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弦按照盛北瑾說的地方,找到了楚錦書。
是一個倉庫。
倉庫門前站着兩個看守的人。
“盛少將已經跟我們說過了。”其中一人道,“既然盛少過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嗯。”
盛北弦多看了兩人一眼,見他們不像是軍中的人,猜想,可能是盛北瑾私下裡的朋友。
走進倉庫。
楚錦書被銬在一張椅子上。
餓了一天一夜,臉色蒼白,嘴脣乾裂,神色更是怏怏的。
見到盛北弦走來,楚錦書一雙眼睛都是恨意,“盛北弦,果然是你抓的我,你想幹什麼?”
盛北弦邪笑一聲,替他解開了鎖鏈。
“你可以走了。”
楚錦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不走就算了。”
“盛北弦,你誣陷我,害我被抓進監獄,你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楚錦書站起身,咬牙切齒道。
盛北弦懶得跟他解釋,“我放了你,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楚心之面前。你是他父親時,我能不顧情面弄死你,現在你不是他父親,我就更沒顧忌。”
“你!”
“還不走?”盛北弦揚了揚手中的鎖鏈,“不走的話,那就呆在這裡,直到死吧。”
他說話時,語氣輕輕,仿若微風,卻有種難以抗拒的威嚴。
楚錦書顫了顫身子,轉身往倉庫外走去。生怕盛北弦反悔似的,加快了腳步。
楚家。
滿目蒼涼,別墅院子裡的雜草都沒人清理。
楚錦書走進客廳,“爸。”
楚老爺子正靠在沙發上,焦慮不已,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楚錦書,“錦書!你終於回來了!”
楚淮也從樓上下來,“爸,你回來了!”
楚錦書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神色疲憊。
楚淮關心道,“爸,你的身體怎麼樣?”
楚老爺子卻是問道,“你昨天不是找楚心之那個死丫頭了,怎麼一天也沒回來?”
提起這個,楚錦書的眼神陡然陰鷙。
“盛北弦派人把我抓了!”
楚老爺子把柺杖往地上重重一搗,“盛鼎天那隻老狐狸,竟然糊弄我!”他看着楚錦書,“你是怎麼回來的?”
“盛北弦又把我放了。”
“哼。”楚老爺子冷哼,“我去盛家鬧了一遭,他們自知理虧,怕把事情鬧大,才放了你。”
“爸,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楚淮道。他雖不瞭解盛北弦其人,可,姐姐說沒見過爸,那就是沒見過,她不會撒謊的。
“還能有什麼誤會,盛北弦親自放我回來的,還能有假?”
楚淮仍是不相信,“爸,你去參加姐的婚禮,要是什麼都沒做,盛北弦怎麼會抓你?”
“你!”楚錦書被綁了一天一夜,又被盛北弦威脅一番,正憋着一肚子火,聽到楚淮這話,自然是氣急了,“你在指責我?”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楚淮皺着眉,解釋道,“你之前對姐那樣,連下藥的事情都乾的出來,還能有什麼做不出的,我…。”
啪!
楚錦書一巴掌甩在楚淮的臉上。
用勁很大,楚淮的臉登時紅了一片。
“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進監獄?!都是盛北弦暗中出手陷害我,盛北弦會對付我,說到底還不是爲了楚心之!你還替那死丫頭說話?”
楚老爺子素來心疼這個孫子,瞪着楚錦書道,“你打孩子做什麼?”
楚老爺子轉而對楚淮道,“小淮,你怎麼能對你爸說這樣的話。你今天也看到了,楚心之那個高高在上的樣子,誰還能對她做什麼?”
楚淮低着頭,不再說話。
他想就此衝出去,不再回來。
可——
他也是這個家的男人,他不小了,也該擔一些責任。
他不能看着父親一直錯下去。
楚錦書陰沉着臉,他更關心的是他的事業,“楚氏集團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樣?”楚老爺子嘆氣,“搖搖欲墜,瀕臨破產。”
楚錦書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間無法接受。他算計謀劃了大半輩子,手裡攥着的也就是一個楚氏集團,如今,都沒了。
他,如何能甘心。
楚老爺子也是心有不甘,沉聲道,“除去你手中部分原始股,其餘的股份已經拋得差不多了,楚氏再找不到合作商,只怕就剩下宣佈破產這一條路可以走。”
這時,門鈴響了。
楚老爺子臉上還掛着憂愁,“小淮,去看看,這個時候誰來了。”楚家沒落了,家裡的傭人都遣散完了,只剩下蓮姨和一個管家,照看老爺子的身體。
楚淮起身,去開了門。
錦川站在門口,隨他前來的還有趙佑。
見他進屋,楚錦書的臉色更是冷漠,楚老爺子看了一眼,瞳孔緊縮。
錦川一走就是二十年,起先楚老爺子對他是想念的,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的那點念想,早就消失不見,沒留下恨意就不錯了。
此刻見到錦川,楚老爺子也沒什麼好臉色。
倒是楚淮,愣了一秒,請錦川到客廳坐下。
“你來幹什麼?”楚錦書冷哼一聲,“來看笑話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好得很,沒死在監獄裡!”
楚錦書進監獄的時候,楚老爺子去請錦川幫忙,錦川並沒有幫,也確實是幫不上忙。後來,探監那次,楚錦書說出了當年的真相,兄弟倆徹底撕破臉皮了。
錦川涼涼地道,“我今天來沒別的事,只是聽說之前楚家把楚楚那孩子趕了出去,族譜上好像還寫着她的名字,既然我都從上面除名了,她是我的女兒,合該也從楚家族譜上除名。”
他是半點不想讓楚心之掛在楚錦書的名下。
那不僅是在侮辱他,也是在侮辱文青。
楚老爺子猛地瞪眼,看向錦川,“你說什麼?!楚心之那個死丫頭……”
“她是我的親生女兒。”錦川冷着臉接話。
楚錦書同樣冷臉,提起這件事,他就一肚子火,楚心之果然不是他的女兒,要不怎麼處處克他。
楚老爺子看向楚錦書,“這件事是真的?”
楚淮也震驚。
姐姐竟然不是爸的女兒!
錦川道,“之前做了親子鑑定的,她確實是我的女兒,請老爺子將她從楚家族譜上除名,我好公開認回她。”
楚老爺子氣得手發抖。
好,真是好。
不愧是父女,一個兩個都與他楚家犯衝。
楚老爺子板着臉,冷哼,“這件事,是我忘了,你不說我也會將她從我楚家族譜上除名!”
錦川點頭,“這樣最好。”
隨後,起身離開了楚家。
聽說錦川走後,楚老爺子將家裡爲數不多的古董花瓶砸碎了一個,事後心疼了好幾天。
盛北弦回到盛家。
尋了一圈不見楚心之,問了林嫂才知道她在後院。
盛北弦連口水也沒喝,轉身出了屋子。
楚心之坐在後院涼亭裡,石桌上擺了幾樣小點心,還有一杯鮮榨的果汁,都是林嫂準備的。
她手裡端着一本書,看得認真。
長髮沒紮起,垂在耳邊,清風吹來,微微拂動。
等盛北弦走近了,楚心之才察覺到,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不帶任何表情的低下了頭。
盛北弦一愣。
生氣了?
前些日子看過相關的書籍,都說孕期的女人情緒最易波動,果然不假。
擱在以往,寶貝哪兒有這麼容易生氣,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
心裡想着這些,還是走過去,脣角帶着笑,“寶貝,在看什麼書?”他在她旁邊的一個石凳上坐下。
楚心之沉默,把書的封面擡起來給盛北弦看了一眼。
盛北弦眉心一挑,“小說?”一看那花花綠綠的封皮就是小說。
“嗯。”
“寶貝,你胎教就看這個?”盛北弦從背後摟着她。
楚心之手肘往後,搗了一下。
盛北弦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寶貝,楚錦書的事…。”
啪!
楚心之把書合上拍在桌子上,轉頭瞪他,“你爲什麼要騙我?我問你見沒見到楚錦書,你跟我你沒有,可他明明在你手上。”
她生氣的時候,身子顫抖着,嚇壞了盛北弦,忙扶着她的肚子,“寶貝,老婆,咱好好說話,先不生氣行嗎?”
楚心之瞪他,“要我不生氣,你就不該騙我。”
“我沒騙你,我是沒見過楚錦書,這話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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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北弦!”楚心之氣急,吼道,“你還在鑽我話裡的空子,你明明知道我問你見沒見過楚錦書的意思就是,你有沒有抓他!”
盛北弦擰眉道,“難道寶貝對他還抱了希望?他不是你的父親。”
楚心之吸氣,“我生氣,是因爲你騙了我。”
這件事,他就不該瞞着她。
當初,楚小喬爲了楚錦書的事情求她,連那樣羞恥的事情都搬出來了。她雖然一口回絕了,心裡到底覺得不舒服,不是她心善,只是覺得有些事情該理清就得理清。
楚錦書無罪釋放,也算滿足了楚小喬的希望,縱使,其中沒她什麼事兒。
可——
盛北弦將人抓了是怎麼回事?
盛北弦想了想,解釋道,“昨天婚禮上,北瑾看到楚錦書在教堂外鬼鬼祟祟,怕他心懷不軌,要在婚禮上鬧場,纔將人綁了。在酒店的時候,北瑾將這件事跟我說了,本來早晨被項凌熠那個臭小子鬧了一遭,我就心有餘悸。以防萬一,我當然不希望楚錦書再生事。”
“我跟北瑾說,先關着他,等婚禮結束後我再處理。誰知,楚老爺子一大早就來上門要人了。那種情況,自然不能當着楚老爺子的面兒承認,不得已才撒了謊。寶貝,對不起,不該騙你的。”
盛北弦端起果汁,放在她嘴邊,“不生氣了。”
他的這番解釋,她還滿意,臉色緩和了。
楚心之捧着杯子,喝了幾口果汁,“你再沒別的事情騙我吧。”
“沒有。”
楚心之點頭,“楚家也就那樣了,不動手就能倒。”
盛北弦沉眸,知道她不想讓他再出手對付楚家。
見他沉默不語,楚心之說,“我不是對楚家抱有希望。我與楚家早斷絕了關係,就算他們家死人了,我也不會去看一眼。我不希望你出手,也是考慮到你的名聲,在外人面前,我畢竟姓楚,是楚家的人,上次訂婚宴上與楚家撕破臉的事兒雖然鬧開了,但,大多數人肯定以爲我是在鬧脾氣,沒幾個真的相信我跟楚家脫離關係了。”
就算他們家死人了,我也不會去看一眼……
這話說的真毒。
盛北弦挽脣,“誰說寶貝是楚家的人,明明是盛家的人。”
“撲哧。”楚心之笑出聲來。
盛北弦見她笑了,才鬆了一口氣。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她生氣。
兩人把話說明白了,楚心之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靠在他身上,把石桌上的書重新拿起來看。
盛北弦奪了她手中的書,扔在一旁。
“誒!”楚心之不滿,“你扔我書幹什麼?那小說是顏如玉送我的,她的口味跟我差不多,我喜歡看。”
盛北弦聞言,從桌上拿起書,楚心之以爲他要給自己,忙伸手去接,盛北弦卻一個手勁兒,扔得更遠,掉進了後院的噴泉中。
“回頭我跟寶貝找些散文詩集之類的書看,不許再看這些書。”盛北弦剛剛一目十行,看到了不少不雅的文字。
楚心之瞪他,“我不愛看散文詩集,就愛看這些。你去撿回來。”
盛北弦擡手捏了捏眉心,“寶貝,咱是用來胎教的,總得看些陶冶情操,提高修養的書。”
“哼。”楚心之輕哼了一聲,“肚子裡是兒子,要什麼陶冶情操,我看言情小說,是在教他們將來找媳婦兒。”
盛北弦愣了愣,笑道,“我從小到大沒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不是照樣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兒?”
話落,盛北弦的表情十分傲嬌。
楚心之撇了一下嘴,“所以你沒情趣。”
盛北弦陡然睜大雙眼,看着懷裡的人兒,重複着她的話,“寶貝說我沒情趣?!”
“楚心之,既然你提出了質疑,我覺得夜晚有必要讓你見識一下我到底有沒有,情、趣。”說最後兩個字時,他的語氣頓了頓,讓楚心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臉色不由變了變,“我纔不要。”
“不行,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我必須證明。”
楚心之:“……”怎麼就變成她質疑他的能力了?
後院涼快,楚心之呆了一個多小時才進屋。
趁着盛北弦不在,她偷偷給蔣言玉打了個電話,讓她再找幾本好看的書送過來。
蔣言玉聽了,好笑不已。
她知道之之懷孕了,整日無聊,所以上次去看她的時候帶了幾本她平時買的小說,沒想到她看上癮了。
也是,之之以前在國外讀書,哪兒有資源看這些書。
蔣言玉邊跟楚心之說話,邊往舒家別墅走。
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在別墅門前徘徊。
“之之,我過兩天去看你的時候給你帶過去。”蔣言玉對着電話說。
楚心之笑,“好的。”
蔣言玉掛了電話,小跑着到別墅前,“爸,媽,你們怎麼過來了,今天沒上班嗎?”
蔣父,蔣母的工作,一板一眼,除了節假日,基本上沒休假時間。
蔣母扶着蔣父,面露爲難。
蔣言玉看着蔣父,看他臉色不好,“爸怎麼了?”
蔣母不說話,開始抹眼淚。她這個樣子,蔣言玉更是着急,“媽?你倒是說話啊!”
蔣父嘆了一口氣,眼眶也是紅的,“你知道的,我的肝一直不太好,之前吃了好些藥。”
蔣言玉點頭,這些她都是知道的。
“這幾天突然嚴重起來,上吐下瀉,腹部疼痛,今天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是肝癌。”
蔣言玉當即愣住了,“爸!”
蔣父弓着身子,“是真的,這是醫院的檢查單子。”他哆嗦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單子,交給蔣言玉。
她扶着蔣父的胳膊,將單子拿在手裡,“我們趕緊去醫院,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醫生怎麼說,應該能治吧。”
蔣母擦着眼淚,道,“醫生建議手術,但是,又說手術的創傷比較大,恢復時間也很長,擔心你爸的身體吃不消。”
“既然醫生建議手術治療,那就做手術。趕緊去醫院,給爸安排手術啊。”蔣言玉焦急道。
蔣母緊攥着手,“手術費用,加上住院、藥費,需要十萬,小玉,我們家的錢你也知道,你爸的身體一直不好,也沒存下多少。”
蔣言玉神色一頓,“我知道了,先帶爸去醫院,我去籌錢。”
“籌錢?”蔣父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奇的事情,看向蔣言玉身後的豪華別墅,“我怎麼說,也是舒雲嘉的岳父,你們結婚了,他的不就是你的,還需要籌錢。”
“爸!”蔣言玉有些生氣。
她當初和舒雲嘉爲什麼結婚,他不是清楚嗎?爲什麼還要問這些。
蔣母也說道,“這件事,你還是跟舒雲嘉說一聲,他畢竟是你丈夫,你們是夫妻,有些事需要一起承擔。”
她這個女兒,一向要強,不輕易在人前軟弱。
這麼多錢,不找舒雲嘉要,難道還要找別人借嗎?
蔣言玉抿着脣,“我知道了。”
蔣母抓着蔣言玉的手,“媽手裡能取出來的錢有六萬,你跟雲嘉說一聲,四萬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蔣父瞪着蔣母,怒道,“你胡說什麼,後期調養不得花錢?”
蔣言玉明白了情況,只對蔣母說,“媽,你先帶着爸去掛號行嗎?我隨後就到。”
蔣父還要再說什麼,被蔣母拉着離開了。
蔣言玉轉身看着緊閉的別墅大門。
這個時候,舒雲嘉還沒回來。
她拿出手機,給舒雲嘉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但舒雲嘉沒接。
蔣言玉又打了一遍,電話顯示接通的一瞬,她幾乎無法抑制心裡的喜悅,立刻喚道,“雲嘉……”
“我在開會。”
電話被掛斷了。
即便這樣,蔣言玉心裡也沒有一絲失落,她告訴自己,舒雲嘉在開會,他很忙。
收拾好心情,蔣言玉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公司裡,舒雲嘉確實在開會。
他坐在會議桌的最前端,西裝革履,嚴肅起來絲毫不見溫和的神色。
他的右手旁放着手機,這是兩人結婚後,蔣言玉第一次給他打電話,平素裡,蔣言玉就像她當初說的那樣,把彼此當作陌生人。
舒雲嘉身旁的助理小聲提醒,“舒總,策劃部的主任問您,策劃案決定下來的話,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實施了。”
舒雲嘉回神,擡頭時,看到策劃部的王主任正一臉疑惑地看他,詢問他的意見。
掩脣輕咳了一聲,舒雲嘉緩緩道,“稍後把策劃案送到辦公室,我要仔細確認後再決定。”
策劃部主任點頭,坐下。
“散會。”
會議室的人陸續走開。
舒雲嘉坐着不動,目光瞥向桌上的手機,手指輕撫着脣瓣。
助理彎腰提示,“舒總,八點鐘約了王總在金城會所談事情。我們該出發了。”
舒雲嘉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到底沒有給蔣言玉回撥一個電話。
助理知道舒雲嘉的習慣,他在參加宴會或者應酬前,總會先吃點東西墊胃。
車子停在一家飯店前,舒雲嘉用過晚飯後纔去的金城會所。
豪華包廂中,王總已經到了,旁邊還坐着一個女人,舒雲嘉並不陌生,“唐念念,你怎麼在這裡?”
王總挺着肚子笑,“舒總年紀輕,紅粉知己不少啊,唐小姐知道你在這裡跟我談生意,便提前過來了。”
“你放心,衝着唐小姐對你的這份心,這合同我簽下了。”王總將合約遞給舒雲嘉,“舒總看看,沒有問題的話,簽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舒雲嘉翻到合同的最後一頁,果然,王總已經簽下了名字。
唐念念笑着起身,跑到舒雲嘉身邊,“雲嘉哥,我厲害吧,說服王總簽下了合同。”
今早,舒雲嘉的助理給他彙報行程的時候,唐念念偷聽到舒雲嘉要在金城會所招待王總,與他談合作,唐念念想着先他一步過來,將合約談妥,舒雲嘉一定會對她更加感激。
她只不過被王總摸了幾把而已,就換來了合約,值得了。
舒雲嘉面露不悅,看着唐念念,“誰讓你過來的?”
“誒。”王總擺擺手,“舒總這麼說就不對了,唐小姐也是爲你的事業着想。對待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些的好。”
唐念念低頭,一副委屈到極點的樣子。
她以爲舒雲嘉會很開心,甚至誇讚她能幹,誰知他一開口就是冷冰冰的語氣。
王總像個和事老一樣,拉着舒雲嘉坐在沙發上,“這合約也簽了,舒總可得好好陪我喝酒。”眼角的餘光色迷迷地盯着唐念念,“唐小姐也是。”
唐念念乖巧地坐在舒雲嘉的身邊,笑着點頭。
她臉上的笑,軟軟甜甜,撓得王總心裡酥癢,恨不得直接越過舒雲嘉,把唐念念摟在懷裡。
舒雲嘉心裡多了幾分不耐煩,早聽說王總是個好色的,但凡談生意必在聲色場所,他選的金城會所,較爲正規,但也有另類服務。
不多時,王總就叫了幾個女人作陪。
經理領着幾個女人進了包廂,哪個女人不往舒雲嘉臉上看。
舒雲嘉面若冠玉,氣質清雅,坐在王總的身旁,兩相對比就知道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一時間,都是心神盪漾。
王總淡淡的看了一眼這些女人,要是以前,他早就撲上去了,可,有了唐念念之前的挑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唐念念酥軟的胸,修長白嫩的腿。
王總臉上堆笑,對舒雲嘉道,“舒總很少來這裡吧,金城的小姐是最水嫩標緻的,舒總待會兒嘗過就知道。我經常來這裡玩兒,不差這一次,舒總玩兒,我陪唐小姐說話。”
唐念念的臉刷白。
站在包廂中的幾個女人,卻都心花怒放,一雙雙眼睛都盯着舒雲嘉,盼着他答應。
唐念念抓着舒雲嘉的襯衫,嘴脣發抖,“雲嘉哥,我不要。”
舒雲嘉轉過頭,十分抱歉道,“王總,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中已經有妻子。還有,你口中的唐小姐,是我妹妹,她明天還要上學,恐怕不方便陪王總聊天。”
王總的臉色有些難堪。
誰家中沒老婆,出來玩玩兒而已,當不得真。
唐念念是舒雲嘉的妹妹?
唬他呢,一個姓舒,一個姓唐,怎麼就是兄妹了。
唐念念的臉色也是難看的,心裡還多了一絲憤怒,在他心中,蔣言玉就是他妻子,她就是他妹妹,憑什麼?!
雲嘉哥要說她是他妻子,王總肯定不會再碰她。
“雲嘉哥,我不是你妹妹,舒爺爺只是收留我而已,沒有認我當孫女兒。”唐念念仰着頭,大聲道。
王總臉上的肉不停抖動,“舒總,你也聽到了,唐小姐她不承認你是她哥哥。”
舒雲嘉瞪向唐念念,“別胡說!”她纔來H市多長時間,根本不知道王總的爲人。
“我沒有胡說!雲嘉哥,你要是不想管我大可以走,我在這裡陪王總!”唐念念冷着聲音。她是鐵了心要跟舒雲嘉唱反調。
誰讓舒雲嘉說她是他妹妹的。
王總頓時笑起來,原來這個小丫頭也是想跟他在一起啊。
“舒總,既然唐小姐這麼說了,你就先走吧,索性合同也簽了。”
舒雲嘉站起來,拿起合同轉身就走,“唐念念,沒有人能爲你的人生負責,你自己選擇的路,自己走。”
丟下一句話,舒雲嘉拉開包廂的門,離開了。
唐念念渾身僵硬,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破裂。
經理只好帶着幾個女人出去。
唐念念看着王總,不好意思道,“王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王總一把拉着唐念念的手腕,將她拽進自己懷裡,“唐小姐,現在說走是不是晚了一點。”
唐念念在他懷中掙扎,“王總,我……舒雲嘉是我哥哥,我跟我哥鬧矛盾了,剛剛說的都是氣話……”
王總捏住唐念念的下巴,厚厚的嘴脣壓在她的脣上,邪笑道,“是嗎?”
“放開我!”唐念念覺得噁心,大力地掙扎起來,王總已經掀開了她的裙子,手撫在她的大腿根上,“唐小姐,你剛剛可是心口親口說了要陪我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啊!”唐念念推着他的手,大聲尖叫。
她後悔了,她不該跟雲嘉哥鬧脾氣。
她高估了自己在舒雲嘉心中的地位。
“啊!放開我!”
王總抄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喝進嘴裡,低頭壓在唐念念的嘴巴上,渡給唐念念,“這酒裡可是加了藥的,不到兩分鐘,你絕對會在我身下輾轉吟哦。”
唐念念此刻是真的害怕了。
她不要。
“雲嘉哥!雲嘉哥!”
王總又端起一杯,自己喝下了,抱起唐念念走到包廂裡面的休息間裡,將唐念念扔在牀上。
藥效已經發作了,唐念念躺在牀上,身體發熱,兩條腿併攏,不停摩擦着,可,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自己知道在什麼,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眼淚順着眼角流淌。
她悔死了!
王總脫掉了長褲,爬上牀。
“雲嘉哥……”
舒雲嘉一直站在包廂外,他從不是心狠的人,在知道王總的本性後,怎麼可能忍心將唐念念丟下,他只是想借此機會嚇嚇唐念念,讓她以後都老實些。
時機差不多了,舒雲嘉才衝進去。
王總正壓在唐念念的身上,準備解開她裙子的拉鍊。
舒雲嘉推開王總,一把將唐念念從牀上拉起來,“王總,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懂事。”
“舒雲嘉!”王總紅着眼睛,正在興頭上被人打斷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舒雲嘉叫來了兩個女人,“王總好好享用,算我賬上。”
然後,帶着唐念念出了包廂。
“雲嘉哥,嗚嗚嗚…。你終於來了,我好害怕。”唐念念一個勁兒往舒雲嘉懷裡鑽,纏着他的脖子,想要湊上去吻她,“雲嘉哥,我好喜歡你,你要我好不好。”
舒雲嘉擰着眉,將唐念念的手反剪在後,架着她往樓上走。
看唐念念的樣子,像是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舒雲嘉開了一間房,把唐念念丟進去,叫來了會所的經理。
“看看她怎麼了?是不是吃了你們會所的東西?”舒雲嘉道。
經理往牀上看了一眼,唐念念的腰肢扭成了麻花,不停地將裙子掀起來,嘴上叫着舒雲嘉的名字。
經理的臉登時紅了。
舒雲嘉皺着眉,拉過一旁的被子扔在唐念念身上。
經理小聲說,“她應該吃了……助興的藥,是我們會所的。”
舒雲嘉眉間的摺痕加深,“有解藥嗎?”
經理搖了搖頭,“沒解藥,不過這藥藥效不大,對身體也沒傷害,要麼那個啥,要麼就讓她這樣難受着,過兩個小時,她自己就好了。”
舒雲嘉點了點頭。
經理心道,這位先生也是奇怪,明明關心牀上的女人,卻又不肯碰她。
經理離開後,舒雲嘉轉身去浴室,擰了溼毛巾,給唐念念擦臉。
唐念念抱着他的手,不停摩挲,“雲嘉哥,嗯……我好難受,我要……”
舒雲嘉扳開她的手,語氣冷冷道,“唐念念,你要再不老實,我就把你扔回去!”
唐念念意識清醒,聽到這句話,自然不敢再糾纏,抱着被子難耐地扭動。
舒雲嘉將毛巾扔在一旁,轉身離開了。
蔣言玉在醫院裡,給蔣父掛了號,讓蔣父住進了病房,等醫生安排時間手術。
本來住普通病房就好,可蔣父捂着腹部,說是疼得厲害,普通病房住着不舒服,蔣言玉無奈,跟蔣母商量了一下,住進了VIP病房。
蔣母在外面買了飯回來,蔣父已經睡了過去,蔣言玉坐在一旁照看。
“小玉,你夜晚也還沒吃飯吧,過來吃點。”
蔣言玉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蔣母,“媽,我不餓,你吃吧。”
蔣母將飯盒放下,接過水杯喝了幾口,“不餓也得吃啊,聽媽的話,過來吃飯。”見她拿着手機,蔣母皺眉,“還沒聯繫上雲嘉?”
“不是,聯繫上了,他在開會。”
蔣母點頭,臉色稍微緩和,“你也別怪你爸的決定,他這人就是這樣,喜歡貪些小便宜,沒壞心,當初要不是知道你喜歡舒雲嘉,他也不會逼舒雲嘉娶你。”
蔣母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蔣父,眼眶微溼,“你爸得的這病,就算做了手術也不一定能痊癒,只怕工作也得辭掉,他又需要人照顧,我的工作估計也不會做得長久。媽不求別的,只求你能過得好就好。”
蔣言玉擁着蔣母的肩膀,“媽,你別說這些喪氣話,我現在雖然沒畢業,但寒暑假工作時也存了些錢,承擔學費和家庭費用沒問題,還有兩年我也該實習了。”語氣頓了一下,怕蔣母擔心,她接着說,“媽也說了,我跟雲嘉是夫妻,雲嘉經營大公司,自然不缺錢。”
她這麼一說,蔣母放寬了心。
蔣言玉吃了點飯,拿着手機去病房外給舒雲嘉打電話,已經九點了,這個時候,舒雲嘉應該下班回了家。
電話響了幾聲,接了起來。
裡面傳來一陣急促曖昧的喘息聲,伴隨着嬌軟的女聲,“雲嘉哥……嗯……我喜歡你,喜歡你……你要我吧。”
蔣言玉猛地退了兩步,靠着牆邊才能穩住身子。
唐念念拿着舒雲嘉的手機,嘴角揚起,劃過一絲邪笑。
幸虧舒雲嘉把手機掉在這裡……
蔣言玉蹲在地上,不經意間已經淚流滿面。
她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她不過才一天晚上沒在家,唐念念就得逞了嗎?
她之前的堅持,都成了癡心妄想是嗎?
蔣言玉哭着哭着,便笑了。
楚心之說的對,這段感情堅持下去,不僅沒有結果,到最後,受傷的也只會是她自己。
是她太天真了,以爲有一天能讓舒雲嘉喜歡上她。
到頭來,只是她一個人在做夢。
舒雲嘉心裡肯定恨極了她,寧願要一個唐念念,也不肯要她。
她跟楚心之說過,走不下去的路,她會放棄的很瀟灑。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心卻是疼得窒息。
蔣母出來時,見蔣言玉蹲在走廊,嚇了一跳,忙過去,“小玉,你怎麼了?”
蔣言玉的頭埋進膝蓋裡,傳出了小聲的嗚咽。蔣母蹲在地上,輕拍着她的背,“小玉,你別嚇媽,有什麼跟媽說行不行?”蔣母從沒見過這樣的蔣言玉,一時間也是嚇壞了。
蔣言玉擡起頭,哭道,“媽,我想離婚,我想離婚……”她一直重複着這四個字。
蔣母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着問,“是不是舒雲嘉對你不好?”她就知道是這樣,那個男孩子一看就不喜歡自家女兒,她當初不該逼着人家娶,也不該聽蔣父的話。
蔣言玉不停搖頭,“媽,你別問了,我想離婚,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蔣母抱着蔣言玉,流着淚道,“好好好,媽不問,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嗎?你二十二歲了,離了婚,以後……”
“媽,我想好了,我要離婚。”
蔣母見她哭得傷心,也不好再往下問,帶着哭腔道,“都是媽不好,當初不該讓你嫁給他。”
翌日,清晨。
舒雲嘉起牀後,出了房間,看向蔣言玉的房間,眉心不由蹙起來,她好像一夜未歸。
想了想,便猜到她可能住在學校。
舒雲嘉下樓,唐念念才從外面進來。
她自己覺得沒臉見人,低着頭走到舒雲嘉面前,“雲嘉哥,昨晚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以後不會了。”
舒雲嘉輕瞥了她一眼,涼涼地道,“這個世上,你自己不在乎自己,沒人會在乎。別把我的耐心和愧疚消耗完。”
唐念念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笑道,“我知道了。”
舒雲嘉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起來。
他仰着頭,喉結不停滾動,看得唐念念忍不住心跳加速。
舒雲嘉喝了幾口水,下意識望向廚房,腦海中出現蔣言玉在廚房裡忙活的背影。
“雲嘉哥,這是你的手機,昨晚落在我房間了。”唐念念手裡拿着舒雲嘉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