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遠遠的跟在蕭白夜的身後,看着他入了城。誠然這世上每個人都多少有點秘密,更遑論是蕭白夜這等幾千歲的老牌藏神修士。然而,越是跟着蕭白夜,葭葭越發的覺得蕭白夜此人危險的很,着實讓人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且這一路尾隨,或許是出於本能的一種直覺,葭葭覺得蕭白夜所做之事,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即便蕭白夜博覽羣書,對外荒熟悉的就似自家後院一般,最最叫她懷疑的還是他帶自己進入外荒之時所走的地洞,那地洞之內,除了她與蕭白夜二人,至少近百年沒有人踏足的痕跡了,真正令人生疑。
若說原先在崑崙,葭葭對蕭白夜的感覺只是那個性子古怪,卻對她並無惡意,愛看“閒書”的古怪修士,那麼現在,葭葭已然覺得蕭白夜奇怪的厲害了。
不過心中的好奇作祟,葭葭並未現身,還是遠遠的跟着他。
但見蕭白夜入城之後,便直向煉寶閣行去,然而在行至煉寶閣之後,蕭白夜卻突地停了下來,擡頭默默的看着煉寶閣半晌之後,竟是並未跨入一步,轉身離開了。
葭葭一時只覺有幾分汗顏,着實不明白蕭白夜對着煉寶閣發半日的呆做什麼。
而後便見蕭白夜一路直行,竟是出了羽蘭城,便直向羽蘭城所靠的黑金山上行去。
一見他跨上了黑金山,葭葭這才面露遲疑之色:要不要追上去呢?
黑金山與神州大地之上任何一座山巒不同,對於魔修或許無什麼兩樣,但是對與道修,當真是千年之內也未必會有一個道修想踏足黑金山。
爲何如此說來,卻是因爲黑金山之上有一處上古留存的神秘禁制,進入其中的修士,只要是道修,不管是什麼修爲。都會生生被壓低一個大境界:如葭葭現在的出竅中期的修爲,被壓低一個境界便只餘元嬰中期,而蕭白夜藏神中期的修爲壓低下來,自然也只有出竅中期的修爲了。是以。黑金山於魔修來說可稱天堂,於道修來講卻與地獄無異。
正左右躑躅間,蕭白夜已然上了黑金山,葭葭咬了咬牙,不願自己的一路尾隨前功盡棄,便也一同跟了上去。
黑金山不愧是魔修的天堂,期間黑色的獨木樹高聳入雲,片片成林,黑色的枝葉四處大張,一走入其間。眼前便可用烏雲蔽日來形容,竟是看不到一點太陽。
紅日一向被視作吉祥之物,有克邪之能,如崑崙之上,便是每到晨起便陽光普照。而此地卻烏雲蔽日,終年不見天日,旁的不說,但以五行陰陽來論,便對正統道修極爲不利。
“葭葭,小心行事。”混沌遺世之中忽地傳來玄靈的提醒之聲。
玄靈極少這般鄭重其事的在她還未行動之前出聲提醒,葭葭的心立刻提了起來。頗有幾分緊張的反問玄靈:“怎麼了,可是察覺到不妥?”
“不知。”玄靈牙齒咯咯作響,“這地方魔氣重的厲害,於正統道修來說絕對是是非之地,你要小心了。況且此山之下強壓道修修爲的禁制,便是我都不知曉。想來這禁制亦不是普通人的手筆。”
葭葭應了一聲:心中卻驚駭不已:玄靈與一般的法寶器靈不同,他是上天所化的法寶器靈,傳承的記憶可與天地相同,是以有不少不爲人知之事,素日裡。葭葭一旦問上玄靈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今次,還是頭一回,玄靈坦誠對這個禁制並無印象,只能感覺這禁制厲害而又古怪,當真是難得一見。
“不管了,蕭白夜不是也進去了麼?我都已跟至此地了,不進去看看怎能安心?”葭葭說罷,不再猶豫,便跟了進去。
一旦跨入其中,葭葭便只覺一股潑天蓋地而來的倒轉之象席捲全身,頭重腳輕之感使得她迅速跌靠在一旁的獨木樹之上,待到恢復過來,再自視修爲之時,已然跌到了元嬰中期的修爲,一股強大的禁制之力壓的她無法施展開來。
舉步維艱的提步向前走去,好在自己並未多遊移,視野盡頭,還能看到蕭白夜的身影,並不比她好過多少,同樣呈舉步維艱之態。
葭葭小心翼翼的吞了一枚千年隱息果,斂盡聲息,遠遠的跟了上去:這裡一切需得小心:不僅僅是被蕭白夜發現的問題了,這地方既號稱魔修的天堂,高階魔修便不會在少數,如今她修爲不過元嬰中期,哪還有把握瞞得住所有修士,自是需小心行事,不被發現咯!
但見前頭的蕭白夜不過方纔行出百里,便有修士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葭葭腳下一頓,身形躲進一旁獨木樹林中,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的動向:但見現身攔住他的是一位出竅後期的修士,生的姿容俊秀,眼角含笑,葭葭只覺這張臉似乎很有幾分眼熟,想來有過一面之緣,卻並且放在心裡,是以一時半會兒亦想不出什麼來。
那修士大喇喇的斜靠在一旁的獨木樹上,懶懶的伸手攔住了蕭白夜的去路:“小輩,去哪兒啊?”
那人並未做任何掩飾,是以葭葭一眼便看到了她腰間屬於合歡宗修士的腰牌,而與旁人不同的是,那腰牌隨着他大喇喇往樹上斜靠的動作,動了一動,隨後,便露出了腰牌的背面:以純粹指力刻出的景雲庭三個字赫然在歷。
葭葭抽了抽嘴角:這人,是生怕旁人不曉得他是誰麼?
合歡宗,景雲庭。葭葭只覺不止那人的容貌似是在哪裡見到過一般,便連這名字也熟悉的厲害。
其實單論骨齡,這個景雲庭不過幾百歲而已,比起千歲的蕭白夜來說,當真只能及得上他一個零頭,只是景雲庭的修爲比現下修爲被壓制了的蕭白夜來說要高上一籌,所以這句“小輩”並非空口無憑,葭葭抽了抽嘴角:總覺得這句小輩令人發笑。
果不其然,到底是那人皮面具委實太過逼真了,便連蕭白夜沉下臉來的動作都做的與真臉一般無礙。
那人輕哂了兩聲,又出言道:“你是道修?”
這話一出,蕭白夜的臉色更難看了,這人既知他是道修,還口稱小輩小輩的,分明是故意的,明晃晃的想要打他的臉。
葭葭以爲蕭白夜要當場發作,卻沒料到,他面上陰晴不定的變換了數下之後,竟是不吭一聲,徑自要越過景雲庭,向前繼續行去。
被狠狠的摔了一巴掌而不吭聲,這可不似蕭白夜的作風。葭葭心中好奇更甚,正要提步跟上蕭白夜,卻見那景雲庭再次伸手攔住了蕭白夜:“本座問你話呢,怎的不回答?”
這……葭葭一時語塞,只覺眼前這位當真屬於“花樣作死魁首”,竟是在一位明知是藏神中期的修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葭葭自忖,自己可不敢這般託大,對此人的行爲既覺得好笑,又有幾分無可奈何!端看蕭白夜還忍不忍得下去了。
但見蕭白夜不發一言突然出手,一掌拍向景雲庭,葭葭便知蕭白夜是忍不下去了不再客氣,修爲被壓制到出竅中期又如何?即便這景雲庭修爲已在出竅後期,可於蕭白夜來說,葭葭以爲就上一回他同伏青牛交手可見,他的真實實力,遠遠不能單單以修爲來衡量:思及眼前此人又是個九品符籙大師,葭葭不由感慨想象蕭白夜當年的風華。
而那“花樣作死魁首”非但沒有跑路,反而雙目發亮的看向蕭白夜的出手,隨後一掌與蕭白夜正面相擊,二人這一擊之下,皆後退了數十步這才站定,景雲庭面上笑意不變,歪着腦袋打量着他:“你的靈氣泠然卻不失霸道,你是崑崙修士?修爲在藏神中期?那應當很有名纔是?你是哪個?怎的跑到黑金山來了?秦雅的名號在崑崙應當無人不知吧!本座跟秦雅有幾分交情……”
那人嘴巴一張,聒噪的厲害,口中不停的碎碎念:“本座說的是真的,雖然礙於門派相對,本座與秦雅不好深交,但也算是見面能打個招呼的那等!你可曾聽到秦雅那廝口中說出本座的名號……”
葭葭翻了個白眼,心中默默回道:“不曾聽過!你這般囉嗦,師尊定然是甩之而後快,自作多情什麼?”
當然葭葭的腹誹並未說出口,只見着那景雲庭口中不停,手中招架着蕭白夜,直嚷嚷:“本座說的是真的,你不信?不,你怎麼能不信呢?本座不會騙人的……”
“閉嘴!”蕭白夜這一聲可算得上吼了,重重一掌拍出,竟是按捺不住,率先出了招,而後足尖一點,迅速向後退去,景雲庭愣了一愣,倒是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之外,並未追上去,而是口中嘟囔了兩聲,頗有幾分的失望的轉過身來,隨後雙目一亮,笑盈盈的轉向葭葭的方向:“出來!”
葭葭方纔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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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庭是個出現過的人物,在前面誅仙之戰中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