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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嘆了口氣,又道:“想來少辛特意告知我此事,便是想助我渡過心魔劫。不過卻也讓我明白天地規則的重要性。若是沒有天地規則,現下這一切都會成爲可能,那當真太可怕了。所以,他那個自己成爲混沌世界主宰的想法,我想來是永遠不會去認同的。”頓了一頓,葭葭又道:“我在這裡想了許久與少辛的對話,修真爲了什麼,爲了飛昇,這是規則。想要飛昇以獲得永生是修真的其中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飛昇之後是另一個新的開始,如此循環往復,潰成永恆。少辛所給予我的永生,卻永遠駐足不前,如現下這般渾渾噩噩,漫無目的,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知他若知曉好心助我渡劫,反倒讓我想明白了他給予我的這個難題,會不會心生悔意?”
即便這一場心魔劫初時的外在表現如何的引人注目,秦雅、燕錦兒等人又神色凝重,可如此久之沒有動作,衆人幾乎都有些興致缺缺。甚至還有一些修士不願再看下去,準備離開。
便在此時,沒有一點先兆的,自那一片茫茫金色的正中乍然升出一道靈光。直衝那一片烏壓壓的劫雲。這一道靈光委實來的太過突然,有不少人還未反應過來,便看到那一道靈光衝入劫雲深處,光華流轉。擴散開來。
玉色的金輝似是一下子驅走了這一片陰霾,靈光四落成雨,澆灌在那一大片金色輝茫之上,在這一場靈雨的澆灌之下,那先時將明光真人重度燒傷的金色花朵盡數覆滅其中。這一片金色的出現本就源自虛無,現下更是讓羣修只覺一片空白,彷如幻覺,周圍環繞已久的美麗卻危險萬分的金色花朵終於消失殆盡於視野之中。
劫雲四散,自雲層縫隙之中揮灑出的陽光灑滿了整座藏劍峰。讓人不禁心生感慨:“端的一個好天氣!”
這一場心魔劫人道是千年難得一見。卻並不如以往天劫那般的動人心魂。牽動人的心緒,衆人只覺不過先時看了一場瑰麗無比的盛景,剩餘的便是無盡的等待。
“嘎吱——”一聲。有女修自院中款款行出,觀她整個人眉心發亮。自裡頭款款而出,修真界中從來不乏俊男美女,崑崙、蜀山這等名門正派之中清麗的女修更是不少。
自此院門中行出的女修便是簡簡單單一支髮釵,形容清麗,許是因爲方纔結嬰,身上的威勢還不能收藏自如,衆人只見她渾身上下似是環繞着一圈莫名的熒光,更添了幾許縹緲。她步履行走之下衣帶當風,一步一行,雖是個女子,行走起來卻多有幾分風雅之姿。
縱面對如此多的修士,女修眼中也不過輕微的錯愕,行至羣修眼前,一張看似柔弱的俏顏舉手投足間卻有種說不出的爽利,這兩種極爲矛盾的風姿摻雜在她的身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款款行至羣修面前,衆人見她向着秦雅、梅七鶴等人的方向行了一禮:“藏劍峰弟子連葭葭見過諸位真人。”
秦雅微微頷首,因掌門梅七鶴在場,便未說話,倒是梅七鶴乾咳了一聲:“不必多禮。”
葭葭起身,又聽梅七鶴道:“誅仙在即,今有藏劍峰弟子連葭葭,堪破心魔劫,年四十而順利結嬰,不錯,我崑崙又添一名戰將!”
早已看出眼前的女修骨齡極爲年輕,年四十而結嬰,人羣中響起了不少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年四十,大多數的修士是什麼修爲?不少終身橫亙於煉氣期,多數屬於築基初期,就是崑崙、蜀山這樣大派的內門弟子,這樣的年紀,也是築基居多,但是,她居然已經結嬰了。即使這心魔劫的表現遠遠不如羣修期望的那般浩大,可這不妨礙眼前這個放到任何門派中都會被承認的精英弟子,最爲難得的是她還是一個女修,一介女流。
不少目光於她身上交錯掃視,葭葭神態自若的行至衆人身邊。天劫已然結束,但衆人均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不可否認,這一場心魔劫的開始與結尾都是極其好看的,可中間卻委實有點差強人意。
就這般結束了?羣修雖意猶未盡也無可奈何。葭葭看到羣修相繼離開之後,以吳法道人爲首的一干修士向她走來。
行至秦雅面前,吳法道人看了一眼葭葭:“原來就是這個原因,名單可擬好了?”
秦雅並未否認,點頭應道:“好了。”
吳法道人輕哼了一聲,只是心中驟然升起不少惋惜之意,當年這丫頭結丹盛況經吳遺策口中說出來之時,不得不否認,他心中對葭葭是有着極大的好奇的。可萬萬沒有想到,與這丫頭第一次見面,便徹底站到了對立面,古往今來,妄想與衆不同的修士還少麼?便是他也看到過好幾個失敗的例子。罷了,道不同不相爲謀,與他無關就是了。這樣一想,吳法道人便再未向葭葭的方向看去,倒是鍾步歸毫不收斂自己面上的驚訝之色,微微點頭:“不錯,沒想到你那麼快就結嬰了!”
葭葭點頭算是迴應,並未多話。
誅仙比試的修士名單已然擬好,吳法道人等人起身告辭,這一走。場中便只剩葭葭、秦雅、顧朗、蘆荻、梅七鶴與莊子橋幾人了。
“子橋回去修煉吧!”顧朗忽然出聲。
莊子橋點了點頭,面上是毫不收斂的崇拜之色,他朝葭葭一禮:“恭喜師姑結嬰。師公、小師姑,子橋先行一步了。”
說罷莊子橋抱着他那柄石劍與顧朗轉身離開。
梅七鶴嘖了嘖嘴。目光自莊子橋與顧朗身上收了回來,復又落到了葭葭身上:“你這丫頭,也算爭氣!”
葭葭淺笑不言。
梅七鶴不以爲意,轉頭看向秦雅:“秦雅。我有事與你相商。”
既這般說了,葭葭便準備藉口告辭,不成想秦雅點了點頭,與梅七鶴離開之前卻突地向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葭葭,誅仙鬥法之前莫要出去了,丹藥之流,崑崙各峰也有,你好生鞏固境界,休息一二。”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與葭葭一個對視,“對了,順道指點指點你師妹修煉。這幾日便將師妹託付於你了。爲師對你實是放心的。”
葭葭點頭應下,待得秦雅與梅七鶴離開之後。這才轉身向蘆荻的方向看去:“師妹,撿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如何?”
蘆荻面色一僵,看向一臉笑的燦爛的葭葭,心中一跳。
葭葭也不多說,一揮手,從指環裡摸出個凳子,尋了個不錯的位置坐了下來:“且先使一套與我瞧瞧吧!”
蘆荻看了會兒四周,見空無一人,當下便將不樂意搬到了臉上:“師姐是存心爲難蘆荻麼?我又不是賣藝的,這萬葉飛花訣也不知使了多少次了,師姐這是何意?”
卻見葭若勾了勾脣角,似是一早便料到她會這麼回答,而後悠悠的回了起來:“你想來對我的過往應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師姐這是何意?”蘆荻白了白臉色,對葭葭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有些沒有意料到。
葭葭眨了眨眼,話中似有深意:“有些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蘆荻張脣,方要說話,卻見葭葭收了笑容,她方纔結嬰,威勢還無法完全斂去,對於蘆荻來講這樣的威勢很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覺,只聽葭葭道,“我結丹之前便只習一套萬葉飛花訣,師尊說過,修士的基礎是非常重要的,我既身爲師姐,自要多多提點你的。”
蘆荻臉色難看,一時語塞,無奈拔出了手上的飛劍:“還望師姐說出點名堂,不然蘆荻可不依。”
“自然。”葭葭點頭淺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滿場劍光掠影,葭葭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使完了一整套,眼中挑釁之色滿滿的朝自己看過來:“還請師姐多多指教。”
葭葭點頭:“自然,只是師姐興許話直了點,你且須知師姐是爲你好。”
蘆荻揚眉:基石這種東西,既然知道連葭葭的基礎是極佳的,她又怎會不在意?否則也不會再門派大比上被秦雅挑了去,她就不信連葭葭能挑出什麼刺來!
“每一招的偏差在兩寸以內都算不錯了,而你的偏差則控制在了一寸以內,若是看的不仔細,是絕對看不出你的偏差的。”見葭葭搖頭晃腦,侃侃而談,蘆荻雖是驚訝,卻不得不說心中多少有點自得,果然,就是她也挑不出我的錯處來。
熟料,方纔這樣想着,便見葭葭忽地雙眼一眯,而後變了臉色:“但是既是師尊的弟子,那別說一寸,就是半寸,也不能偏差少許。你基礎雖然還將就,但卻是遠遠不夠的。比如你這起手式,第一招便有了一寸的偏差,高手過招往往就是方寸間的事,你一個偏差說不定……”
話未說完,便見蘆荻當下拉長了臉色:“師姐看起來好生厲害,既然如此,不如師姐來給我演示一二。”
葭葭搖頭,微微瞥了撇嘴:“你目力不夠,恐怕分辨不出那一寸半寸的偏差。”
這是挑釁,明顯的挑釁,蘆荻心中鬱結,張了張脣,待要說話,便見葭葭忽地拔下了發間那支木簪:“來,不如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