一開口,還是不妨礙一些修士當下便將他二人認了出來:“原來是你等兩位師徒,失敬失敬。想不到你二人正在被這無恥之徒逼迫至斯,當真是恨我等不早來一步的好。”一位藏神修士笑了笑,只是口中之話聽來卻多少有幾分不是味道。
秦雅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迴應,明顯不欲與這人說話,這話一出,便成了他秦雅欠了此人天大的人情,也不知這人怎的有這麼厚的臉皮,無功便要攬下功名。
秦雅神色淡淡,而一旁的葭葭雙目卻有些茫然,一副還未曾反應過來之色,直讓衆人少了幾分興致,轉而不再去看這方兩個並無多少配合之色的師徒,轉頭看向蕭白夜。
蕭白夜漫不經心的收回了符籙之書,脣角輕輕勾起,眼中多了幾絲諷意:“來的倒是不慢!”
“蕭白夜,你叛出崑崙,今日還追殺秦雅師徒,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人修的第一大敗類!”有人狠啐了一口,做出一副恨恨之色,憤慨滿滿的脫口而出:“我呸!”
卻聽蕭白夜一聲冷笑:“遺臭萬年也比誰人都不認識的好。在蕭某看來卻與流芳百世一般無二!”
將這等無恥之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的,想來除卻蕭白夜也再無其他人了吧!
在場衆人,幾乎是人人面上現出了幾分不屑之色。
若說修真者人人都是一路的聖人、好人,那自是不可能的,尤其還是現在場中的額一衆藏神修士,即便是心中有所想法,也多數要有所遮掩纔是。
可偏偏眼前這個蕭白夜徹底拉扯掉了面前的遮羞布,將自己**裸的展現在了衆人的眼前,當真是令得一衆平素素有賢名的修士不恥至極。
聽得一衆修士的商討紛紛,秦雅也不以爲意,只是勾脣輕笑了一聲,將目光轉向葭葭的方向:“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還有一個不動如山,下回見面時,本座再與你較量吧!老實說,你能堅持到現在,倒是大大超出了本座的意料之外。還希望你莫要這般快的死了!”
這最後一句話有幾分難聽,但回答他的卻並不是葭葭,而是秦雅的一聲冷哼,以及突然出手,不過眨眼已行至蕭白夜與你主上面前,而後雙掌齊出,一掌對上了蕭白夜,還有一掌卻是對上了那位主上。
卻說那一隊的藏神修士會在那裡與蕭白夜做那口舌之爭,所看的,多半還是那主上。知曉此人實力不淺,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眼下卻見秦雅突然出手,沒有一絲先兆的,一掌揮向那方站在一旁抱臂沉默的主上。
此舉不說衛東等一衆藏神修士,便是一旁站着的葭葭也是大吃了一驚。便在衆人都以爲秦雅恐怕討不了好之際,葭葭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層蒙面黑巾落下之後,一張俊秀卻掩飾不了滿滿驚訝的面容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這張臉,若說旁人不認識也就罷了,可葭葭與秦雅卻是認得的。
“怎麼了?葭葭,是誰?”在混沌遺世之內,已然有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玄靈似乎是察覺到了葭葭的驚訝,連忙開口問道。
“陳七。”葭葭抿了抿脣,輕皺眉頭,“不是那主上!竟然是假扮的主上,那主上根本不在這裡。”
“喲!那當真是太好了。”玄靈沉默了片刻之後,輕笑了一聲,脫口而出。
“蕭白夜這下怕是逃不出去了。”葭葭眉間緊蹙,目光落向了那一羣藏神修士之上,但見那方已然有幾個藏神修士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是不知名的意味,心中便已瞭然:蕭白夜原來站在這裡這般如入無人之境,所依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身邊這個主上。眼下,衆人見此人根本不是那個主上,自然不會再客氣了,這片落英之林,看來衆人是打定主意要讓這不祥之地成爲蕭白夜的殞命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