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體內的靈氣似乎被一箭打散了一般,頓時呆立在了原地,額上大汗淋漓,臉色愈發蒼白。秦雅同時出手,一手打掉了顧朗的出手,另一隻手按在了葭葭的背部,沉聲道:“氣沉丹田,靈遊筋脈,莫要分心!”同時看向顧朗,輕輕鬆了口氣,以顧朗的修爲抵禦這一聲長嘯綽綽有餘,只是若要幫助葭葭,便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若真讓他出手了,結果只會是兩人皆受重傷。
那一聲長嘯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悲愴,修爲略低、又無高手在身後相助的,無不神色恍惚,眸中帶淚,痛哭了起來。
這一聲長嘯許久之後方纔停下,秦雅收回了按壓在葭葭背部的手,看向太阿峰的方向,道了一句:“且去看看!”便足尖一點朝着太阿峰的方向去了,葭葭與顧朗定定地站了片刻,對視了一眼,後腳也跟了上去。
與秦雅一前一後來到了太阿峰的正堂,一看見眼前的情景,葭葭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目睜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切。
雖說她靜靜地躺在一件蠶繭狀的法寶之中,可葭葭還是一眼便看到了露出的一角花白的長髮,皺如凡塵八十老媼的容貌,還有便是懷中一角那巴掌大的陣盤,絕對不會認錯的,那是出自她的手筆,而這陣盤卻是在平洲城考覈二品陣法師結束之後,林月兒向她要來的。那蠶繭中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雖說算不上跟林月兒有多深的交情,說是心痛也未免太牽強了。不過到底是有些可惜,與林月兒不過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前,葭葭還帶着她前往紫川秘境,親手將她交到了她那師兄師姐的手裡。
只是不想,一個月過後。林月兒卻是以這種姿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驟不及防。葭葭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黯然:原著中林月兒便是落得個容顏瞬老的下場,原先葭葭以爲這個世界與原著相比早已面目全非了,卻不想,林月兒躲過了那次,可最終終究沒有躲過這一劫。葭葭一陣唏噓,想到了死去的段凝霜,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去她的命中註定吧,段凝霜已經死了。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一旁扶額輕嘆的魏探不忍的搖頭,看向目不轉睛,癡癡的望着蠶繭之中林月兒的明秀真人。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明秀師妹,突逢此劫,你心中定是傷心萬分,然此時着實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是先想辦法醫治令愛要緊啊!”
明秀呆怔了好久。纔給出了一聲“嗯”,軟着身子癱倒在地,方纔傷心之時的悲鳴已抽去了她身體裡的大部分靈力,此時便有些脫力的直不起身子來。
“何人在此喧譁?”隨着一聲厲喝,走進來的卻是一位身着布衣,花白的長鬚飄飄的修士。
“長春師叔!”魏探見到來人。輕輕一禮。
那修士輕“嗯”了一聲,瞥了一眼癱軟在一旁目光呆滯的明秀,便是連他進來也沒動分毫。他自是認得明秀的。能叫她如此失態的,那麼躺在那裡的那位,骨齡連二十都不到,可容貌卻如凡塵老媼的人除了她心尖上的寶貝——林月兒還會有誰?
走進林月兒,長春子蹙起眉頭細細打量了一番。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綠色丹藥,出手如電的取出那塊陣盤將它擱置在地上。沒有這護靈陣保護,林月兒當場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這舉動,倒是把一旁神色恍惚,癡癡不動的明秀驚醒了,連忙痛喊道:“月兒!“說罷便要去碰她。
熟料,長春子連看都不看明秀一眼,拂袖便把她甩到了一邊,捏着林月兒的下顎,便要將丹藥灌入她的口中,只是邊做這些事情口中邊罵道:“你心中悲憤,我能理解。可莫要因着自己的失手害死自己女兒,現在你莫亂碰她,否則,她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這直白的喝罵,到將明秀給罵醒了,她如夢方醒,不住地點頭,只是雙眼緊盯着林月兒:“明秀知曉了,還請長春師叔救我女兒!”
“你不說我也會盡力的!”長春子自始至終眼睛便沒離開過林月兒,捏開林月兒的下顎時,卻不由的一愣,連連搖頭:“連牙齒都掉光了,怎麼吃藥?她定是早就遭人暗算了,能活到今日,也全賴懷中這個估摸是三品陣法師出手的護靈陣。不然,她定是早就死了!”
長春子說着,一掌拍碎了那枚綠色的丹藥,從身上取下一隻酒壺,將那丹藥粉喂入林月兒口中,又倒了一些酒壺裡的靈液進去,拍了拍林月兒下顎,將那丹藥粉給她灌了進去。
“連牙齒都掉光了”這話一出,在場中人便有些不忍地紛紛側目。
長春子給她餵了顆綠色的丹藥之後,便從懷中取了條紅線出來,將一頭拴在林月兒的手臂之上,還有一頭以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捏着,蹙着眉問診了起來。過了許久方纔放下林月兒的手臂,解了那根紅繩,嚴肅地嘆道:“護心繭決計是不能抽離她的身體的,這護靈陣盤麼,因着老夫給她灌了一顆九轉還魂丹,暫且能吊着她的命,也不至於神魂分離,暫且可以不用了,你們莫要亂碰她!”
“長春師叔,如何救我兒月兒?”聽聞“連牙齒都掉光了”這話,便是冷硬如明秀真人都再也忍不住,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連忙詢問長春子林月兒的狀況。
“九轉還魂丹暫且吊着她的命,不會有事的!”長春子說着,可這眉頭從見到林月兒開始,便沒有再鬆開過,“她的情況不太好,且讓我多觀察觀察才行!”
在場得到基本上都是拎得清的,長春子這話一出,不就代表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麼?
是以,鴉雀無聲,氣氛便好似蒙上了一層陰影,叫人透不過氣來。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開口了,卻是“嘖嘖”嘴,搖頭嘆道:“下手之人與月兒小侄女到底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出手傷她如斯啊!真真是心狠手辣!”
說話之人正是哪裡有熱鬧看,哪裡便絕對不會少了他的明光真人。他與明秀的交情雖然只能說是一般,可大家到底都是“明”字輩的,也是打小看着林月兒長大的,看着前不久活蹦亂跳到處蹦躂的林月兒突然變成了如此模樣,饒他再是個嘴碎的,也乖乖閉了口,只是唏噓了起來。
這話一出,卻是提醒了嶽明秀,她猛地站了起來,攤開雙手,輕輕釦了扣那一小團藍色熒光,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只見那藍色熒光飄了一陣,突地發出了一道聲音“我在這裡啊”,聲音清甜,可一發出,在場便有幾人臉色大變,葭葭也是其中之一。她雖說與蕭璃雪沒什麼交情,可修仙之人記憶極好,幾乎只要是聽過的聲音,又有點印象的,都不至於忘掉。何況對方還是“原著女主”蕭璃雪啊,葭葭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這聲音來自蕭璃雪絕對不會錯的。
嶽明秀冷笑:“此次遭逢大劫的,可不止月兒,還有我三個小徒,他們三人平日裡雖說沒什麼大出息,可到底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可那人卻不知我大孚齊音功一術有此一技,若是得了意外隕落了,便能將生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還原出來,好讓我找到真正的兇手!”雖說不如林月兒,可到底也是看着長大的,明秀真人講到“得了意外隕落了”一句時,眼眶便不由得紅了,雙手的關節握的發白。
“這聲音,大家可曾熟悉?”嶽明秀目光掃過人羣,掃到葭葭身上時,卻是不由得一滯,開口問道:“你是否曾聽到過?”
她這話沒頭沒尾的,可目光卻是緊緊的盯着葭葭,這分明是鐵定了心思要她回答了,葭葭擡頭,看到顧朗清冷的目光,隨即瞭然,平視嶽明秀,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回明秀真人,弟子覺得這聲音甚是耳熟,似乎跟秀陽峰羅真人座下的蕭璃雪師姐的聲音非常像!”
嶽明秀勾起脣角,看向與掌門並立的李樂山:“李師叔,明秀可否請李師叔喚那名叫蕭璃雪的弟子前來問話?”
羅守成閉關衝擊元嬰是崑崙衆所周知的,那麼現在能做的了主的,便是羅守成的師尊——太阿峰的李樂山了。
蕭璃雪再崑崙衆真人中的名聲可能不大好,可到底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而且這蕭璃雪又沒做錯什麼大事,又福澤深厚,身懷靈寵——神獸鳳凰,便是不看蕭璃雪,看着那隻鳳凰,李樂山也不過是當多養個人而已。
這弟子慣會做人,前不久奉上了幾枝“萬年輪迴草”,叫他一舉衝破了六品煉丹師,到了七品,可與燕錦兒那老妖精比肩,其實李樂山還是有些感激她的。
此番出了這事,他第一反應便是這事蹊蹺的很,哪有人會殺了人再傻乎乎的跑回崑崙來。況且便不說這個,光是她曾奉上“萬年輪迴草”這一條,他若是現下就撒手不管,這不成了利用完了便拋棄那等小人嗎?他李樂山這事是決計做不出來的。只心中轉了幾轉,李樂山便堅定了自己的立場,點頭應聲:“來人,去秀陽峰將蕭璃雪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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