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丫頭這兩天是怎麼了,也不見她來老宅?三個園子不是都沒有其他事情了嗎,真丫頭她們幾個整天忙什麼呢?”葉氏一邊忙着手上的活兒,一邊問正在下棋的臨遠山和景修。
眼看這兩天就要過年了,葉氏和穆氏正在忙着購買年貨,還有準備給祖宗祭祀的一些事情,可這時候無論是臨青溪,還是幾個孫媳都不見來幫忙。
好在,溪園的幾個下人都被派來幫助她們準備這些東西,要不然還真忙不過來,現在臨家村除夕祭祀越來越隆重和重視,所以葉氏不敢有一絲馬虎。
“阿奶,溪兒說她要嘗試一件新鮮的事情,需要幾個嫂嫂幫忙,今天差不多應該就能好了。”景修落下一子,轉臉笑着對葉氏說道。
“景修,你也勸勸溪丫頭,別讓她整天就知道忙東忙西的,這過年她給別人放了年假,怎麼就沒給自己放呢!”葉氏聽起來有些不開心。
“阿奶,您還不瞭解溪兒嘛,現在要是讓她停下手邊的事情去玩,她肯定玩得不開心,還不如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等到她自己覺得累了,就會想要休息的。”景修這話說得很平淡,可細聽之下也能聽到他話裡的擔憂。
“阿奶,我回來了!”
臨青豪和白樺、白楊一起去鎮上採辦東西,本來他打算去府城看看臨青雲和臨青海的,但是臨青溪讓他今天早點回來。
“這麼快?見到你大哥和二哥了嗎?這兩個孩子也是,都快過年了也不知道回家,難不成今年又要在外邊過嗎?”葉氏這次是真生氣了。
臨青豪只得先勸葉氏不要生氣,然後看了一眼臨遠山,這才說道:“阿爺、阿奶,我今天去鎮上的時候,先讓白樺去了府城,他回來說,大哥和二哥最近很忙,除夕祭祖的時候會回來的。”
“又是除夕祭祖回來!去年,他們兩個回來就走了,二郎還好說,我知道酒樓沒他這個大廚不行,可青雲跟着那什麼融少爺做生意,就不能空閒兩天!”葉氏其實是有些想兩個孫子了,可一年到頭也不見他們回來,而且這老臨家也該添丁了,只有臨念雨和臨念水太孤單了。
“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再說,你不也是這兩天才空閒下來,祭祖回來就行,莊稼人沒那麼多規矩!”臨遠山倒是看得開。
葉氏嘆氣一聲不再說什麼,倒是一旁的穆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臨菊花這邊肚子裡也沒動靜,想是葉氏有些發愁了。
“四哥,你回來了,太好了,快快,幫我試試衣服,這是按照你的尺寸做得。”臨青溪小跑着就衝進了自己家的祖宅院子。
“小妹,你慢點兒!”後邊是秦氏她們幾個無奈的笑聲。
“溪丫頭,什麼衣服?”院子裡的人都不解地看向了臨青溪。
這時候,秦氏、吳氏和臨菊花都走了進來,而且臨念雨和臨念水也跟在她們身邊,眼睛裡都是興奮的小閃光。
“四哥,你先去試試,就在我屋裡就行,我把炕燒熱一些,待會兒你們穿好之後,我們再進去。大嫂、二嫂,你們去娘那屋給念雨、念水把衣服、鞋子都換上,讓大家看看這幾天我們的成果。”臨青溪顯得十分高興。
臨青豪還愣着的時候,就被臨菊花拉到了臨青溪的房間,她手上還拿着一個大包袱。
秦氏手裡也有一個小一點的包袱,然後她和吳氏領着兩個小的進了穆氏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之後,臨青豪、臨菊花、臨念雨和臨念水就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而且他們四個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和鞋子。
臨菊花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罩衫,裙邊和袖邊皆是用湘繡繡成的祥雲圖案,簡單、飄逸,讓她瞬間從普通的農家少婦變身美麗靈動的紫衣仙子。
臨菊花身邊的臨青豪則是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腰帶和臨菊花身上的衣裙袖邊是一模一樣的,除此之外再無多餘配飾。
臨念雨和臨念水身上所穿的衣服是臨青豪身上的縮小版,就連腳上的鞋子也和臨青豪的一模一樣,而且因爲是叔侄關係,三個人長得還很像,不知道的看他們這樣穿,會以爲他們是三父子。
“這衣服可真好看,菊花穿上之後像個仙女兒,四郎穿上之後真是英俊非凡,還有兩個小的,這活脫脫就是天上的小仙童。你們四個這樣一穿,可真像一家人!”葉氏笑着來回打量他們四個說道。
“溪兒,這都是你想出來的?”景修和臨遠山也停止了下棋,認真地觀看起四人的衣鞋來,真是有些光彩照人,都不像老臨家的人了。
“嗯,這套衣服叫親子裝,大人和孩子能一起穿,如果只有男女的衣服是一樣的,就是情侶裝。”臨青溪很是滿意臨菊花他們穿在身上的效果,而且這些衣服的款式也是她自己想出來的,看來當初應該念服裝設計。
“那他們腳上的鞋子應該叫親子鞋和情侶鞋吧!還真是令人眼前一亮!”景修也不得不佩服臨青溪的巧心思,她竟然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好看吧!”臨青溪有些自鳴得意起來。
“可是這樣的衣服有人敢穿出去嗎?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鞋子穿在腳上倒還沒什麼,可像這樣的衣服,要是兩家人都穿出去,不是會鬧笑話嗎?”穆氏有些擔憂地說道。
這個問題,剛纔吳氏也對臨青溪說了,而且說得更直白,她說要是張三的媳婦和李四穿了情侶裝,說不定張三會把李四給殺了,這可就鬧了天大的誤會了。
“娘,所以我打算像這樣的親子裝和情侶裝要特別定製,而且不能重樣。四嫂身上這件淡紫色的衣裙是很素雅的,如果在上面繡上一朵盛開的黃色菊花,就又變成了另外一件衣服,而且像這樣的衣服以後都用湘繡來繡,別人也很難模仿。”臨青溪也知道古人比較害羞,真能在大街上穿情侶裝的也不多,她就是想要先嚐試看看。
“溪丫頭,那要是來買這種衣服的人很多,你能想出那麼多花樣來嗎?”葉氏問道。
“阿奶,這世上任何一件東西都能繡到衣服上,光是花就有千百種,而且顏色又是多種多樣,再加上還有那麼多的小動物,親子裝和情侶裝絕對不會重樣的。”臨青溪很有信心地說道。
“那就行。不過,這做一件衣服要花費不少時間吧?”葉氏見幾個人白天黑夜地不着家,應該是一直在忙這幾件衣服。
“阿奶,辛漠陽已經答應我,過了年從吳國回來的時候,會把最好的染布師傅和裁縫師傅給我找來,到時候我會讓這些師傅先把我想要的衣服做出來,然後再讓繡園的人繡上特別的花色,到時候就能拿出去賣了。”
流水作業工作效率會更高,臨青溪在幾天前辛漠陽離開的時候,就找機會把這件事情和他說了。辛漠陽人雖然看着冷漠,但是也已經“熱心”地答應她會把事情辦好。
再者說,她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爲了辛漠陽和衛玄這兩個“大股東”着想,而且她還想到了要製作其他特色的衣服和鞋子,相信能幫他們大賺一筆。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大年初十這天,溪園的雞才叫了一遍,納園門外就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拿着包袱來了。
“報上你們的姓名,過來這裡拿你們的上工牌,然後會有人帶着你們去各自的工作間。”鈴蘭高聲地喊道。
一大早,她就在納園門外擺了一張大桌子,桌子上面是按照姓氏擺放的一個個小木牌,牌子上是臨青溪和臨遠山一筆一劃寫下的工號和名字。
這個上工牌其實就相當於現代的工作證,不但新來的一千名女工人手一個,就是納園的女學徒和繡園的繡娘也都有。
將近一千五百名工人,吃喝拉撒睡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好在臨青溪運用現代的管理模式和分工負責制,選出個很多小組長。
納園蓋的時候就在一層蓋了一間超大的食堂,而且食堂裡是那種長排的桌椅,就連盛飯的工具也是模仿現代的那種食盤,只不過換成了木製的。
另外就是用水和洗漱問題,好在山眉河離得不遠,每天都有專門的人給納園挑水,而臨青溪也在納園後院專門建了一個供女工洗澡的地方。
納園是不許男人進入的,所有鞋子運出納園的時候,也是由納園的女工自己負責,看大門的是村裡的兩個老阿奶,別看她們年紀大,但是耳聰目明,就是認識的人要進去,也被“盤查”得很嚴。
臨青溪將教女學徒的事情暫時交給了薔薇,而她自己則忙着雲州府城開鞋衣鋪的事情。雲州府城的鋪子是衛玄早就買好的,鋪子的名字和裡面的裝修工作他全權交給了臨青溪,總之一句話,雲州這家鋪子,他什麼都不問。
“姑娘,鋪子已經按照您拿去的圖紙裝修好了,就是這招牌還沒掛上,這鋪子的名字您想好了嗎?”白樺問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這家鋪子就叫雲衣坊,一個月後開業。白樺,我已經寫好了宣傳策劃,待會兒茉莉會給你詳細地解釋,你和白楊到雲州府城之後,主要負責宣傳的事情。另外,你再問一下雲州府城哪家的珠寶首飾價格最爲公道,然後帶他們的掌櫃來見我,我要特別定製一些首飾。”臨青溪這次不但要賣鞋子,她從頭到腳上的東西全賣。
“是,姑娘,我馬上去辦!”白樺轉身去找茉莉了。
臨青溪又在景修的醫館找到了臨青木,自從和臨小玉定親之後,臨青木就開始有些躲着臨小玉,而整個臨家村,只有景修的醫館這裡,臨小玉是不來的。
“六哥,我讓你做得東西,你給我做好了嗎?”臨青溪到醫館的時候,臨青木正呆在醫館的後院鋸木頭。
“做好了,一共是八個假人對嗎?”幾天前,臨青溪突然拿着幾張紙就找到自己,說是要讓他用木頭做幾個假人,而且還要按照真人大小來做。
“沒錯,身高是比着四哥來的嗎?”臨青溪瞅了一圈也沒發現臨青木做好的假人。
“是的,男假人按照四哥的身高,女假人按照四嫂的身高,而且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胖,你都把標準尺寸給我了,我能給你弄錯嗎?”臨青木對於臨青溪對他手藝的不信任,表示有一些生氣。
“四哥,我這不是着急想看效果嗎?對了,景修,你不是說要幫我找一些假的髮髻嗎?找到了嗎?”臨青溪轉身又有些着急地問出現在後院的景修。
“找到了,已經讓雲實帶人給你送到了繡園,你四哥的八個假人也送過去了。”景修想着臨青溪肯定是來得時候錯過了雲實。
“我知道,我先走了啊!”說完,臨青溪轉身又跑出了醫館。
臨青木和景修看着這樣慌張的臨青溪,相視一笑,都是無奈而寵溺地搖搖頭。
臨青溪跑進繡園的時候,就看到八個假人被繡園前後院的繡娘圍得嚴嚴實實,而且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新奇的表情。
“讓一下,姑娘來了!”海桐衝着人羣喊了一聲。
繡娘們趕緊讓開了道兒讓臨青溪過去,被圍在中間的雲實這才喘了一口氣說道:“姑娘,東西都在這個箱子裡,我先回醫館了!”
雲實走後,臨青溪讓人打開了他說的箱子,裡面是八個假髮,其中四個是楚國最常見的少男少女髮髻,另外四個是成年男女的髮髻樣式。
“海桐,你個子高,把這些假髮都戴到假人的頭上,四嫂,你把那身淡紫色的衣服先穿在女假人的身上,看看合不合適。”臨青溪說道。
不一會兒假髮和衣服都弄好之後,假人看起來就像個真人,而且臨青木還給他們刻出了眼睛,景修還“畫龍點睛”,給這些假人都畫上了逼真的眼眸。
“這衣服被假人穿上和真人差不多,而且前後左右都能把衣服敲個仔細。”秦氏一開始不解臨青溪讓臨青木做假人的原因,這下子總算是明白了。
“這件衣服是標準碼,以後咱們繡園出的衣服和鞋子是一樣的,都有大小之分,無論是高矮胖瘦都能穿,而且分素雅和華麗兩種。到時候雲衣坊開業之後,哪種樣式的衣服最受歡迎,咱們就着重做哪一種,繡樣兒也是如此。”臨青溪說道。
“雲衣坊?”很多人聽臨青溪說出這個名字都有着隱隱的激動。
“沒錯,以後你們繡出來的衣服、鞋子還有手帕,甚至以後繡園出的各種東西,都會在雲衣坊售賣,而且所有的繡都用湘繡。”臨青溪說道。
“真是太好了!”誰不想自己的手藝被人欣賞,繡娘們都期待着雲衣坊開業那天。
半個多月後,熱鬧的雲州府城裡到處再說三個字“雲衣坊”,店鋪還沒開業,就已經有不少人特意走到店鋪門前去張望,想要看看這雲衣坊究竟有何不同,但云衣坊不但大門緊閉,還有人專門看守。
在雲州府城的繁華街口有一所隱藏的府邸,寬寬的後巷時常會停留一些裝飾精美的馬車,然後從馬車裡下來一兩個少女,隨身的丫鬟敲敲後門,接着“吱呀”一聲,就有專門等候的婆子領着她們進去了。
這個地方是雲州知府家的後院,而那些前來此地的少女,大多都是雲州府城裡數得着的大家閨秀,僅僅一年的時間,雲州知府魏明的兩個女兒魏梓珍和魏梓蝶就和她們成爲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這些富家千金還相約建立了她們自己的詩社,取名爲煙花詩社,社長便是魏梓珍。
這天,魏梓珍在自家後院擺了點心香茶,還有琴棋書畫,讓前來的閨秀們都能一展所長。
“梓珍姐姐,你可聽說這府城裡要開一家雲衣坊?聽說,這家雲衣坊裡的衣服每一件都有一個故事,茶樓裡說書的都開始說了。”一位鵝黃衣裙的少女笑着問道。
“倒是聽說了,只是不知是否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出色,衣服還有故事?這可真是頭一次聽說。”魏梓珍芊芊玉手輕捧茶盞,臉上的笑容溫柔迷人。
“我知道,我知道!”活潑性子的魏梓蝶走到兩人面前大聲說道。
“知道什麼?說來聽聽!”魏梓珍給面前的少女親自倒了一杯茶。
那少女早已經從最初的受寵若驚,到現在的坦然接受,果真是京城水土養育出來的名門貴女,舉頭投足都那麼令人如癡如醉。
“我聽別人說,這雲衣坊開業第一天要賣的衣服有一件叫暖雨晴風,據說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四位仙女,她們分別掌管着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其中掌管春天的仙女身上穿得就是這件暖雨晴風。”魏梓蝶這幾天一直都在關注雲衣坊的消息,還偷偷女扮男裝去茶樓聽說書,所以知道很詳細。
“如果真是仙女衣裙,又怎麼會被凡塵俗人所知,未免有些誇大!”魏梓珍並不相信這些傳聞,她認爲這不過是商家經商的手段而已,這樣吹噓自己的東西,日後自然好賣一些。
“姐姐,這故事你還沒聽完呢。”魏梓蝶見魏梓珍有些不信,她顯得有些着急,“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春天,大地一片龜裂,掌管春天的仙女就去求龍王爲百姓降水,龍王讓她化爲凡人去救助百姓。變爲凡人的仙女沒有了法力,她穿得衣裙也是普通百姓家的衣裙,但她很努力地去救助每一個受苦受難的百姓,甚至爲此得了重病,就在她即將死去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破舊衣裙突然變了,她的病也好了,而且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會下起溫暖的春雨,然後就會刮過令人感到舒適的晴風,所以百姓就給她身上那件衣服取名爲暖雨晴風。後來,有人爲了感謝這位仙女,就把她的衣裙做了出來,流傳到今日的雲衣坊。”
“那件衣服真的是仙女穿過的衣服嗎?”聽到魏梓蝶這個故事的閨秀們都圍了過來。
“衣服雖然不是仙女身上的那件衣服,但是和仙女穿得衣服是一模一樣,只是說書的沒說這件衣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只說雲衣坊開業的時候,大家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魏梓蝶說道。
“雲衣坊還有幾天開業?”有人就好奇地問道。
“應該還有十幾天吧,明天說書的還有新故事,說雲衣坊裡還有一件關於天上戰神的衣服,明天就說那件衣服的故事。”魏梓蝶早就想好明天溜出家門的藉口了。
“那咱們開業那天一起去看看吧!”魏梓珍提議道。
其實,她真正想看的不是那件仙女的衣服,而是想出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春暖花開好時節,繁花似錦繞樓臺。正式開業這天的雲衣坊顯得有些過於擁擠,而且從門裡面直接延伸出來一個半人高的木臺子,木臺的邊沿還擺放着一盆盆盛開的鮮花,奼紫嫣紅,煞是好看。
“這臺子是幹什麼的,這也太奇怪了!”
原本是衝着雲衣坊的衣服和鞋子來的人,都有些好奇和不解地看着這個木臺子,而且這個木臺子直接就把雲衣坊的門給堵住了,他們只能伸長脖子往裡面瞧。
“你們到底做不做生意,本少爺還想看看那件天上戰神的衣服呢!你們別是瞎胡說吧!”有一個身旁跟着小廝的華服少年大聲嚷着說道。
“各位,請等一等!今天是雲衣坊開業的好日子,我們東家特意舉行一場衣服秀,凡是看上待會兒展示的衣服、首飾、鞋子、手帕的人,都可以來店裡預定,會有專門的店員爲你們服務。”雲衣坊的掌櫃是一個帥氣的年輕人,名叫楓楊。
他也是臨青溪和茉莉她們從溪園的下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且幾人花費幾個月的時間精心培養了他。
“衣服秀?這是個什麼東西?”人羣中傳來各種各樣的討論聲。
沒有讓衆人等太久,雲衣坊的二樓突然傳來琴笛合奏的聲音,而且極爲歡快。
就在這時,木臺和門相連的上方垂下來一層輕柔的白紗,而隨着二樓音樂的響起,一位少女的蔥白手指輕輕挑起了白紗,接着圍着臺子的衆人就看到一位化着精緻面妝的少女身穿一襲淡紫色的衣裙緩緩而來。
而且,她還撐着一把黃色的小雨傘,輕輕地從臺子的那邊走到衆人的面前,轉了一圈之後,又輕移蓮步,婀娜多姿地走入了白紗之中。
“衣服真漂亮!”無一例外,所有人都被少女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
緊接着,第二個少女走了出來,她穿着白色的襦裙,淡粉色的上杉,手中一把小巧可愛的竹扇,顯得十分俏皮可愛,而且她白色的襦裙上還精心繡着粉紅色的桃花,隨着她的走動,圍觀的人們彷彿看到那裙上的桃花活了一般。
“姐,我要買這身衣服,太漂亮了!”原本在馬車裡觀看的魏梓蝶直接跳下了馬車,欣喜地指着臺上少女穿得衣服對馬車裡的人喊道。
“蝶兒,注意你的言行!”馬車裡的魏梓珍稍有不悅。
魏梓蝶瞥了一下嘴,但轉臉又是欣喜地看着臺上,她一定要買下這件衣服。
緊接着是第三個少女出現,然後是第三個,第五個,再接着就是五名男子分別展示雲衣坊的男裝。
原本純粹是來湊熱的富家公子們全都站不住了,他們雖然沒有女人那麼愛漂亮的衣服、鞋子,但當那些穿着雲衣坊的衣服走出來的男子在臺子上走了一圈之後,他們就被那種衣服的風采迷住了,想象着自己穿上之後,一定會更加帥氣。
十件衣服展示完之後,雲衣坊的夥計開始把木臺子快速地拆掉,然後還沒等楓楊邀請門外的客人進來,雲衣坊就一下子涌進了很多人,差點要把門檻給踩斷了。
“這五件衣服本少爺都要了!”一個富家少爺闊氣地走到左側這邊的男裝區說道。
訓練有素的男店員趕緊笑着走到他身邊說道:“這位公子,您是就要這五件原本樣式的衣服,還是想要自己選擇定製衣服?如果就是這五件的話,小的馬上給您量尺寸,明天您就能讓人來拿衣服……”
“那要是定製呢?”因爲人太多,預備的男店員不夠,所以很多人就圍着一個店員問來問去。
“這位公子,要是在雲衣坊定製衣服,咱們這裡有專門的定製冊子,從衣服的選料、樣式、顏色到衣服上的繡樣兒,都是可以選擇您自己喜歡的,而且在顏色搭配上,小的還會給您一些建議,如果你喜歡就可以採納。”店員微笑着說道。
“你把冊子拿來我看看!”已經有另外一個有些跋扈的少年說道。
“各位公子,咱們這冊子一共只有五本,所以還請各位公子慢慢來,雲衣坊今天第一天開業,買得最多的那位客人,我們東家將免費贈送您一張打折卡,以後來雲衣坊買衣服,可以優惠三折。”楓楊拿出了冊子遞給幾人說道。
“掌櫃的,你就別讓我們一個個看了,你就給大家一起講一下來吧。”要看冊子的人太多,而且都是雲州有頭有臉的富家公子,誰都不想爲個冊子爭來爭去。
楓楊一笑,接過一本冊子,讓進來的男女客人都先保持安靜一會兒,他同意給家人介紹一下自己手裡的這本定製冊子。
雲衣坊裡安靜之後,楓楊站在了稍高一些的凳子上,然後對着衆人打開手中的冊子說道:“各位尊貴的客人,你們此時在店裡看到的衣服都有現成做好的,讓店員給你們量好尺寸之後,就可以穿上它們了。另外,這是本定製冊子,裡面的布料分爲三種,中級布料,高級布料和特級布料,每種布料做出來的衣服價格都是不一樣的,特級的自然是最貴的,不僅如此,兩個月後,雲衣坊還會從吳國進口一些高級布料,當然那會更貴一些。”
“爲什麼吳國的高級布料會更貴一些?”有位客人高聲問道。
楓楊笑着說道:“各位想必也知道,吳國的布匹無論是韌性還是顏色都要比楚國的好一些,在加上又一路這麼遠地運過來,肯定要比咱們雲州本地的要貴一些。還有,這衣服的款式你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而且雲衣坊每個月男女衣服都會出新款式,到時候大家也可以來看看。想必各位也看到了,這些衣服上的刺繡也極爲精緻,是我雲衣坊特有的湘繡。”
“掌櫃的,你說這麼多,還沒說你家衣服究竟賣多少錢?”又有客人問道。
“來人,把衣服的價格都擺上去!”楓楊對兩個夥計喊道。
很快,客人們就看到每件衣服下面都有一個大木牌子,上面寫着衣服的價格。
“這一件衣服竟然要十兩銀子!”很多客人都大張着嘴巴不敢相信,平常幾十文錢都能在成衣鋪買件衣服了。
“各位,你們看到的都只是成衣的價格,定製的話,價格會更高,不過,雲衣坊可以保證各位定製的衣服除非得到你們本人的同意,否則世上不會再有第二件。”楓楊高聲說道。
“本少爺最討厭和別人穿一樣的衣服,說吧,你們這裡最貴的一件衣服要多少錢?”有錢的根本不在乎這點兒銀子,不過是區區十兩,就是百兩,他們也照樣買得起。
“這位公子,雲衣坊目前最貴的衣服是用特級布料專門做出來的衣服,而且會有最頂級的湘繡繡娘爲您繡出喜歡的繡樣兒,一件衣服需要五百兩。”楓楊淡淡地說道。
“五百兩?”衆人都沒想到這麼貴。
不過,還是有幾位雲州府城的大家公子定製了最特級的一身衣服,他們也都是識貨之人,明顯布料和刺繡都可稱得上是楚國最好的了。
“掌櫃的,哪件衣服是暖雨晴風?”魏梓蝶已經買了兩件自己看上的衣服,而且看過雲衣坊裡面的衣服之後,她更想看看那件暖雨晴風了。
“這位姑娘,暖雨晴風明日纔會在雲衣坊出現,姑娘不妨明日再來。”楓楊笑着說道。
“爲什麼要明日?”魏梓蝶不解地問道。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是東家的意思,而且東家說,今日來雲衣坊買衣服、鞋子和配飾的各位,有喜歡的都可以交定金來買,到了明日,雲衣坊的衣服都要漲價了。”楓楊說道。
楓楊話一落音,就有很多人不滿起來,他們都認爲雲衣坊是個專門宰人的黑店,雖然他們店裡的衣服的確是好看,但纔開業第一天,他們明日就想漲價,有些人一氣扭頭就走了。
楓楊也不去勸,兩個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店員,依然微笑着送客人離開,並對他們口中的詆譭之語笑而不言。
“姐姐,這雲衣坊也太黑了吧,一件衣服最高要五百兩,而且明天還要漲價,要不,咱們也走吧。”魏梓蝶拉着魏梓珍說道。
但是魏梓珍卻沒有動,而且想了一下,對自己妹妹還有跟來的幾名閨秀說道:“如果這裡有你們喜歡的東西,還是今天買了吧,免得明日後悔。”
“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天下好衣服多得是!”說完,魏梓蝶拉着魏梓珍就走了,而且臨走之前還衝着楓楊狠瞪一眼。
此刻,坐在雲衣坊二樓的臨青溪將樓下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而且他們的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溪兒,你不怕自己開業第一天就關門嗎?”景修笑着問她。
“這有什麼可怕的,明天是他們後悔,又不是我後悔,看來,也只有那位姑娘是個聰明人。”臨青溪看着魏梓珍走出去的背影笑着說道。
“太聰明不好!”景修笑着對臨青溪說道。
他也看到了樓下發生的一切,也聽到了魏梓蝶和魏梓珍她們說話的聲音。
“爲什麼不好?”臨青溪反問道。
“因爲聰明反被聰明誤。”景修轉身回到了二樓的雅間裡。
“那你說我聰明嗎?”臨青溪跟在他後面問道。
“你不聰明,你只是有點兒小聰明!”景修逗她說。
“景修,你可不要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我真的只有小聰明嗎?”難道在他眼裡,自己只是一個愛耍小聰明的人。
“你說呢?”景修不答反問。
“我……我說什麼,我當然認爲我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哼!”臨青溪衝着景修做了一個調皮的鬼臉。
當天晚上,雲州府城就傳開了一個消息,太后半個月前曾當面誇讚雲州福安縣的湘繡乃是天下無雙,並且還賞賜了牌匾給湘繡的幾位繡娘。
所以,到了第二天,很多人確實了這個消息之後,雲衣坊一時間變得門庭若市,再也沒人說雲衣坊的衣服貴了,就是漲價也有很多人買。
臨青溪知道徐國公把《百鳥朝鳳圖》獻給太后並得到太后誇讚的事情,是幾天前接到了衛玄的飛鴿傳說,而且算準了雲衣坊開業那天,這個消息纔會傳到雲州。
衛玄並沒有告訴臨青溪,楚國的太后和皇后乃是死對頭,如今臨家村湘繡得到太后這樣大的稱讚,那麼肯定會被皇后記恨上,而且百鳥朝鳳的寓意也似在說太后纔是楚國的鳳凰,而皇后不是。
當然,衛玄不說,不代表臨青溪的身邊沒有人知道。事實上,景修知道的更早,但他並不懼楚國後宮的爭鬥,她們要鬥個天昏地暗沒關係,可要是她們的爭鬥傷害到臨青溪,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雲衣坊開業第三天就推出了各種特色衣服,比如親子裝、情侶裝、姐妹裝和兄弟裝,甚至還承接各種團體服裝,比如鏢局、私塾的學生服等等。
雲衣坊生意火爆的結果,就是繡園裡的繡娘也快不夠用了,臨青溪不得不親自上陣。
“溪兒呢?”景修來溪園找臨青溪的時候,發現她並不在溪園。
“姑娘這幾天忙着給人繡衣服呢,有個人願意出價白銀五千兩,只希望得到一幅湘繡的繡品,但是繡園的人都幫着繡衣服呢,這繡品姑娘就自己來繡了。”鈴蘭對景修說道。
“繡園的人不夠用嗎?”景修皺起了眉頭,他覺得臨青溪最近有些瘦了。
“不夠,姑娘已經讓小玉姑娘開始在女學徒裡選一些有刺繡天分的,打算教她們湘繡,可是時間來不及,她說只能自己先繡了。”正是春耕的時候,溪園這邊的人手也開始變得不夠用了。
景修沒說什麼,他轉身回了醫館,只是當他走到醫館的時候,卻發現雲實有些坐立難安。
“雲實,怎麼了?”景修帶着雲實去了醫館後院。
“主子,剛纔有人把這封信放在了您房間,我去給您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了,您看這信封!”雲實將懷裡藏得很嚴實的一封信遞給了景修。
景修只看到信封,眼睛就變冷地眯了起來,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燒了吧!”景修看都不看就走進了自己在後院的房間。
“主子,您不看嗎?”雲實看起來有些着急。
“不看,燒了!”就算不看這封信的內容,他也猜得出上面寫了什麼。
“可是主子,萬一他們來了怎麼辦?魔醫島的人肯定趕不及來這裡,到時候怕是幫不上主子的忙。”雲實手心都已經有些出汗了。
“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先去休息吧!”景修並沒有任何不同以往的情緒,他的臉上還是淡淡地表情。
雲實心想,他現在怎麼能安心休息,那些人肯定會逼着主子離開這裡,然後讓他去做他並不喜歡做的事情。
他現在認爲,這個世上沒有比魔醫島還有臨家村更讓主子感到快樂的地方了,只要那些人不出現。
“去吧!”景修的話裡是不容置疑的聲音。
雲實離開之後,景修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塊龍黃色的玉,這塊玉原本是系在他脖子上的,但從他決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動之後,這塊玉就被他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那些老傢伙還想讓他再次牢牢地系在脖子上,哼,這次不會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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