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孤身一人在夜空中迅速飛掠之時,風韌突然意識到自己就這麼一個人前去沒有通知蘭瑾,似乎不太好。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心中又莫名涌起了另一個念頭,就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倒也不錯。
而當那個念頭浮現的時刻,他心中立刻將其肯定,抱定了決心之刻在空中飛掠的速度更加迅速,同時雙手十指下意識一握,哼道:“對,就一個人去,讓蘭姐安逸得多睡一會兒,不要驚動她。”
不過,此刻風韌也沒有留意到,其實從他離開木屋開始,一道隱匿於夜色中的身影就一直暗中跟隨着,悄無聲息,從林間躍過時甚至只不過輕輕晃動了一下枝葉,就連憩眠在上面的飛鳥都沒有察覺到。
荒谷中,赤焰瘋狂躍騰,暗紅色的火光舔舐着周圍的大地以及各處巖壁,一道高瘦的人影聳立在烈焰包圍正中,平舉在胸前攤開的手掌中也是拖着一簇同樣色彩的火苗。
“好凌厲的劍氣,雖然波動隱匿得很好,並沒有過多地施展出來,但是這裡依舊殘餘着幾絲冰冷殺氣。而且,這裡也曾經被烈焰焚燒過,掌控力很好,想必只是將他們的屍首焚燬,這也是爲什麼我們沒能夠搜尋到他們的蹤跡。”
五指一合,那人手中的火苗一滅,而荒谷捲動的赤焰也是隨之消散在微風中,要不是空氣中還殘餘着絲絲炙熱,恐怕剛纔的一切只會讓人覺得那是一片幻覺。
回首一望,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後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傭兵中站在最前方的一人身影上,哼道:“你前面和我所說,闖進去的不過只是一個青年,而且你連他的氣息都察覺不到?”
那人點頭道:“是的,二當家。那小子剛開始我和冒七都沒有把他當回事,以爲只是一個過路的人。當我後悔時已經晚了,他出手動作實在太快,一招間就打暈了我。當我醒來的時候,跑進去一看,正好看見三當家被其一拳轟退,所以才……”
“好了好了,之前這些你也都對我說過了,沒必要再重複一遍。不過,跑回來通報求援之舉你確實沒有做錯,但是私自決定而且拋下同袍不顧,這一點恐怕不合規矩吧?在這裡,當着死去的衆位弟兄的面,你不覺得該贖罪嗎?”二當家冷冷一哼,隱帶殺意的目光令那逃生的傭兵不由一顫。
想逃是不可能的,那人咬了咬牙,擡手一抽從腰間抽出一柄佩刀,刀尖一轉對着自己胸膛便是一刺。
乒!
眨眼之間,二當家突然出手奪下了那柄佩刀,往地上一插,喝道:“夠了,你的決心我已經看到了,但是有了那份狠勁只會對自己發有什麼用?我們是傭兵,過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就是一羣亡命之徒,隨時可能喪命。但是既然還活着,又如何能夠自戧?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別人砍劈你一劍,你就要反過去砍他一刀,明白了嗎?”
那人一愣,跪下回道:“屬下知錯,明白了。”
二當家冷笑着點了點頭,目光掃向遠處山壁上突起的一塊岩石,哼道:“那麼,那邊的那位又可否明白這一點呢?”
岩石後,陰影中,風韌心中一凜,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會被發現。再想躲下去顯然不可能,況且他此次前來本身就不準只是偷偷瞟上幾眼那麼簡單。
就是這個黑鐵傭兵團殺死了小奈的父母,以及他的許多朋友。雖然說現在眼前的這一批並沒有直接血債的關係,但是肯定不會對於白天裡同袍的殞命袖手旁觀。
既然如此,所幸先下手爲強好了,斬草除根!
那一刻,風韌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好像被引燃的乾柴,瘋狂咆哮的烈焰已是充滿了胸膛之中,一股令他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害怕的殺意縈繞在雙手之中。
從岩石後大步邁出,他冰冷的目光俯視掃過下方上百道人影,雙手負在身後,哼道:“看來,你們與白天那批殺我朋友的人是一路的,都是那麼什麼黑鐵傭兵團的人吧?不用回答,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說到這裡,風韌的目光落在了之前那名本欲橫刀自刎的傭兵身上,笑道:“速度倒還挺快的,下午把你打暈了,你竟然晚上就帶人回來了。換做我是你的話,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這山谷中血腥味還隱隱漂浮着,想不到夜裡又要再多上不少。”
聞言,二當家面色一沉,喝道:“這麼說來,我黑鐵傭兵團的人都是你殺的?閣下到底何人,爲什麼要插手我等的事情。雖然說我們傭兵團在東大陸只能勉強躋身一流,但也一向有所威名,你這樣公然爲敵就不怕嗎?”
“怕什麼?你們有什麼能夠讓我怕的!有的,只有恨。擾人家園,奪其性命只爲了給自己換取金錢報酬。做下這些血債,你們想過沒有,自己的報應很快就會來了!”風韌一聲呵斥,劍眉翹起。
“人?哦,你說的是那些魔獸吧?殺它們又如何了,就算是殺人,任何一個傭兵團都做過。況且,我們想要的只是靈芨草而已,它們大可逃走的,卻非要留下來一番惡鬥。這種情況下,若是你,也不可能不下殺手吧?弱肉強食本身就是叢林法則,就算我們不殺,也遲早會有別人打上主意的。又或者,它們葬身其餘實力更強的魔獸之口。我有些好奇,閣下莫非是魔獸化人,不然的話爲什麼竟然站在魔獸一邊與人類爲敵?”二當家沉聲回道,而揹負在身後的右手已是五指微微握起,內勁悄悄凝聚。
風韌搖頭道:“我當然是人類,只是久居山林之中,與它們成爲了朋友。若是你朋友被人所害,能不報仇嗎?”
“當然不能。”二當家毫不遲疑地回道,而後雙眉一皺:“看來,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善終了。你我都是想爲曾經的同伴報仇雪恨,那麼便動手吧。生生死死,各有天命。”
“不錯,還是動手來得最直接,也正合我意。”
風韌從山岩上一躍而下,並沒有再次凝聚出永恆自由翼,而是藉助着對於身側氣流的掌控穩穩落在地上,起身時目光再次掃過劍拔弩張的上百名傭兵,冷笑道:“你們打算怎麼打?是一擁而上,又或者一個個來車輪戰?”
二當家擡手一揮,身後的傭兵全部後退了三步,空出足夠的位置留給了他與風韌兩人。
“如果今日白天你憑藉一人之力就能夠殺光我黑鐵傭兵團三統領還有那些精銳骨幹的話,那麼讓他們一擁而上反而是將局面攪亂,更對我方不利。與其令弟兄們白白送死,倒不如你我兩人單打獨鬥好了。”
話音落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人羣中響起:“二當家,殺雞焉用牛刀?何須你親自動手,不如讓我們兩兄弟去陪這小子過過招,我兄弟兩個承蒙大當家賞識,一到黑鐵傭兵團就給以高位,卻至今寸功未建,實在心中過意不去。另外,就算我們不敵,也能夠幫你摸摸底。”
而後,兩道身影從裂開的人羣裡走出,他們的裝束似乎與別的傭兵有所不同,其中高個的一人手中斜持着一柄亮銀長槍,而另一個矮上許多的則是雙手上各自佩戴着一枚護手鉤。
見到這二人出來,二當家輕輕點了點頭,應道:“若是你們二人合手,確實可以一試。上吧,我也想真正見識一下東大陸傭兵中威名不小的孫家兄弟實戰中究竟實力如何。”
說罷,他往後一退將位置讓出。他心裡清楚,這兩人協力一戰實力還在黑鐵傭兵團三當家之上。
望着那兩人各自手中橫起的兵刃,風韌心裡突然莫名有一股亢奮感,似乎是對於即將出現的殺戮的本能渴望。自從下午大開殺戒後,他就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從思考問題的方法和說話語氣,似乎都被某種情緒直接影響。
但是,現在他可沒有時間去想這些,解決掉眼前的敵人才是當務之急。而且,越快越好,他不希望蘭瑾發現自己離開了木屋,必須在她醒來發現前趕回去。
“孫山高。”
“孫海淵。”
孫家兄弟各自通報姓名,而後手中兵刃橫起一揚,一同喝道:“來吧!”
手中並無兵刃,但是風韌心裡卻不曾浮現出一絲一毫的緊張,聆聽着隱約呼嘯的夜風聲,他淡淡一笑:“出手吧,我趕時間。”
聞言,孫家兄弟一陣惱怒,其中孫山高率先躍出,手中長槍轉動一劈,空中竟然憑空涌現出一道虛影,好似一條巨蟒甩尾一拍。
另一邊,孫海淵俯身衝出,一對護手鉤左右剪動揮舞,猶如一隻毒蠍舉起了它的那對螯鉗,身形所至之處,地面顫抖翻動,一道道岩石破碎後重新凝聚成的尖刺貫穿擊出。
一上一下,兩兄弟攻勢幾乎同一時間降臨夾擊,而在風韌身後不足一米處便是陡峭的山岩石壁,他根本無處可躲。
當然,風韌也根本沒想去躲,當看到對方冰冷的兵刃與詭異招數擊來之刻,他心中被喚醒的興奮感更加濃郁,幾乎沒有去思考該如何應對,身體本能地自己動了起來。
長槍劈砸,破空而下,奈何卻是不及那道迅疾身影的速度,孫山高詫異之中,手上也是隨之一沉,只望見風韌眨眼間已是雙腳踩在了自己的長槍上,突如其來的壓迫勁力更是令自己這一擊威力劇增,硬生生落下與孫海淵擊出的岩石地刺撞擊一處。
嘭!
霎時間,碎石紛飛,強橫的反震力透過槍桿充斥在孫山高雙臂之中,令他很是難受。也就在這一瞬間,踩在槍桿上的風韌身形暴進半米,擡起一腳便是重擊在對方胸膛上。
咚!
只見孫山高身形倒退,脫手的亮銀長槍更是被風韌躍出直接奪在手中,而後縱身追上那道倒飛的身影便是狠狠一刺。
下一刻,銀虹貫穿血肉軀體,槍尖上猩紅鮮血滴落,孫山高低頭望着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兵刃,用顫抖着的聲音最後說道:“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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