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詢問的話,少女的身子驟然一僵。
連同她身邊跟隨的一男一女兩個修士,也同時迅速回轉身。
此時雖是夜晚,空府內燈燭搖曳,並不難看清月門口佇立的男子的臉。
女修怔怔地望着出現在月門口的男子,小心翼翼低喚一聲:“阿雲?”
聽見這個聲音,門口的男子腳步頓了一下,隨後迅速跨進圓門,走到三人面前的時候,眼眶早已溫潤。
趕來之人正是沈煜雲!
竹青衣衫的少女緩緩轉回身,看見沈煜雲的時候,眼睛裡蓄得飽飽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滑出眼眶。
快走幾步,張開雙臂就撲進沈煜雲的胸膛裡。
原本斯文自持的少女,到了這會兒,再也抑制不住哽咽難掩:“六師兄……這些年……你……”
沈煜雲緊緊抱住少女削弱的肩,同樣眼圈灼熱。
月雅和阿桂也走到兩人跟前。
沈煜雲伸開一隻手臂,將少女和月雅同時緊緊抱住。
阿桂揉了揉鼻子,也張開寬大的手臂,將幾人全都抱住。
沈煜雲把頭臉埋在阿桂的肩膀上,平日如剛的男子,此刻泣到渾身止不住顫抖。
“沒想到……我……沒想到……還能……再見你們!”
沈煜雲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音調,嗓子啞的厲害,說話也語無倫次。
緊緊抱住沈煜雲的少女,更是完全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六師兄,六師兄……”
除了一聲聲嘶啞地喚沈煜雲,少女什麼也說不出。
炎顏靜靜地立在門前,看着眼前抱成一團痛哭流涕的四個人。
不用說她也知道,今晚來的這三位是天悲島的修士。
沈煜雲的故交。
見都是認識人,
空府的兩個修士與炎顏行禮後便安靜離開了。
炎顏靜靜地轉回身,推門進房。
這樣的場合,除了他們四個,別人一律多餘。
炎顏不知道沈煜雲幾人是何時離開的她的院子,她給狌獸羣寫課件寫的專注,完全沒留意時辰。
聽見外面傳來沈煜雲的聲音,擡頭看向窗臺的更漏,發現已經寅時末了。
“進來吧。”炎顏應了一聲。
門從外面推開,沈煜雲帶着剛纔那兩個化神境和少女一起走了進來。
炎顏起身,含笑讓座,親手燃爐煮茶。
既是沈煜雲的故交,理當周全款待。
等炎顏溫杯開燙,將茶具一一準備妥當擺上圓桌,月雅站起身,對炎顏躬身行禮:“今夜冒犯了,是我等唐突。”
炎顏知道他們說的噸巴的事,輕輕搖頭:“你們不知內情,不知不怪。”說完,已爲衆人添上熱茶。
等炎顏與月雅重新落座,沈煜雲起身給炎顏依次介紹:“這位就是我天悲島劍閣閣主的女兒,虞昕竹。”
說完,沈煜雲面帶自豪地笑道:“別看昕竹年紀不大,如今破開元嬰境,通過宗門考覈,成功升任劍閣少閣主了。”
炎顏趕緊起身,雙手奉茶與虞昕竹行禮:“方纔多虧少閣主出手,顏方能倖免一劫,此刻以茶代酒,謝姑娘大恩。”
見炎顏起身道謝,反倒弄的虞昕竹不好意思起來。
趕緊起身,虞昕竹疊手與炎顏還禮,臉頰微紅:“今日鬧出這等誤會,是我等草率了,並不知那隻饕餮是貴商隊的守護獸,也不知它與炎首領簽訂了血契。險些誤傷炎首領與你的受寵,多有冒犯,當賠不是的應是我等。”
剛纔在沈煜雲那邊,虞昕竹,月雅和阿桂已經聽沈煜雲說過炎顏和商隊的事。
已經知道炎顏身負罕見的空間力量,才能馴服着頭同樣擁有空間力量的饕餮。
聽聞炎顏有空間力量,三人也是極其詫異。
沈煜雲同時也很意外。
他一直沒搞明白噸巴到底是個啥玩意。
那貨一直都是啥都吃,還特能吃,渾身上下除了有點空間力量之外,最大的本事就是吃!
今天他終於徹底弄清楚了。
敢情這貨鬧了半天是大名鼎鼎的饕餮。
饕餮,可不就天下頭號大吃貨!
知道了噸巴的真實身份,沈煜雲也同時想到了剛纔月雅和阿桂對炎顏和噸巴動手的原因。
天悲島教育弟子,其中就有將維持一方衆生安寧爲己任的覺悟。
今日發現了饕餮,自然要滅之以絕後患,今日來得就算不是月雅和阿桂,換成別的天悲島弟子也同樣會這麼幹。
不過沈煜雲清楚噸巴跟炎顏的情感,他也知道噸巴跟炎顏訂立了血契。
從前他向炎顏問及噸巴是何物,炎顏一直避而不談。
沈煜雲猜想她必定也知道噸巴是饕餮。
再者,就沈煜雲自己。
倘若當真要殺死噸巴,他也捨不得。
爲了給噸巴說情,沈煜雲只得將炎顏是罕見的空間力量這事告訴了虞昕竹三人。
三人聽聞也很意外,並且剛纔他們三人就親眼看見噸巴使用空間力量。
擁有如此特殊的力量,雖然身爲饕餮,卻已經是有主之物,他們自然不會對噸巴再出手。
將噸巴的事說開,沈煜雲又繼續介紹月雅和阿桂。
“雅姨和桂叔,從前是劍閣的執事,現在則是昕竹的專司護法。”
阿桂撓頭笑道:“說實在的,要不是聽阿雲親口說那饕餮與你訂立了血契,我們打死都不信。這東西好幾百年出一頭,是天生地長的惡獸,通常狡猾異常,肯跟修士訂立血契的,我活這大歲數還是頭回聽說吶!”
炎顏淺淺一笑。
心道:饕餮狡猾異常麼?
可是她這隻自打見面起,咋一直就是個憨憨性呢?
相互介紹完, 幾人又再次見過了禮,大家重新落座。
才坐定了,虞昕竹又突然起身,對炎顏躬身鄭重行了一禮。
炎顏趕緊詫異起身:“小閣主爲何突然如此?”
等到炎顏將虞昕竹扶起身時,對方已經滿臉淚痕。
炎顏有些意外,溫和問道:“小閣主可是有什麼事?”
她覺得這位小閣主情緒實在太激動了些,激動的有點莫名其妙,還不太正常。
虞昕竹雙肩顫抖,已難以言語。
月雅起身扶住虞昕竹,對炎顏歉意一笑:“炎東家莫見笑,我家少閣主是方纔聽阿雲說你對他多有照拂,我家少閣主是替阿雲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