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雅走到唐名揚的屋子門口,青梨等丫鬟敢忙讓出了一條道。
單雅推了推屋門,見果然從裡邊兒插上了,不由出聲叫道:“世子爺,請打開門,你該喝藥了。”
單雅說完,便耐心地等着,然後,回答她的卻只有沉默。
單雅忍不住又叫了幾聲,門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單雅不由感到一陣撓頭,心裡話,這位爺真真是不好伺候啊?
好在單雅想到自己已經跟唐名揚訂了君子協定的,待他的病全好了,自己提出離開即可。
況且他這麼煩自己,想來應該會同意的。
她想到這裡,便看着枇杷低聲吩咐說道:“枇杷,去跟老太太說一聲吧。”
枇杷聞言,立馬轉身朝着屋門走去。
她剛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唐名揚的屋門“咣噹”一聲被打開了。
他惱怒地瞪了單雅一眼兒,隨後便看着枇杷大聲說道:“敢驚動老太太試試?”
唐名揚一句話,登時便讓枇杷停下了腳步。
枇杷敢忙詢問得扭臉看向單雅。
單雅見了,無力地對着枇杷擺了擺手。
隨後,她便越過唐名揚,徑自走進了屋子裡。
雙兒端着托盤猶豫了片刻,隨後,她徑自看着單雅低聲說道:“藥涼了,奴婢再去熱熱。”
她說着,便轉身想要退下。
沒想到唐名揚見了,卻冷聲吩咐說道:“放到桌上去,然後統統退下。”
雙兒聽了,敢忙偷眼兒瞟了唐名揚一眼兒,隨後,她便很小心的邁步走進了屋子裡。
她飛快地放下托盤,猶豫了片刻,便忙忙地走出了屋門。
就在她的腳全部邁步屋門的那一刻,唐名揚隨手“咣噹”一聲關上了屋門,隨後,他便慢慢地挪到椅子旁兒坐了。
單雅見了,沉思了片刻,慢慢得站起來,走到桌子旁兒,端了藥碗遞給唐名揚輕聲說道:“世子爺,吃藥吧。”
唐名揚瞟了單雅一眼兒,壓了壓心裡狂涌的火氣,隨後,他便伸手徑自拿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單雅見他如此,怕他喝得過急嗆到,本想勸一下的,轉而一想,算了,藥喝了就好,遂忙伸手去接唐名揚手裡喝完藥的碗。
誰知道,當她的手碰到那個碗的時候,唐名揚的手卻根本沒有放開的意思。
單雅敢忙小心地瞅向唐名揚的臉兒,竟然與他看過來的視線碰到了一起。
她登時便唬了一跳,暗自嘀咕着。
他這是什麼眼神啊?怎的好似有審視、有銳利、還有探尋呢?竟然與平時自己看到的眼神迥然不同。
單雅當即便愣怔了一下。
就在這時候,唐名揚瞅着她低聲問道:“杏兒你還有印象麼?”
單雅聞言,不由沉思了一下,隨後便猛然想起來唐名揚說得是誰了。
杏兒?不就是自己嫁進來的那一天,端了藥讓自己喂唐名揚喝得那個小丫鬟麼?
怪了,唐名揚怎會知道呢?他當時不是昏迷不醒麼?
單雅想到這裡,不由狐疑地瞅向唐名揚。
唐名揚等得好似很不耐煩,深深地盯了單雅一眼兒,隨後便壓着火氣沉悶地低聲問道:“可還記得?”
單雅被他這一眼兒看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心裡不由嘀咕着,這是什麼眼神啊?怎的這麼冷?好似能凍死人一般。
她這般想着,便瞅見唐名揚又看了過來,猛然醒過神來,忙忙地低聲說道:“有印象。”
唐名揚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一些兒,瞅着單雅低聲吩咐說道:“既然你有印象,可還記得她長得有什麼特點?”
單雅聞言,不由回憶地低聲說道:“這個倒是有的,她的鼻子特別挺,眼睛也特靈活,讓人見了,就感覺心眼兒特別多,還有,她給三丫的感覺好似很……沉穩,對,就是沉穩。”
她說着,眼睛便又看向唐名揚,見唐名揚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且還有越皺越緊地趨勢,心竟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緊了起來,遂情不自禁地低聲說道:“三丫試着畫一下吧,或許能把她的樣貌畫下來的。”
唐名揚聞言,眉毛微微挑了挑,猛然看向單雅低聲問道:“好,你畫畫試試把吧。”
他說着,便伸手指向裡間的書房,看着單雅低聲囑咐說道:“那邊兒有個書房,你進去畫吧。”
單雅此時雖然不知道唐名揚爲什麼問杏兒這個人,但心裡卻是知道的,定然是又發生什麼事兒了,遂敢忙看着唐名揚點了點頭,徑自朝着他的書房走去。
單雅不知道的是,唐名揚見她進了書房,眉頭竟然微微地舒展開了,好似陡然間鬆了一口氣。
唐名揚隨後便低了頭,徑自思索起來。
單雅很快便畫好了。
她在進府第一夜的時候,怕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漸漸忘了杏兒的長相,可是專門畫了她的畫像的。
這一次,不過是照着樣子畫下來罷了,自然很快的。
當單雅拿着畫好的杏兒的畫像走出來的時候,就瞅見唐名揚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心裡不由暗自詫異,方纔還火急火燎的,這才過了多久,他竟睡着了。
單雅不由躊躇起來,心裡嘀咕着,到底是叫醒他給他看,還是等一下呢?
就在單雅猶疑不決的時候,唐名揚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定定地瞅了單雅一眼兒,猛然醒過神來,敢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單雅低聲問道:“可是畫好了?”
單雅聞言,當即便看着唐名揚點了點頭。
唐名揚一聽,朝着單雅就伸出了手。
單雅見了,敢忙把手裡拿着的畫像遞了過去。
唐名揚接了之後,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隨後便看着單雅低聲問道:“這就是杏兒?”
單雅見了,心裡不由苦笑,瞅着唐名揚低聲說道:“是,如果印象不錯,就是她。”
唐名揚聽了,又盯着畫像仔細地看了起來。
單雅等了很久,唐名揚也沒有回話。
單雅不由直起來腰來,心裡暗自嘀咕着。
還真是啊,用完了人,隨手就丟,就這麼讓人一直彎着腰。
單雅想着,便徑自回到軟塌上坐了。
唐名揚則好似沉浸在畫中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
單雅見他的神情很嚴肅。
自從單雅進了忠義侯府後,倒是第一次見神情這麼嚴肅的唐名揚。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唐名揚忽然擡起頭了,徑自看着軟塌上坐着的單雅招了招手。
單雅見了,心裡暗自訝異,原來自己坐在軟塌上,他竟是知道的啊。
就在唐名揚對着單雅再次準備招手的時候,單雅知道躲不過了,便只好站起身走了過去。
待她來到唐名揚的身旁兒,本來以爲唐名揚會發火的,卻不想唐名揚瞅着單雅莫名其妙地低聲提出了一個要求。
單雅聞言就是一怔。
這已經畫了杏兒的畫像了,怎的還要畫一副杏兒變成男裝的畫像呢?
單雅正自奇怪,忽然瞅見唐名揚看向自己的眼光,也顧不得爲什麼了,敢忙點頭應了一聲,朝着書房飛快地走去。
單雅記得很清楚,杏兒說話可是很好聽的,婉轉清透,她怎的會是男的呢?
單雅的心裡雖然仍然迷糊,此時也只能按照唐名揚的要求認真的畫了起來。
她想象着這個時代普通男子的裝扮,認真細緻地畫着。
這一次,畫的時間比上一次用的要久一點兒。
當單雅拿着畫好的畫像走出來的時候,就瞅見唐名揚胳膊放在桌子上託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瞅見單雅出來了,竟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只不過他剛走了一步,便又站下了,看着單雅伸出了手。
單雅見他一副急切的樣子,敢忙緊走了幾步,飛快地來到他的身旁兒,把畫好的畫像遞給了他。
唐名揚接了畫紙,便忙忙地低頭看了起來。
待他看得差不多了,才猛然坐回到方纔的椅子上,瞅着單雅低聲問道:“你說她到底是男是女?”
單雅聞言,登時就是一怔,心裡話,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倒是怎麼回答啊。
好在唐名揚也沒有非得要單雅回答,等了一會兒,便又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或許都有可能吧?”
單雅見了,不由疑惑地瞅着唐名揚低聲說道:“聽她說話,倒極像是一個女子,怎麼?已經找到了麼?”
唐名揚猛然醒過神來,瞅着單雅答非所問得徑自嘀咕着低聲說道:“你說聽她說話象是女子,孰不知有的男子倒真能說出順溜的女子聲音的。”
單雅聞言,頓時恍然,是啊,有的男子真得能說出順溜的女子的聲音的。
唐名揚見單雅沒有繼續辯駁,敢忙把兩副畫像放在桌子上,仔細得比對起來。
單雅見他看得認真,只好又重新坐回到軟塌上。
此時自己若是離開,只怕會成爲唐名揚的眼中釘吧?
畢竟自己知道了他的一些兒秘密呀,唉,自己還說要做個局外人的,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單雅這般想着,便徑自沉思起來。忠義侯府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沒有一點兒安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