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街道兩旁古色古香的建築,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又重新在臨青溪的腦海中泛起漣漪。
這兩個月來,不論是田裡、布鞋工廠裡還是雲衣坊都在有條不紊地快速進行着各自的運作,而且茉莉和白樺他們都能獨當一面,現在就是她在外邊玩個三五年,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姑娘,咱們要去雲衣坊嗎?”臨青溪已經在雲州府城逛了大半天的街,海桐想着她應該有些累了,也許可以去前面的雲衣坊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今天是新款衣服售賣的第一天,估計店裡人會比較多,咱們買些點心就回家吧。”太陽已經西斜,天色也不早了。
回家的路上,臨青溪坐在馬車裡有些昏昏欲睡,或許是臨家村的生活也在走上軌道,她的心裡終於能放鬆一下,不再爲生計擔憂奔波。
突然,馬車晃了一下,臨青溪的睡意也瞬間晃沒有了。
“怎麼回事?”臨青溪問道。
“姑娘,村裡來了外人,而且有很多人朝着醫館的方向跑去,把進村的路給堵住了。”趕車的馬伕說道。
“問一下是怎麼回事?”這年月還能“塞車”,而且還是在鄉下小地方,真是夠奇怪的。
很快,馬伕就將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臨青溪,說是中午有七八個美麗遮面的姑娘進來了臨家村,很多看熱鬧的人就是這樣跟着她們進了臨家村,還說,一個像仙女的妙齡姑娘進了醫館。
臨青溪只當又是癡迷景修的花癡女人,就沒太當一回事,讓車伕繞開人羣,從山邊的小路先回到了溪園。
到了溪園之後,臨青溪讓人把點心先給葉氏她們送去,然後自己和海桐就朝着醫館的方向而去,也不知道那位仙女一樣的花癡姑娘走了沒有。
等到臨青溪快走到醫館的時候,她發現,那些看熱鬧的人都被人攔在了醫館門外,而攔住他們的人,臨青溪並沒有見過,想着該是那位姑娘身邊的人。
醫館門外站着四個身穿白紗襦裙的少女,她們都用白紗裹發遮面,只有一雙眼睛無表情地露在外邊,遠遠望去,臨青溪真以爲她們像是現代的阿拉伯少女。
最讓臨青溪覺得奇怪的還不是這些人,而是她走近一些的時候,發現在醫館的頂部門框不知何時懸掛了一個奇怪的風鈴,微風一過,那種清脆的響聲,讓她恍惚覺得有些熟悉,就連那風鈴,她也覺得似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姑娘,咱們要進去嗎?”海桐問道。
“不用了,回溪園吧!”臨青溪有些反常地停住了腳步,然後準備轉身回去。
可是這時突然有位白衣少女飄落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請!”
臨青溪不解地看了這位少女一眼,接着順着她請的方向,看到了醫館的大門,雖覺得有些奇怪,但臨青溪想了一下,轉身又跟着這位白衣少女走進了醫館。
頭頂越過門框下的風鈴時,臨青溪愣了一下,她是真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風鈴,只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白衣少女帶着臨青溪走入了醫館後院,後院前年才栽種的桃樹下,一身素衣的景修對面坐着一位絕代佳人。
這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讓臨青溪不禁想起“天造地設”四個字,雖覺得詭異,但她此時此刻就是這樣認爲的。
看到臨青溪出現在醫館後院,景修微微一皺眉,似乎很不悅,而他面前的少女則輕輕勾起了嘴角。
“景修,這位姑娘是?”臨青溪走近了他們。
景修沉默不語,而只露出一雙空靈美眸就令人遐想無限的少女轉身看着臨青溪,笑着說道:“你好,我叫巫鳳兒,是景修哥哥命定的妻子。”
臨青溪對於巫鳳兒的自我介紹感到十分奇怪,而且對方猶如春風拂面的聲音也讓她莫名感到一絲敵意。
“鳳兒!”這麼久以來,景修第一次在臨青溪的面前表現出嚴肅的一面,聲音也有些冷。
“景修哥哥,這就是收留你的姑娘吧,她年紀可真小,你十二歲了?”巫鳳兒似乎根本沒把景修的怒氣看在眼裡,她只是很親和地看着臨青溪問道。
“是的,我叫臨青溪。”臨青溪對着她也是友好一笑。
“青溪妹妹,你叫我鳳兒姐姐就可以了,快過來坐,我還要多謝你替我照顧景修哥哥呢。從小到大,他都不太會照顧自己,脾氣也總是怪怪的。”巫鳳兒有些調皮地對着臨青溪一笑,而且很親熱地走到她身邊,拉着她到桃花樹下坐着。
面對如此熱情和友善的巫鳳兒,臨青溪把剛纔從她身上感覺到的那種敵意自認爲是錯覺,像這樣美麗、可愛又如此親近他人的仙女一樣的姑娘,怎麼看也不像個壞人。
“景修,鳳兒姐姐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一坐下來,臨青溪就問了景修這個問題。
“不是!”景修有些冷硬地說道。
臨青溪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景修和巫鳳兒,也許她不該剛坐下就問這樣一個問題。
一旁的巫鳳兒倒是不介意,她笑着看了看景修,又笑着對臨青溪說:“青溪妹妹,景修哥哥就是這樣,還像小時候一樣任性。景修哥哥,你忘了我們在七歲那年可是在兩族人的見證之下舉行了訂婚儀式,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傷心的。”
“鳳兒!”景修這次的聲音更冷了。
“景修哥哥!”景修的臉越冷,巫鳳兒的臉就越溫暖。
“那個……你們繼續討論自己的家事吧,我還有事,要先走了。鳳兒姐姐再見,景修……再見!”臨青溪覺得這裡的氣氛實在不適合自己繼續呆下去,所以她趕緊起身離開了。
臨青溪離開之後,景修一掌將他與巫鳳兒面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然後瞪了一眼巫鳳兒,打算起身離開。
但是這時,巫鳳兒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有些冷傲地看着景修說道:“她的確是與衆不同,竟然看不出命格,你是用她來反抗自己的命運,還是你真得愛上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
“鳳兒,我的事情你最好別插手,而且別動她,否則你和你的巫族會一起在正極大陸消失。”景修陰冷地說道。
“消失?別忘了,你和我乃是命定的姻緣,她,就算是個意外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農家女,要和她巫族的聖女,下一任的巫族族長爭男人,那只有自取滅亡的份兒。
“哼,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巫族倒是漲了能耐。鳳兒,記住,你能活到今天是因爲我娘,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影響我做任何事情。”景修眼中閃過久違的殺意。
他一直在救人,但龍有逆鱗,觸之即死,真要惹惱他,他會不惜任何代價的。
“我不會影響你,你去做你的事情,我來完成我的宿命,到最後,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依然是我,因爲這是改變不了的命運。如果你真得喜歡上這個農家女,那麼最好現在就離開她,將她帶入你的世界,只會摧毀她還有她身邊的一切,我想,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巫鳳兒收起了身上的冷意,對景修忠告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雲實,送客!”景修轉身走了。
“景修哥哥,我不是你的客人,我一直都是你最親近的家人,你應該明白,我所做所說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而且既然重新見到你,你覺得我還會離開嗎!”巫鳳兒在景修身後緩緩地說道。
臨青溪回到了溪園,對於巫鳳兒的身份她自然是猜不透的,而且她還是景修的未婚妻,這個認知更讓她大吃一驚。
景修叫巫鳳兒“鳳兒”,雖然語氣生硬,但聽得出來,他們兩個的關係一定不是泛泛之交,肯定是很親密的。
心裡的謎團裹着一塊石頭,臨青溪覺得此時的自己也怪怪的。她從來沒想過這麼年輕的景修會有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也許,是時候該讓景修離開這裡了。
圍觀醫館的人到了傍晚才全部散盡,等到臨家村又恢復夜晚的安靜時,臨青溪卻一個人在茶室裡呆呆地坐着,她剛纔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總覺得自己在黑暗中被人盯着,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起身到了茶室,她也沒讓人幫她燒熱水沏茶,自己一個人點着燈坐着,也不知道腦子裡要想些什麼。
忽然,茶室的窗紙上出現一個美麗的倩影,還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青溪妹妹,我是風兒姐姐,可以進來和你說幾句話嗎?”
臨青溪一愣,這巫鳳兒好輕的腳步聲,竟然沒人發現她已經到了溪園茶室這裡。
“鳳兒姐姐,快請進來!”臨青溪起身打開了茶室的門。
巫鳳兒依然是白天的裝束,她進屋之後,在茶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青溪妹妹,喜歡喝茶?”看着小而精緻的茶室,巫鳳兒問道。
“有時候!”臨青溪笑了一下,“鳳兒姐姐這麼晚找我什麼事情?”
巫鳳兒竟然沒離開臨家村,而且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麼悄無聲息地半夜來找自己,一定是有特別的事情要說。
“景修哥哥喜歡你,青溪妹妹應該知道吧!”雖然看不出眼前之人的命格,也無法推算有關她的任何事情,但巫鳳兒畢竟是巫族的聖女,她還是能猜透一些人心的。
“鳳兒姐姐,我才十二歲,景修就算喜歡我,也是把我當妹妹一樣喜歡,你別誤會。”巫鳳兒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人心,但臨青溪坦然地注視着她,絲毫不懼。
“我沒有誤會,我從小和景修哥哥一起長大,他看一個人的眼神究竟代表什麼意思,我比他自己還要清楚。他喜歡你,沒有把你當成小孩子,也不是妹妹,是男女之情。不過,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像他喜歡你一樣那麼深地喜歡他,所以今天晚上我纔來找你,希望你能主動把景修哥哥推開。我這樣說,並不是因爲出於嫉妒,因爲無論景修哥哥喜歡上多少女子,最後他能娶的也只有我一個,只會是我,這不是我和他能決定,這是我們的宿命。”巫鳳兒很坦誠地看着臨青溪的雙眼說道。
“宿命?鳳兒姐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窗外起了風,有些涼涼的,臨青溪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你明白的!你——並不是臨家村的臨青溪,或者說你是她也不是她,可你不是妖魔鬼怪,身上也沒有仙氣和靈氣,這麼普通的一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巫鳳兒問得很直接。
在正極大陸一直都有一個很神秘的部落,叫巫族。巫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一些占卜,而族中地位越高的人,占卜能力就會越強。
巫鳳兒是巫族的聖女,她的占卜能力是天生的,而且是所有族人之中占卜能力最強的,也正因爲這樣,她才知道自己會是景修命定的妻子。
只是,大概在四年之前的冬季,巫族幾位長老在舉行一年一度的占卜祭祀時,卻突然發現他們的占卜失靈了,就是巫鳳兒的占卜能力也瞬間消失了,好在沒多久,一切就恢復了正常。
爲了查出緣由,幾位長老用盡自身占卜靈力,算出造成巫族占卜能力消失的原因出現在楚國,而且是在一個無法算出命格的孩子身上。
這幾年,巫族一直在尋找這個孩子,族長曾經對她說過,如果找到這個孩子,發現其身上有邪氣,那麼無論如何都要殺掉,但如果發現其身上有靈氣,那麼就要想辦法把這個孩子帶回巫族,交由族長和族老處置。
只是,巫鳳兒如今發現這個孩子身上什麼都沒有,她只是一個算不出命格的普通人,是巫族古書上說得第三種人,而對待她,巫族無權殺,也無權帶走,只能任由她自生自滅。
巫鳳兒對臨青溪的來路太好奇了,她想不通一個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農家女孩兒爲什麼會讓景修如此傾心,所以她才直言說出那些話,明白地告訴臨青溪,她知道她不是原本的臨青溪。
巫鳳兒的問題顯然讓臨青溪愣住了,而且心裡慌了一下,這個巫鳳兒絕不是簡單的人,也許她是古代的那些通靈師,或者是巫術很高的人,所以才能看出自己的來路。
以前,臨青溪是不怎麼相信詭異之事的,她把自己的靈魂穿越理所當然地想成了是那些無法解釋的科學謎題,就像幾十年前失蹤的飛機又突然出現一樣,人們只是暫時找不到科學原理去解釋,但卻和封建迷信沒關係。
但是,巫鳳兒的眼睛讓她想把自己藏起來,她忽然想起來有一次和馬玲坐飛機出差,旁邊有一個女孩很癡迷地在看穿越類型的電視劇,事後她還笑人家說:“不是什麼人都能穿越的。”
那她,究竟是屬於“什麼人”,還是“什麼人”之外呢?可是自己上輩子就很平凡無奇,坐飛機遇難在現代來說也不是一件多麼新奇難見的事情。但她此刻心中升起的懷疑又是因爲什麼呢?
臨青溪使勁搖搖頭,笑着說道:“鳳兒姐姐,你說的太嚇人了,什麼妖魔鬼怪的。這話要是被我阿奶聽到,又該拉着我去天神娘娘廟裡燒香磕頭了。我從生下來就叫臨青溪,這輩子也不會是別人。”
“是我說話太奇怪了,你別見怪!青溪妹妹,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景修他不屬於這裡,更不會屬於你,如果和他牽扯的過深,不但你會有危險,你所在乎的那些人也會成爲犧牲品。他推開你,或許有些難,但你推開他,應該不會難做吧!”巫鳳兒笑着說道。
“景修,他到底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臨青溪突然很正經地問道,但隨後她就扯開嘴角笑着說,“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的身份,我留景修在這裡,是因爲他答應救我弟弟,既然現在有你這個未婚妻在他身邊照顧他,我想他也沒什麼理由留在這裡了。不過,景修是我的恩人,我是不會趕他走的,除非他自己想走。”
“只要你不留他,我就能讓他跟我走。景修哥哥只不過是任性地離家出走而已,他遲早都要回家的。”巫鳳兒很有信心地說道。
留?她用什麼理由留他!而且臨青溪也聽出巫鳳兒的意思,景修的家並不在這裡,總有一天,他會離開的。這樣也好,留的越久,彼此的羈絆就會越深,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分開了好。
似是看出臨青溪已經想通了,巫鳳兒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推開茶室的門,走了。
臨青溪看着搖曳的燭火,自顧自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笑容究竟是因爲什麼,是不捨,是無奈,還是自我嘲諷。
第二天,臨家村又來了幾個陌生人,他們徑直去了景修的醫館,之後,巫鳳兒就和這些人一起離開了,但他們走後,景修也把醫館給關門了。
臨青溪自從夜裡和巫鳳兒談過話之後,她就知道巫鳳兒是她惹不得的厲害人物,能夠知道她不是原本的臨青溪,就憑這一點,就讓她自己有些不安了。
她現在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而且很喜歡這一世有家有親人的生活,如果真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她在心裡也懇請上天不要剝奪她這一世的幸福。
巫鳳兒離開的時候,辛漠陽剛回到臨家村,他和董鷹、寒霄都看見了從醫館走出來的巫鳳兒,還有巫鳳兒身邊的那些人。
在知道那些人是來找景修之後,辛漠陽皺起了眉頭,他想象過景修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料想他竟然會和神秘的巫族扯上關係。
巫族隱世已經有千百年,爲什麼這個時候他們的人會出現在這裡呢?難道是正極大陸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臨姑娘,不如也在吳國開一家雲衣坊吧!”寒霄經過雲州的時候,特意去雲衣坊轉了一圈,他發現雲衣坊的生意太好了,而且裡面的衣服,就是他也是十分喜歡,恨不得買一件來穿。
“好呀!”臨青溪很爽快地說道。
她剛纔原本打算要去地裡看看她的春麥,或者幫忙除除草,但是辛漠陽和寒霄他們突然回來了。
“你們先出去,我和她有話要說。”辛漠陽讓寒霄和董鷹出去,他態度強硬地拉着臨青溪進了房間。
臨青溪也沒反抗,她覺得此時辛漠陽臉上的表情很凝重,似乎要和她說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些人是來找景修的?”辛漠陽問臨青溪。
“是呀,你看到鳳兒姐姐了嗎?她是景修未過門的妻子,這次就是來帶景修離開的。”臨青溪淡淡地說道。
“軒轅景修?”辛漠陽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說什麼?”臨青溪沒有聽清楚辛漠陽說的什麼。
“軒轅景修,這可能是他的真名!”在得知景修有可能是龍玉的主人之後,辛漠陽反而暗暗鬆了一口氣的,這樣的話,景修就不可能和臨青溪再有什麼瓜葛了。
“有可能?辛漠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關於景修的真實身份,你是不是……”臨青溪說實話心裡也很好奇,以前覺得知不知道無所謂,可是現在因爲巫鳳兒的出現,她有了想知道的衝動。
“你聽過正極大陸的傳說嗎?”辛漠陽看着臨青溪問道。
“沒有!”臨青溪說道。
“正極大陸原本是一片荒蕪,後來軒轅一族率先在這片大陸上出現,傳說軒轅一族的族長及其嫡系子孫乃是天上神龍所化,是上天派來管理正極大陸的真正最高者。後來,隨着軒轅一族的壯大,族人內部出現了爭鬥,開始變得四分五裂,甚至很多軒轅族人更改了自己的姓氏,在這片大陸建立起自己的國家。但是軒轅嫡系一脈雖然變得力量不再像最初那麼強大,甚至還避世不出,但傳聞他們與神秘的巫族合婚,想要憑此重掌正極大陸。”辛漠陽破例對臨青溪說這麼多話,就是想讓她離景修遠一些,如果景修真是軒轅後人,那麼臨青溪就會變得很危險。
“你懷疑景修是軒轅族人,那個巫鳳兒是巫族的人?”雖然聽了辛漠陽這些話,臨青溪也是這樣懷疑的,但她還是不相信,再說,正極大陸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統一的嗎。
當初,秦始皇統一六國的時候,也不是隻憑藉一次婚姻,他可是有強大的軍隊做支撐的。
“沒錯,如果他真是叫軒轅景修,那麼他便是所有人的敵人,各國國主一直都有盟約,凡是姓軒轅者,格殺勿論。”辛漠陽知道這些,還是吳國皇帝當面告訴他和寧王爺的。
“爲什麼?”臨青溪不解地問道。
“因爲,軒轅嫡系一脈想要重新做正極大陸的王者,但是沒有一個人會把自己的皇位和子民拱手相讓的,爲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有可能危害他們的人。”辛漠陽冷厲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景修真的是軒轅嫡系一脈的人,他就成爲了所有人的敵人,很多人都想殺他?”臨青溪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錯,他會是楚國的敵人,吳國的敵人,這片大路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敵人。他也會是你的敵人,不做亡國奴,就只能把想亡我們國的敵人殺掉。”辛漠陽定定地看着臨青溪說道。
雖然正極大陸上國與國之間時常會有些摩擦,甚至會刀兵相見,但吳國的皇帝告訴過辛漠陽,只要軒轅嫡系一脈蠢蠢欲動,所有的國家都會瞬間聯合起來,然後同仇敵愾。
臨青溪不愛看政治新聞,但這不代表她不懂政治,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多少差別。一通百通,很多事物的內部聯繫都是一樣的,有時想通了人際關係,也就想通了國際關係。
不過,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可能成爲景修的敵人。也許辛漠陽猜錯了,景修只是個了不起的神醫,而巫鳳兒也只是很平常的一個女孩兒。
但是內心升起的不安告訴她,她的這種假設是有漏洞的,如果巫鳳兒是個平常女子,又怎麼會知道她不平常呢。
沒人願意生活在亂世之中,如果一切真如辛漠陽所說,是不是有一天,爲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她會和景修站在對立面呢?她有些找不到答案了。
“辛漠陽,或許是你猜錯了!”臨青溪並不想承認自己心裡面的那個聲音。
辛漠陽沒說話,他也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因爲他知道臨青溪不喜歡戰爭,只想在這個小山村過悠閒的小日子,現在這樣的生活最適合她,沒有任何改變是最好的。
“或許吧!”最後,辛漠陽還是對臨青溪說了這樣三個字。
景修的醫館關了兩天之後,又重新開了,但是這幾天,臨青溪一直都沒有見到景修,去醫館找他,他也不在。
醫館重新開門這天,景修和雲實還是沒有出現,問醫館裡的人,他們也都說不知道景修去了哪裡。
臨青溪相信景修不會真得不辭而別,他可能只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至少他要離開的話,也會寫封信或者讓人傳話給自己,但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並不是景修的行事作風。
果然,當天晚上,景修就出現在了溪園,他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淡笑着讓茉莉沏好熱茶,然後和臨青溪在茶室裡對坐飲茶。
“景修,這幾天你去幹什麼了?”明明想要出口的話不是這些,但臨青溪還是問了。
“家人裡來找我,我去見見他們,他們走了,我就回來了!”景修說得雲淡風輕。
“那鳳兒姐姐呢!”臨青溪問完又有些後悔,她怎麼就問一些自己不想問的問題。
“走了,溪兒不必在意她。我和她的婚約在我離家之前就已經處理好了,鳳兒對我而言只是妹妹!”景修說道。
“是嗎?景修,你真的叫景修嗎?”最終,臨青溪還是問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爲什麼這樣問?我不叫景修又該叫什麼?”景修笑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真得姓景嗎?還是說景修只是你的名字,你其實有別的姓氏?”臨青溪問完就閉了一下眼睛,然後有些不安地看了一下景修。
景修依然只是笑笑,然後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反問道:“溪兒怎麼會想要知道這個問題?”
“也不是想,只是,或許有些事情應該問清楚,我和景修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嗎?”臨青溪勉強笑了一下說道。
“紅塵俗世,只有一個天,一個地,溪兒和我怎麼會不是一個世上的人呢!景是我孃親的姓氏,也是我師父的姓氏,我喜歡姓景。”景修放下茶杯,很認真地看着臨青溪說道。
“所以,你是說你還有一個真正的姓氏,那個姓氏是你父親的,對嗎?”臨青溪問得時候,感覺自己的心在發抖。
“嗯!”景修輕輕對着她點了一下頭。
“是什麼,那個姓氏是什麼?”臨青溪也不清楚爲什麼一定要追問不可。
“軒轅!軒轅景修,這是我真正的名字!”景修在臨青溪面前笑着說道。
“軒轅景修?呵呵,原來,你真得叫軒轅景修!”臨青溪覺得自己此刻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溪兒,誰對你說了什麼嗎?是辛漠陽?”景修聽到臨青溪這句話,已經猜到了什麼。
臨青溪點點頭,她腦子裡都是空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溪兒,我叫景修,或者是軒轅景修,對你來說,真得有那麼重要嗎?是不是你也覺得我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景修問道。
“景修,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軒轅族人,還是你的身份更高貴?辛漠陽說,軒轅嫡系一族的下任族長會和巫族選出來的聖女結爲夫妻,鳳兒姐姐是不是那個聖女?”臨青溪感覺喉嚨有些乾澀,雖然面前的茶水已經涼了,但她還是一口氣喝了下去。
“鳳兒的確是巫族聖女,但我不會是軒轅族人的下一任族長,我說過,我離家之前,就已經解除了婚約,比起軒轅景修,我更喜歡做遊醫景修。”景修沒想到辛漠陽已經“替他”說出了今夜他打算對臨青溪坦白的話,這樣也好。
“那你爲什麼來臨家村落腳,其實就算不跟着我,你也能很好地照顧自己。你來這裡的目的,究竟是因爲什麼?”知道了景修的真實身份,臨青溪反而沒有那麼惴惴不安了。
“我來這裡,是因爲你!我不信命,溪兒,你信嗎?”景修看着她定定問道。
“我以前不信,可是現在我信了!”正是因爲不信命,她拼命地在社會上打拼,可最後還不是命喪苦難。
正因爲上天又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所以她十分珍惜,也越來越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人在主宰。
她不愛功名利祿,不喜繁華熱鬧,只願與家人安安穩穩地過一生,不被捲入任何的風波之中。
現在,她這麼拼命地努力賺錢,就是希望有一天把臨家村打造成這世上最堅固的堡壘,不管外邊如何的風起雲涌,這裡都是安寧的世外挑源。
她不想有人來破壞這一切,尤其那個人還是景修。現在,她終於明白巫鳳兒那晚對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景修不是她應該挽留的人,而是應該推開的人。
“溪兒你希望我離開這裡!”不是詢問而是肯定,景修在臨青溪的眼睛裡看到了讓他失落的答案。
“景修,你心裡比我明白,對於我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身份地位,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一個人一旦心中知道自己最終要守護的是什麼,那她就會變得義無返顧和決絕,此刻的臨青溪就是這樣。
“溪兒,我明白!如果我的遠離能讓你和你的家人不受傷害,那麼我會那樣做的。但是,我也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臨家村未來的命運,和我遠不遠離你並沒有關係,而是和你有關係。”景修今天來這裡,就是想和臨青溪說這些。
任何人都不能讓他離開這裡,因爲他必須留下來保護她。
“景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臨青溪糊塗了。
“溪兒,世上不是隻有巫族纔會占卜之術,既然辛漠陽對你說了很多,那他應該已經告訴你,這片大陸上所有人的祖先都是軒轅一族,而且軒轅嫡系一脈實力最強,最強的占卜者一直都在軒轅嫡系族人這裡。雖然你的命格算不出來,但是臨家村所有人的命格,已經有人算出來了。”景修這兩天去見的人就是軒轅嫡系一族的東長老,也是占卜能力高於巫族的人。
“景修,你別嚇我,我只是個小人物,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臨青溪直覺想逃。
自從巫鳳兒來了之後,她覺得原本晴朗的天都變得有些陰沉了,而且景修說話也開始變得奇怪。既然都瞞她瞞那麼久了,這次幹嘛不再瞞一次,就算是說的謊話,她也不會怪他的。
“溪兒,自從你出現在這裡之後,事實上,很多人的命格就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就拿你身邊的四個丫鬟來說,茉莉和薔薇原本應該流落青樓,最後落個慘死的下場,但是因爲你的出現,她們原本的命運軌跡發生了改變,還有木槿和鈴蘭,她們一個原本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姨娘,一個應該因在內院犯了錯被杖責而死,可是現在,她們的命運全都發生了改變,你知道,這些都是因爲你。”景修說的關於茉莉四個人的事情,都是東長老一字一句告訴他的,這也是東長老爲什麼千里迢迢一個人偷偷跑來告訴他的原因。
如果,這個世上已經有人因爲臨青溪的出現而發生了命運的改變,那麼自己的命運也會變得不一樣,所以他不會離開臨青溪,不會離開這個讓他一見傾情的小女子。
“景修,你不要胡說了,我不要聽,不要聽!你快點走,我現在不想見你!”臨青溪突然捂住雙耳,大聲地搖着頭對景修說道。
“溪兒!”景修一把抓住她的雙手,然後扶正她的頭,讓兩人的眼睛能夠對視。
“景修,求你,別說了,我,我真得不想聽。這世上人與人之間本就是相互影響的,和我出不出現沒關係。”臨青溪腦子很亂,身上也都是冷汗。
“好,我不說了,你把這顆定心丸吃了,然後我就走!”景修掏出一顆定心丸給臨青溪,是不是有些話他說得太早也太嚴重了?
他並不想嚇到她的,只是他也不想因爲自己的真實身份而讓臨青溪遠離自己。
臨青溪吃下了定心丸,等到景修離開之後,她又喝了一杯熱茶,深呼吸幾下之後,勉強鎮定了心神。
她這麼激動,還有這麼反常,不僅僅是景修對她說得這些,還因爲景修那句“都是因爲你”,讓她想到了林然的死。
她永遠忘不了,在林然的墓前,林祥怒聲對她喊道:“林心安,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那麼爭強好勝,不是你一心想着要復仇、要打垮我,林然就不會死。林然的死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
不,不,不是因爲她!不是!她無數次這樣催眠自己,可催眠過後,心裡總有個聲音不停地折磨着她:“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
“林然,難道真的是因爲我,所以才害死你的嗎?是我吧?是我這個一直自詡很疼愛你的姐姐,讓你左右爲難,所以你才選擇自殺的,對嗎?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臨青溪喃喃自語地說道,聲音裡都是自責和悔恨。
景修根本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會讓臨青溪有這麼大的反應,他已經親眼看到她服下了定心丸,可是一連幾天,臨青溪都精神恍惚的,嚇得葉氏和穆氏又是燒香又是拜佛,可是一點兒作用也沒用。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穆氏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蕙蘭嫂子,你別急!空塵大師來信說,這兩天他會再來雲州,要不到時候,讓他給溪兒看看。”淮氏覺得臨青溪這不是病,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太好了,空塵大師是得道高僧,他一定能給溪兒看好的。”穆氏含淚笑着說。
於是,兩天後,臨青溪被淮氏帶到了空塵大師的面前。
------題外話------
請新老朋友們多多支持傾情,多多訂閱,鑽石、鮮花、月票都砸過來吧,要支持正版呦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