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戰雅科夫二

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站在被燒成一團灰燼的糧草前,手裡握着一支染血的羽箭。在他的身旁,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十具的屍體。這些都是運糧隊的士兵。在一個多小時前,他們還是生龍活虎的小夥子,可現在他們已永遠的失去了生命。

在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的五千俄軍進入波洛茨克以來,他的軍隊每天都會遭到十餘次這樣的襲擊。在沼澤邊、在山崗後、在密林裡,好像有無數的幽靈在盯着他們。只要沙皇俄國的士兵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或者遠離了大部隊,這些幽靈便會猛地竄出來,用漫天的箭雨和輕快地馬刀收割走生命。而偏偏,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所帶領的騎兵多半是熟悉正面作戰的波耶騎兵和手槍騎兵。他們在騎戰和突破嚴密的步兵方陣上是一把好手,可面對這種韃靼式的襲擾,卻往往左支右絀,進退失據。

“早知道就應該帶一隊頓河哥薩克來。該死的立陶宛人。”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折斷了手中的羽箭,恨恨地想道。

雅科夫·切爾卡斯基和他的手下的軍官們很清楚這些士兵口中的“幽靈”不過就是波蘭人的輕騎兵部隊,可卻苦於沒有應付的辦法。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五千人的龐大軍隊,儘可能的集中起來一起行動,不給波蘭共和國的騎兵們以可乘之機。

可如此一來,軍隊的行進速度便大大的減慢了下來。斯摩棱斯克到波洛茨克的道路本來就不寬敞且橋樑年久失修,在五千人的兵團行動下,不少橋樑不堪重負垮塌了下來,壓死壓傷了不少士兵。

更爲困難的是軍隊的補給。當時歐洲各個國家的軍隊,其後勤補給能力基本爲零。能在敵國的領土上長期作戰,靠的就是對當地村莊城鎮的掠奪來補充自己的消耗,這一般都是由專門的搜索隊負責的。沙皇俄國當然也很難例外。

唯一的例外就是不久前結束的對斯摩棱斯克的圍城戰。爲了戰役的突然性,阿列克謝親王選擇在了冬季發動了對斯摩棱斯克的進攻,那六萬多沙皇俄國軍隊的補給,完全是靠事先囤積在莫斯科和勒熱夫要塞的庫存支撐的。

可現在,蒐羅補給的搜索隊完全不敢遠離大部隊到稍遠處的村莊去搜集糧食,因爲他們都知道,在周圍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任何一支脫離了安全範圍的搜索隊,都不可能平安無事。

而從斯摩棱斯克後方運送糧草的運輸隊同樣是波蘭輕騎兵重點關注的目標。就像這支全軍覆沒的運輸隊一樣,連續已經有五支這樣的運輸隊遭到了毒手。軍糧被燒燬、士兵被砍死。

雅科夫·切爾卡斯基也曾經派出過誘餌,試圖引誘這些輕騎兵繼而一勞永逸地圍殲他們。可統帥輕騎兵的指揮官總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扔出的誘餌。

如此一來,哪怕大軍靠着自身攜帶的糧草不管不顧地兵臨波洛茨克城下,可在運輸線被切斷的情況下,如果無法快速地攻下城堡,或者從當地得到補給,那麼他們連撤退的食物都沒有了。

“你們這些豬,趕快給我想想辦法。難道你們想自己餓着肚子攻擊波洛茨克嗎?”

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憤怒的朝着身邊的軍官們喊道。他試圖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的無計可施。

面對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的憤怒,軍官們個個噤若寒蟬。當時的沙皇俄國的貴族軍官,他們中的大多數並沒有受過西歐那種系統的軍事訓練,打仗完全是靠着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經驗。

而他們的祖先恰恰也是敗在這種韃靼式的輕騎兵戰術上,沒有任何好的經驗留給他們。

“彼得留拉,你說。”雅科夫·切爾卡斯基見沒人說話,親自點了一個軍官的名字。

那個叫彼得留拉的年輕軍官聽到雅科夫·切爾卡斯基點到了自己的名字,渾身像是觸電般的抖了起來。而他身邊的軍官們,都心有靈犀似的遠離了這個倒黴的傢伙一步遠。

“你說啊,該怎麼對付這些輕騎兵,讓他們不再對我們的運輸線產生威脅。你要是說不個辦法來······”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看着彼得留拉打擺子一樣顫抖的身軀,又加了一句。

還沒等雅科夫·切爾卡斯基說完,這個可憐的軍官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可這並不代表彼得留拉可以逃過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的怒火,將軍憤怒的皮鞭一下一下的落在彼得留拉的身上。整整打滿了二十鞭子。

“將軍,我有一個想法。”

這時候,雅科夫·切爾卡斯基的副官,那個幸運的斯摩棱斯克小貴族畢克斯從一衆沙皇俄國的軍官身後站了出來,說道。

“哦,你有什麼辦法。”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把目光轉向了自己這位“副官”,眼神中透露着意外。

在格里高利死後,原本按照傳統應該由畢克斯這個所謂的第二副官接替格里高利的職務。可原本雅科夫·切爾卡斯基力排衆議讓畢克斯做自己的副官就是爲了平衡安祖莫夫家族和什琴科家族,又怎麼可能把自己第一副官這麼重要的職務交給一個波蘭的小貴族呢。所以,他直接提拔了一個沙皇俄國老波耶貴族出身的軍官,接替了死去的格里高利的職務。對於這種安排,畢克斯沒有一點的情緒和牢騷,他像往常對待格里高利一樣,盡心竭力的輔佐新晉的副官。

這麼一個平日裡只做事不出聲的傢伙,現在竟然說自己有對付輕騎兵的辦法。不僅是雅科夫·切爾卡斯基,就連那些沙皇俄國的軍官們的好奇不已。

“將軍。我們可以用一種笨辦法來對付波蘭輕騎兵對我們補給線的威脅。”畢克斯說道。

“笨辦法,有多笨的?”軍官中有人嬉笑道。

“給我閉嘴。”

這話,雅科夫·切爾卡斯基是衝着那個躲在暗處嬉笑的軍官而不是畢克斯說的。顯然,他對畢克斯所說的另一種運輸方式很感興趣。

“你繼續說下去。”

“我們可以沿着進軍的路線每隔十到十五里修築一個木質的簡易碉堡,在裡面安排一個小隊的士兵。然後以鐵樁,以將軍您的波耶騎兵爲鐵鏈,將我們的補給線串聯起來。由於與我們進軍路線平行的就是德維納河,我們甚至可以用木筏運送騎兵來回巡邏。如此一來,哪怕敵人的輕騎兵想分兵截擊,也沒辦法阻攔我們。畢竟輕騎兵就算再厲害,戰馬又沒辦法游泳。”

畢克斯的這個辦法雖然無法消滅輕騎兵,卻的確可以有效地消弭波蘭輕騎兵對運輸補給線的威脅而且可以極大的節約人力。

雅科夫·切爾卡斯基聽完不住地點頭,顯然極爲的滿意。

“就按你說的做。”雅科夫·切爾卡斯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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