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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談之後,冥想室裡頭便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二人相對而坐,許久之後,梅七鶴嘆息一聲,低下頭來,正對上了一張滿臉嚴肅的小 臉,臉上一雙瞳子眨了眨,梅七鶴愣了一愣,站起身來,留了一句“你二人好好休息吧!”終轉身離開。
葭葭雙耳豎起,緊貼地面,待得聽聞腳步聲遠去,這才輕舒了一口氣。
便聽盤腿而坐的秦雅忽地一笑:“葭葭,你我師徒二人現下就要看你師兄的了。”
葭葭眨了眨眼,雙目一亮:“師尊,你是說我二人沒過多久便能出去了?”她倒是很會聽話取物,截取自己想要知曉的東西 。
秦雅輕笑,算是迴應,隨即面上現出了幾分感慨之色:“梅七鶴並非惡人,只是委實太按章程辦事。”
當時年少之時,梅七鶴便是這等刻板的性子,這等性子,自然與燕錦兒無法相處融洽,當年燕錦兒被他那一套“章程”逼急了,曾諷刺他“頭上頂本滿街跑”這句話其中便可看出一二。
他二人暫且不提,就說出了冥想室的梅七鶴,還未行出幾步,對着虛空比了個手勢,外景看來並無一人。卻有人應了一聲,正是每一任掌門所特有的兩個暗衛,身手不凡,除掌門之外,不聽任何人的命令。
“諸星元呢?”梅七鶴蹙眉,裡頭的二人可是軟硬不吃的主,又不想讓二人受傷,梅七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諸星元。
無風自動。當是以速度見長的風靈根修士,不過片刻,便聽一道聲音響起:“離開崑崙了。”
“什麼?”梅七鶴緊蹙的眉頭都快打結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什麼時候?”
“秦真人師徒帶進冥想堂之後,當天,不,半個時辰之後就離開了崑崙,交接了牌子下山去了。”
那麼巧的事?梅七鶴不願相信這等巧合。沉聲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歸期不定!”
……
卻說現下正被梅七鶴急尋的諸星元已然出現在了萬里之外的嘉元城。
風塵僕僕的走入嘉元城的據點,諸星元扯開嗓子敲門高喊:“顧朗,諸某來了。”
半晌之後。大門拉開一條細縫。從裡頭伸出一隻手揪住諸星元的前襟,將他一把拉了進去。
兩岸民宅嘀咕了兩聲“擾民”便再也聽不到方纔的高喊聲了。
眼前的修士一臉風塵,方纔進階的境界未穩,靠近其三尺之內便有細小劍光來回飛掃,不過這一拉,便讓諸星元結結實實的捱了數下。
直至拉到民宅後院。揪着自己前襟的那隻手這才放了開來,諸星元誇張的“嘶”了幾聲,看向面前這人,身長玉立,形如松柏。面上雖有少許疲倦之色卻也很快被幾絲輕微的焦灼所替代,正是顧朗。
“你來做什麼?”沉聲發問。
諸星元乾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的長眉,一本正經的答道:“首座和你師妹被關了起來,諸某見情況不對,恐怕又被委以什麼重任,便乾脆跑了。”
“你如何得知我在這裡?”聲音仍是沉沉的,卻揚起了幾個分貝。
“呵呵。”聽聞這話,諸星元倒是難得的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前幾回你的傳訊到了諸某手裡,不小心看了那麼一下,呵呵!”
將偷看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顧朗白了一眼諸星元,師尊囑咐的密信已被送出,接下來便只有一個“等”了,當真是叫人焦灼萬分。
諸星元聳了聳肩,乾脆就在嘉元城的據點賴了下來:等着吧!
數月後,進入盛夏,有紙鶴跨越千山萬水,自崑崙仙家境地展翅飛來,看着信中“已成”二字,顧朗輕舒了一口氣:“回崑崙吧!” 拉長了數月的臉這才展露了放晴的一角。
太阿峰。冥想室。
依然是一坐一躺的二人,距離那日梅七鶴前來已有數月之久,久違的的悉索開鎖聲傳來,葭葭錯愕的轉過頭去,但見幾縷陽光自外撒了進來,逆光而立的當先一人是梅七鶴,後頭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伏青牛。
看到她時,伏青牛招牌的伏氏冷哼再起,袖袍微動,一道靈力自袖口衝出,葭葭只覺渾身一鬆,那捆綁了自己數月之久的霹靂捆仙繩終於被解了。即便進入出竅期,骨骼密實之流皆不可與先前同日而語,被這捆仙繩以這般不暢快的動作捆綁了數月,也總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葭葭揉了揉痠痛的肩膀,目光在臉色難看的伏青牛與神色複雜的梅七鶴臉上頓了頓,最後轉頭向秦雅望去,但見他微微頷首,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冥想堂。
雖是流火七月,陽光太盛,但久違的陽光還是讓葭葭輕嚀一聲,發出了一聲極爲舒適的感慨。
“高興了?”伴隨着招牌式的伏氏冷哼,葭葭擡頭,看向梅七鶴,卻見他以小指剔牙,一臉的不痛快,見她看來,哼唧了幾聲,冷嘲道:“你贏了!”
葭葭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秉着多說多錯的態度,還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做一臉老實狀。
依舊是回太阿峰總殿的老路,不同的是,這次路的盡頭有顧朗與諸星元分立兩側,見他們一行人行來,兩人當下彎腰行禮:“見過真人。”
聽得幾聲冷哼,葭葭與秦雅自二人跟前行過,葭葭轉頭,正撞入了顧朗向她看來的目光之中,配合着微不可見的點頭,葭葭當下心中大定。
回到太阿峰總殿,這次沒有拉上殿門,渾渾噩噩的聽梅七鶴打了幾句官腔,而後一張寫滿了靈植數目的白紙遞到眼前:百年份朝霞果五百枚;千年份迷途花三十株;百年份碧藕草兩千株……
零零散散的一堆靈植類目,上注除閉關或意外之外,每年需繳納的靈植數目,直至藏神。
若是對旁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個潑天的難題,對葭葭來說,混沌遺世裡頭的植物有一日抵十年之功,這些皆不過舉手之數而已,並不算爲難。葭葭接過卷列,心中詫異,原本,葭葭以爲即使放過自己也不當開這麼容易的條件纔是,因爲以那幾位數月前對混沌遺世的勢在必得,實在不似是那等能夠輕易放過她的。
葭葭心中存疑,聽得梅七鶴一聲:“可有問題?”的威問聲起,愣了一愣,而她這一愣,在某些人眼裡看來卻是條件有些刁難的代名詞,是以闔眼假寐的妙無花睜眼:“將最後兩種去了,可有問題?”
葭葭這才點了點頭。但見一旁伏青牛朝她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只作未見。眼看伏青牛額頭青筋暴起,妙無花心知他又打不住了,先他一步開口,擺手讓他二人退了下去。
才一走出太阿峰總殿的大門,兩道硃紅色的大門便忙不迭的掩了起來,一看這類似趕人的舉動,幾人不用看也知曉這是伏青牛的手筆。
“如何?首座。”立在一旁的諸星元一見他二人從裡頭出來,便忍不住開口取笑了起來,“平日裡審問他人,數月裡這角色調換,感覺如何?”
但見秦雅疾行了幾步,直奔藏劍而去,遠遠有回答自風中傳來:“尚算特別!”
諸星元覺得沒趣,轉頭又看向葭葭,但見她一臉坦然,沒有分毫旁的神色,立時神色懨懨,打了幾個哈哈,也回了藏劍峰。
“這次多謝師兄了。”待得諸星元離開之後,葭葭這才向顧朗拱手行了一禮,知曉這次她與師尊能夠出來,大約還是顧朗出了力。
“沒有,不過送了封信而已。”顧朗答道。
“給誰?”葭葭轉了轉眼珠,傳音於顧朗,“少辛?”除了他之外,葭葭想不到還有何人能解這困局。
顧朗沉思了片刻之後,嚴肅地搖頭:“不知。怎能偷看他人信件?”
葭葭:“……”
太阿峰總殿硃紅色的大門兩邊,氣候兩常:一邊是師徒三人破的雲開見霧明,撇開顧朗的冷場不談,算得喜笑顏開;而另一邊,卻是氣氛發悶,叫人心中鬱結難解。
“就這麼算了?”伏青牛一臉不滿的看向一旁座下的梅七鶴怒問。
梅七鶴拱手一禮:“此事還聽幾位師叔的。”
“沒用的東西。”伏青牛白了他一眼,氣的無法,再看梅七鶴習以爲然的面上沒有半點異樣,一時打不過氣來,“拿出點你那掌門的氣勢來!”
“是。”梅七鶴應了一聲,面上卻沒有分毫改變。
伏青牛見他這副樣子,只覺氣息上涌,捂着胸口,對蕭白夜與妙無花道:“你看他,你看他,真是……”
“好了。”妙無花見狀,打斷了伏青牛的話,“此事與他無關。不這麼算了還能如何?給我崑崙弟子,總比便宜了那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