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本就被蕭白夜嚇的大駭的葭葭轉身便跑,不多時便聽身後傳來了呼聲:“就是那人,想要擅闖我修羅派門中禁地,速速稟報寧真人!”
那就是說那位您真人還未被驚動咯!葭葭輕舒了一口氣,沒被驚動就好,那便是說還有時間。
她方纔這般想着,便忽覺斜刺裡一道無名的靈氣直撲面門,帶着強大的冷意,不過於她擦肩而過,便令她一個趔趄,狠狠的摔了下去。
好在她以極佳的韌性在堪堪倒地的一瞬間,單手一撐,皆這一力,不過一步,便已行至數十里開外了。
“小輩好身法!”葭葭平生所見的,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皆不在少數,卻還是頭一回聽到這般好聽的聲音,就似情人間的溫柔呢喃,極易令人深陷那個可怖的深情漩渦!
不過好在葭葭已是出竅中期的修爲,那人又並未刻意用這聲音行音攻之舉,是以不過稍稍分神,便立時回過神來,也不管身後那人生的是何模樣,葭葭是篤定了修羅派中的人都是缺憾美,就算是修羅派中第一美男子也不會好看成什麼模樣,頂多就是殘的不明顯罷了。
這般想着,腳下更是飛快,但身後那人卻如影隨形的跟了過來,而且是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委實怪異的很。葭葭蹙眉,不解的停下了腳下的動作,那人也跟着停下了腳下的動作,想了想,葭葭還是回頭望了過去,見到那人之時,生生被嚇了一大跳。
誠然,此人修羅派第一美男子的名號並非虛言,然而將她嚇得差些摔將下去的,卻是此人的容貌,第一眼的衝擊之下。“師尊”二字差點脫口而出。
好在對師尊葭葭已不是一般的熟悉了,第二眼看去之時,卻發現了箇中的不同,師尊容貌秀氣堪比女子。然而論及五官之美,他卻不是最美的,顏色顏色,無關男女,都是由顏與色兩部分組成的,先顏而後色,顏爲基礎,色而加分,若論顏的話,師尊只能算得七分。但是色這一字上卻有十分,再加上藏劍君子的光環,足以讓他天下仰慕者衆多而不分男女。
眼前這人容貌與師尊有八分相似,五官卻更爲精緻絕倫,若說師尊是七分顏十分色的話。那此人剛好相反,顏可算得十分,葭葭自忖平生所見之中也唯有沈離光能略勝他一籌,色的話,儘管修羅派修士修習的功法,除了外部的缺憾,屬狠辣。卻不是陰狠,然而到底是魔修,不知是常年淬鍊於魔道還是如何,使得他的色只能算得七分。
也就乍看一眼的相似之後,之後便是截然不同。
不過,不是說修羅派中需自傷方可入派?據傳有種玄而又玄的“缺憾之力”的東西是他們追求的本源。是以修羅派的功法,神州修士之中並不熱衷,可說迥異於世間任何一派的功法。
而眼前這人,冷冷的負手而立。或許是因着與師尊八分相似的容貌,思及此人亦是個自殘而至缺憾美的修士。葭葭是頗有幾分惋惜的,目光便掃了一掃,想尋出他的缺憾美到底在哪裡,然而卻是什麼也未找到,從頭至尾,此人若不說自己是修羅派的,恐怕相信的人十之**。
葭葭的表情一向是極爲生動的,是以蕭白夜單看她的神色,便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同樣的,眼前這個寧無缺亦是如此。
他靜靜的站了片刻,忽地出聲,聲音還是那般的獨一無二:“本座名喚寧無缺!”
“啊?”葭葭被他冷不防這麼一說,有些不能回神。
“無缺!”那人又加了一句。
葭葭愣了一愣,恍然大悟:這人的意思是說他無缺,她不必再去尋找他的缺憾之處了。
不過,他不自傷能入修羅派,能習得修羅派的功法?
那人動了動手,葭葭只見,銀輝撒月之下,一張素白纖細的比天下大半女子還美的手出現在了眼前,骨節長度就似是驚心丈量過的一般,幾近完美。
很完美,葭葭目光微動,突然間發現了他伸手的原因:六指!竟是天生的六指!原來,他不需自傷是因爲多了一指,這也是一種迥異於旁人的“缺憾之美”。
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葭葭微微搖頭,目光之中露出了幾分惋惜之意,不過這惋惜之意使得她略略一僵,隨後這才幡然醒悟過來:自己與寧無缺竟這般好好的談論了那麼久?他不是過來追自己的麼?自己的身份,似乎早已被蕭白夜強加上“賊”這一個名號了。
“你來我修羅派有何貴幹?”寧無缺負着手,卻並未向她出手,葭葭驚訝不已。
“我並不想做什麼,不過恰巧途徑此地而已。”葭葭答得眼都不眨一下,她說的可不是實話?真正的不過恰巧途徑此地而已。
“哦?是麼?”寧無缺勾脣笑了笑,眼中淡漠至極。
這個表情委實與師尊更像了,葭葭心道,卻聽寧無缺又開口問:“你是崑崙的弟子?”
見到葭葭錯愕的神情,寧無缺輕哂了一聲,又道:“反應這般大,卻一下子便回過神來,看樣子,與姓秦的小子關係還不淺。你是執法堂的人?嗯?不對,你這骨齡……哈哈,本座知曉你是誰了,你便是他那個女弟子對是不對?”
葭葭見他在自己不說話之時,便已經自己的身份猜了個正着,早已驚駭到不能早已,半晌之後,這纔回過神來,警惕的看向那人:“你是何人?爲何與師尊這般相像?”
那人勾脣笑了笑,沒有回答她這句話,之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意外,半晌之後,悠悠開口:“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這些時日崑崙大肆尋找的到底是誰的,眼前這丫頭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將此事掠去,並不打算向外人提及。
“我……”話未說完,便聽得天邊升起一道高虹,直衝雲霄,渲然炸開。
寧無缺面色微變:“禁地出事了,原來如此,你們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葭葭後退了幾步,爲防寧無缺翻臉不認人。
寧無缺回過頭來,見到她的動作,不由輕哂,而後竟是笑了,不屑的搖了搖頭:“得了又如何,還不是白做工!抓你也沒意思,能讓你一個出竅中期的小輩來引開本座的,想來你的分量也重不到哪兒去,他想要便與他好了!”
聽到這一席話,葭葭心中更是波浪滔天,當真是任她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蕭白夜苦心孤詣尋找的東西,竟被寧無缺這般棄如鄙陋,葭葭眼皮直跳,這些時日一直這般有種不對勁的感覺環繞全身。
“你,你什麼意思?”葭葭一驚之下只覺自己頗有幾分大舌頭,話語都說不連貫了。
“不什麼意思。”寧無缺輕哂,行了兩步,忽地轉頭一腳縮地成尺行至她的跟前,葭葭連反應都未反應過來,便驚覺自己喉間被大力的扣上了一隻手,張了張嘴喉間卻只能發出“呲呲”的聲音,旁的什麼聲音根本一點都發不出來。
只能發出這等如漏風的破鼓一般的聲音,着實不太好受,葭葭柳眉早已皺在一塊兒打了結,幾乎是一種本能的,手中電光火石,出手向寧無缺襲去。
喉間突地一鬆,寧無缺急速向後退去,葭葭驚魂未定的喘着粗氣,不用看也知道,頸間多半已經發紫了:寧無缺可不是與她鬧着玩的,葭葭自然也不會客氣,毫不猶豫的動用了補天劫手。補天劫手會隨着她修爲的增加而提升,在方纔結丹之時,葭葭一招補天劫手便能逼退修羅派的元嬰修士,而如今,她已出竅中期,實力自也不比往日,雖說與藏神後期的寧無缺或許會有一段距離,可這一招,於寧無缺來說,確實不是普通出竅修士的拼力一擊所能比擬的。
寧無缺挑了挑眉,這的舉動做來,竟使得那張與師尊的面上多了一些從未見過的邪氣,當然,他本就是魔修,邪氣本是自然,可或許是看慣了師尊正氣凜然的模樣,再看寧無缺,儘管知曉這人不是師尊,可還是讓葭葭有種分外不習慣的感覺,本能的覺得這張臉不該是如此的模樣。
“不是省油的燈。”寧無缺說道,頓了一頓,又挑眉輕笑:“補天劫手,果然名不虛傳!本座算是見識到了”說罷,他低頭向自己胸前看去,方纔葭葭胡亂一擊之下,竟讓他一件地級三品的防身法衣破了一個大洞,一件僅次於天極法衣的至寶法衣就這般一招之內毀於一旦,果然,這丫頭與傳說中的一般厲害。
寧無缺輕笑了兩聲,勾了勾脣角:“如此,我門中小輩在你結丹之時誤打誤撞與你交手而被逼退,並不算得辱沒了他。畢竟,”寧無缺面上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誰都不是有這般的狗屎運,能夠練成補天劫手的!”
狗屎運?葭葭轉了轉眼珠,單憑這三個字,便能聽出寧無缺話語之中對自己的不屑,又生了一副這般與師尊相似的容貌,葭葭只覺其中另有千秋,不過現下可不是好奇心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