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這貴賓卡顯得高端上檔次,安寧直接打上了李豔雙面繡的注意。即使安寧每個月進城次數不多,但李豔刺繡的名聲還是不時地鑽進耳中。雙面繡一出,將她的名聲更是擡上了一個臺階。一個雙面繡品,直接賣五兩銀子。
只是李豔知道物以稀爲貴,一個月最多也就是繡不到五個的雙面繡寄託在蔚家那邊賣,每次一拿過去,基本都在一天之內賣光。
倘若這貴賓卡讓李豔弄成雙面繡的形式,任誰拿在手上都會覺得有品位。每一個雙面繡上還會繡有編號,每一個編號皆是獨一無二的,編號旁邊還會繡上使用人的名字。安寧打算留下前十個,自己收着,日後留着送人。第一個和第二個編號,那必須是留給她和玲瓏啊。
正好趁玲瓏還沒走之前,還可以把這個做好送她。安寧還打算順便多送一些胭脂水粉給她。
安寧手頭李豔平時所送的雙面繡還真不少,只是這些這時候卻沒法用上。李豔一個雙面繡不用一天就可以繡出,只是刻意減少數量罷了。
她行動力素來很強,立刻帶着王翠翠進城去了,王翠翠身量和慧姐兒差不多,所以慧姐兒直接把自己的幾套衣服先給她穿,這幾天再趕着時間做幾套新的。
有了馬車後,她們進城便換成馬車,速度更快。
王翠翠聽安寧說着李豔的境況,眼神中帶着淡淡的欣羨。當初她們四個女孩子,安寧獨當一面,又是釀酒又是開胭脂店。李梅做魚丸,是家裡的第一把手,他們全家沒有一人不服她。李豔則是在刺繡上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形式,隨便做出的一樣刺繡比得上別人家一個月的收入。只有她……落得被家人再次賣出的下場。
看出她的想法,安寧直言:“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既然他們覺得你只價值二十兩,你就要活得比他們更好,讓他們後悔。待那時候便可以在他們面前說,看到你們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王翠翠勾了勾嘴角,又不安了起來,“安寧,我真的可以做好這份工作嗎?”聽桂圓說,青芽和雨歌皆是訓練了許久後才上工的。她真的不會拖後腿嗎?
“你好歹學過算賬,你現在先負責算賬,其他的跟着雨歌和青芽學,你也不用辛苦學習如何化妝,學會待人接物即可。再說,賬本我每週也是要看過一次的,所以你不必擔心出差錯。”
王翠翠這才鬆了口氣。
下了車後,也許是因爲心情平復了不少,她還有心情左看右顧的,她昨天來開原縣便直接被賣到凝香閣,根本沒有機會逛城裡。
安寧先帶她去李豔那邊,李豔很乾脆地應下了雙面繡的事情,而且,一個雙面繡也只收她一百文錢。
安寧覺得不妥,“你平時賣到店鋪裡的都是五兩銀子一個呢。”
李豔微微一笑,“其實做這個還挺快的,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久,只是我現在懶了,所以做活才慢了起來。”
兩人你推我推的,最後以一個五百文成交。李豔這段時間,先緊着做出十個,讓安寧送出去。這十個的人選安寧也是想好了的,其中一個給楊蕊,一個給吳若希。
這兩人本來就和她同城,加上那日玩得也算投契,自然先給他們。吳若希編號十一,楊蕊則是十二。至於其他八個,一個給凝香,另外七個則是給常常在店裡買東西消費至少上百兩的客人。
每一個有貴賓卡的人,在購買胭脂水粉的時候都可以打九折,如果是在自己的生辰那天來買,不僅可以收到一份禮物,還可以打八折。
王翠翠看着過去兩個小夥伴在那邊款款而談,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
對於從天而降一個王翠翠,青芽和雨歌都沒什麼怨言,她們每個月的工錢也不會因爲多一人兒減少,而且工作還可以輕鬆一點。
安寧想起她們兩個鮮少休息,直接說了,以後十天一休沐,這一天,看她們是要在呆城裡,還是回到玉山村都可以。
終究還是十五歲的小姑娘,聞言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她還定下,第一次的休沐便是明天。無論是青芽還是雨歌,一個月有五兩銀子,根本不缺錢,兩人湊在一起,說着明天休息後想要買的東西,直到有客人進來了,才帶着笑臉迎了上去。
王翠翠已經將換洗的衣物帶了過來,安寧帶領她去城裡的宅子內,讓她自己選了一個房間,將東西安置好。她一心想着早日開工,剛弄好,便回到店裡,開始學習了起來。
安寧便也不打擾她,她看着王翠翠,忍不住想起了許久不見的李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四人一起相聚。
進城一趟就這樣回去豈不可惜,她索性帶着桂圓和蔚景逛了起來。
在醬油出來以後,這城裡甚至開了醬肉的鋪子,其中有一家做的醬牛肉尤其美味,安寧讓桂圓買了兩斤回去。
讓桂圓拎着醬牛肉,她又照例跑到城裡的一品軒中買文具去了。報紙的話……因爲青芽她們在城裡,每次剛出的時候便會幫安寧捎帶一份。
一品軒的夥計對她已經很是熟悉,看到她,還向她推薦了幾本新出的書。
安寧從中選了選,只挑了一本的散文和一本的講述大周建朝以後的史書,除此之外,還在一堆的舊書中淘了幾本自己感興趣的遊記和詩詞。
因爲胭脂鋪掙錢的緣故,她還想着給自己買一方好的硯臺來使用。
活計一聽她要買,立刻向她推薦了起來。
“這是絳州的澄泥硯,出了名的好,質地堅硬耐磨,易發墨,也不耐墨。價格比端硯要便宜許多,這一塊只要五兩銀子即可。”
安寧捧在手心瞧了瞧,感覺還是不錯。真要讓她幾十兩銀子買端硯的話,她又要捨不得。
只是,這一臺的澄泥硯拿在手心又有點奇怪,似乎比一般的澄泥硯更爲厚重一些。
“咦?”她的視線落在澄泥硯底部的位置,隱隱覺得那個印記有些熟悉。挺像是記載之中溫一耀的標籤。溫一耀,幾十年前活躍的一個書法家,人們只知他是一代書法大家,卻不知道這位大師平日所用的硯臺和筆墨皆是自己所制,而且水平出類拔萃。
“這個給我包下。”她直接對活計說道,如果真如她說想的那樣,那麼她算是賺了。即使不是,一個澄泥硯五兩銀子也不算吃虧。
“哎,好的。”夥計喜滋滋地將澄泥硯打包。
這時候,店裡走進一七八歲左右的小姑娘,穿戴華麗,粉雕玉琢,只是眉眼之間驕橫的氣質破壞了美感。她的身邊站着兩個丫鬟,其中一人看到她後,眼神閃了閃。
一品軒的夥計一看到她就有些牙疼,但還是將她迎了進來,“沈小姐,您這次打算看什麼呢?”
他再也見過比這位沈小姐再會挑剔的人了,看到什麼都可以挑得一無是處,偏偏看在沈家,只能忍了下來。
“我上次說的澄泥硯呢,你幫我留了嗎?”
“自然是一早就留了下來,您看看……”夥計連忙拿出了早就收好的澄泥硯,又把安寧買了的那臺給安寧。
安寧直接付款,自己手裡拎着這些東西,準備走人。
那沈家小姐身旁穿着藍衣的姑娘突然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沈家小姐眼睛眯了眯,伸手指着安寧,“那麼她呢?她買的是什麼?”
“自然也是澄泥硯。”夥計答道。
沈家小姐眉毛一樣,語氣蠻橫,“我看了看,覺得她那一塊更好一些,我不要這一塊,我就要她的。”
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安寧無語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她同這位沈小姐在這之前,完全沒見過面好嗎?
等等,不會是那個沈家吧?
她視線落在這沈小姐身上——聽聞沈家有位和以南一樣年紀的嫡女,難道是她?五官好是好,看得出是美人胚子,還有點眼熟的味道。不過就算是沈家嫡女又如何?
她輕笑一聲,不理她,直接擡腳走人。
無視便是最高級別的蔑視。
那沈小姐氣急了,直接對身邊丫鬟道:“你們還不快給我攔住她!”
蔚景直接上前,劍僅僅只是出鞘又落下,蕩起的劍氣劃過其中一個丫鬟的頭髮,一縷髮絲悠悠然飄落。
儘管他只是讓劍出鞘再回鞘,連碰都沒碰到丫鬟,這一手的功夫已經足夠讓兩個同主子一樣蠻橫的丫鬟嚇得說不出話來。
蔚景揚了揚眉,“少爺只說讓我保護姑娘,其他的後果一律他來承擔。即使面前是沈家少爺,若是阻路——”
他的拇指輕輕拂過刀鞘的表面,意猶未盡的話語滿是肅殺的味道。
安寧卻沒有半點欣慰開心的想法——蔚邵卿他,是不是保護得過頭了?如果是別的姑娘說不定會自作多情認爲蔚邵卿喜歡自己,但安寧不可能會相信這個理由。
首先,她這具身體就算再漂亮,也才九歲,只要不是變態,就不會現在就看上。其次,蔚邵卿身邊的美女不少,他所包下的凝香就是個讓人心動的大美人。
還是想不通啊……她心中知曉,只要這個疑問沒有解開,她就無法真正信任那位看起來風光霽月的少爺。
一個人會無所求地對一個人好嗎?她無法相信。
沈小姐怔怔地看着那髮絲飄落在她面前,那股凜然的劍意讓她身子抖了抖,下一秒,她哇哇大哭了起來。
安寧無語了。明明是她先找茬的,怎麼還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她頓住腳步,“你爲什麼非要我那個澄泥硯?”
“因爲我討厭你。”
……這個理由安寧只想呵呵了,她之前都不曾和她見面好嗎?
“小姐,別哭了。若是老爺知道你被欺負,哭成這樣,一定會替你做主的。”藍衫丫鬟在一旁勸道,“也怪咱們沈家太過低調,導致現在什麼小貓小狗都敢在我們面前蹦躂。”
沈小姐聽了後,擦了擦眼淚,狠狠地看着安寧,“你說的沒錯,爹最疼我了,他會替我做主的。”
這倒打一耙的本領也是醉了。
安寧發現對於有些人,果然同情心是多餘的。
她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我如何欺負你了?明明是你看上我的東西,想要仗勢欺人。你這丫鬟倒是厲害,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想必沒少用這一招構陷別人吧。”
她只覺得這小姐和丫鬟的智商都不太行,就算要倒打一耙,也別在大庭廣衆之下呀。
旁邊客人也看不過去了,也跟着聲援,“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小小年紀就這樣不學好。”
“明明自己非要看中別人的東西,還怪到別人身上。”
“蘭兒,你又做了什麼?”少年略帶不悅的聲音響起,與其同時,沈以行一身淡青綢衫了,出現在一品軒中,他的身後跟着一個氣喘吁吁的護衛。顯然剛剛就是這位回去通風報信的。加上沈家到一品軒的距離很近,因此沈以行才能出現得這麼及時。
那被喚做蘭兒的沈家小姐聽到這個聲音後,縮了縮脖子,顯然對自己這位兄長很是畏懼。
“哥,她欺負我,她的護衛還拿劍威脅我。”她手一抹,眼淚就掉了下來。
沈以行眼擡都不擡地問道:“高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正垂着頭,語氣平平淡淡,沒有半分的偏頗,“剛剛周小娘子在店裡買了一個澄泥硯,小姐進來後,本來要讓夥計包下原本看中的澄泥硯,但是不知道爲何,突然改變主意,非要周小娘子手中那個。我擔心她們起衝動,便連忙回去通知少爺。”
他本來就是少爺的人,自然不會爲了小姐而說謊話,他的主子只有沈以行一個。
“蘭兒,高正說的都是真的嗎?”
沈以蘭張了張嘴,想反駁,視線接觸到她哥哥平淡的眼神時,那點反駁的勇氣就煙消雲散了。她紅着眼,只覺得憤怒和委屈——憑什麼?明明她纔是他的嫡親妹妹,她和沈以南之間,他卻總是偏向那個賤種!就連她和周家這死丫頭之間,她哥也選擇拋棄她。
如果不是周安寧,沈以南還在莊子中,過着和他相匹配的泥一樣的日子,哪裡能夠被她哥哥帶在身邊?
這世界,若論厭惡的人,她第一個討厭的是沈以南,第二個就是那同她作對的周安寧。
沈以行看着自己的妹妹,皺了皺眉,吩咐道:“讓人將小姐帶回家吧。”
沈以蘭驚慌地看着她哥哥,她現在就回去的話,恐怕會被她哥給禁足好幾天,她連忙求饒:“哥,我只是看你生日快到了,所以纔想找一個好的硯臺送你的。”
沈以行不爲所動,“你若是送一個你親手繡的荷包,我會更高興一點。”
他眼神掃過去,高正便要送沈以蘭回去。
“等等。”安寧開口,視線落在藍衣婢女身上,“沈少爺,這事也不能全怪令妹。令妹恐怕是被某些有心人攛掇的。”
她說這話並非要替沈以蘭求情,只是剛剛桂圓告訴她說,沈以蘭最初對她發難卻是在那藍衣婢女說話後。而且,剛剛這位婢女故意顛倒黑白顯然不是好的。
她視線落在藍衣婢女身上,聲音冰冷,“這位姑娘,我同你家小姐素未謀面,你之前到底同她說了什麼,惹得她對我發火?再說,作爲一個婢女,你在你家小姐做錯後,不僅不勸阻她,反而火上加油,混餚是非,究竟是何居心?”
那婢女直接跪倒在地上,顫抖着身子,“我,我……”
沈以行眼也不擡一下,直接讓人將這婢女帶走,只留下沈以蘭在那邊茫然,“哥,你怎麼能夠因爲外人的一句話而懲罰惠兒。惠兒是個好的,對我可忠心耿耿了。”
因爲安寧一句話,她的丫鬟就被帶走,她對於周安寧的恨意更深了——這個人,爲什麼非要同她作對。
但是在沈以行這個哥哥面前,她甚至不敢多說什麼,心裡只想着,等回去後就向爹孃告狀。明明他們纔是親兄妹,哥哥卻總是護着那個啞巴。
……
安寧看着先前還挺蠻橫的沈以蘭被帶回家,也不多說什麼。
“舍妹打小被嬌慣大了,我很抱歉。”
安寧驚訝地看了一眼沈以行——這位天之驕子居然也有道歉的一天。她其實並不算特別反感沈以行,雖然姿態高高在上了點,好歹還是講道理的。
“令妹年紀還小,容易被身邊的人慫恿,所以對於她身邊的人你們家更是得好好把關。”安寧看似在替沈以蘭說話,其實是不動聲色擺了她一道。就沈以蘭那臭脾氣,若是沈以行天天派自己人看着她,估計會頭疼死。她也算是爲自己小小報仇,她又不是泥人性子,被平白針對,哪裡會一點脾氣都沒有。
成功給沈以蘭添堵的她,抱着今天買的東西直接回家了。
當她一腳踏進正廳時,便看見她家舅舅一臉焦躁地來回走着。自打他成親以後,安寧便鮮少見到這副模樣的他。
李南聽到腳步聲,一擡頭見到從城裡回來的外甥女,急忙道:“安寧,大事不好啦!”
“是你又被哪個美女算計啦?”安寧還有心情調戲一下舅舅。
“呸呸呸,我現在已經洗心革面了好嗎?你別咒我。”李南並沒有因爲安寧的打趣而展開緊皺的眉頭,“你可知道,有人研究出咱們家的臭豆腐了!”
對於有人研究出臭豆腐,安寧覺得蠻正常的,打從臭豆腐出世到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只是她對他們家的臭豆腐更有信心,好歹她娘和三嫂也是調整過配方好多次,方法更是改進了一些。現在做出的臭豆腐比起最開始,味道好了不止三成。
“就算那人做出臭豆腐後,賣的比咱們便宜,我們的味道擺在那裡,自然是有人追捧的。”安寧低頭略一沉吟,“不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還是得去買下那人做的臭豆腐,看看和我們做的有什麼差別。”
李南見外甥女神情自若,被她的鎮定情緒感染,也跟着笑道:“沒錯,咱們家做的臭豆腐是鼎有名的,哪裡是隨便一戶人家就可以媲美的。”
同安寧家相比,臭豆腐對於李南而言,更加重要。他好歹也努力了一年,才把這臭豆腐路子給鋪陳開來的,心血都在這上面。而對於安寧而言,就算沒賣臭豆腐,她家還有胭脂鋪和葡萄酒,這兩樣無論哪個都不會比臭豆腐要差。
因爲有盜版臭豆腐這一遭,李南晚上就大大方方地帶着媳婦來安寧家蹭飯了——一樣的菜色,安寧家做出來的就是比他們做的好吃。
周李氏知道這事,也同安寧一個反應——這臭豆腐的改進都是經過她的手的,她那是非常有信心,當然,她也叮囑了弟弟關注一下那一家的臭豆腐究竟是要自己做出來賣呢,還是向他們家一樣,出貨給別人賣。倘若是後者,萬一搶他們家的生意就不好了。
當務之急,自然是想找看看,究竟是哪家同他們一樣做出這臭豆腐。
何大娘正好在盛湯,手一抖,熱熱的湯撒了出來,燙的她一鬆手,噹啷一聲,碗就這樣掉在了地上,碎成一塊塊。
周何氏見她娘手都燙紅了,連忙翻出藥膏,又是清洗,又是抹藥的。
何大娘有些不安道:“沒什麼要緊的,你不必擔心。”
周何氏道:“娘下次盛湯時候還是得小心點,這鴨湯所用的鴨十分肥美,所以每次燉湯時上面都有一層油,你別看湯放那邊好一會兒了,但是有最上層的油在,裡面的湯汁還是很燙的。”
何大娘忍不住一笑:“知道你過得好,以前在咱們家半年都吃不上一隻鴨,現在倒好,在你這裡,三天兩頭就喝鴨湯,吃雞肉的。這日子啊……簡直都比得上土財主了。”
她的神色有些怪異,“你生活這樣好,也不必我擔心,我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你弟弟了,只希望他以後也能過上你這樣的好日子。”
周何氏安慰她,“娘,你就放心吧,我看弟弟自從賣臭豆腐,也長進了不少,日後你定可以跟着他一起享福。”
“對對,你弟弟前幾天還送給我一個銀釵呢。”何大娘說起這事,忍不住眉開眼笑了起來,被燙到了的手也不覺得疼了。
她另一隻手撫上了頭上兒子買的銀釵,心中那一點對女兒的愧疚又消影無蹤——青梅說的沒錯,我的福氣最終還是要落在兒子身上的。
女兒再孝順,終究還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
……
安寧雖然做好了在出現競爭者後,稍微減少產量的心理準備,但是……接二連三上門來退貨的這些人卻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你們周家的臭豆腐雖然更好吃,但是太貴了啊!一斤就要十二文錢,你們自己賺七八文,我們卻只能賺個一兩文錢。”
“他們陳家賣的臭豆腐一斤才八文錢,比你們家便宜多了。所以我們決定還是向他們家進貨好了。”
“這些日子,我們兩家合作得也算是愉快,那就好聚好散吧。”
“總是你們家吃肉,我們只能喝湯,這也太過分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必你們是可以理解的吧。”
“當然,你們若是願意一斤賣我們七文錢,我們還是願意向你們買的。”
兩天之內,便連續上門五家表示陳家的臭豆腐賣得比較便宜,所以要向他們進貨。
這五家一反悔,安寧家的訂貨就少了整整一半。
周李氏氣得直咬牙,“都是同一個縣的,那陳家卻找上那些人,搶我們的生意,這根本就是故意針對我們的。”
不過周李氏也只知道是陳家做出的臭豆腐跟他們搶生意,但不知道是哪個陳家,開原縣那麼多戶陳家,她哪裡找得到。
安寧這樣脾氣好的人也生氣了,對方能有能耐做出臭豆腐,那是對方的本事,但也沒有必要吃相如此難看,直接找上週家的客戶,然後一家一家地搶走。
更讓周李氏傷心的是那些人說過的話,“當初,我們把臭豆腐讓他們賣,還教他們如何做的好吃,他們一個個誇我們心善大度,恨不得把我們當菩薩供上。現在好了,一個個換了個嘴臉,說得好像我們多麼苛待他們一樣。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們,他們一個月能掙二兩銀子嗎?連五百文都掙不起。”
“就算覺得我們家的臭豆腐貴,都做了一年多的生意,看在這情分上,也該同我們商量一下,這樣不聲不吭地選了別人,還想用陳家壓低我們家價格,算什麼人啊。”
周李氏是徹底被這些人的話給傷到了,眼眶都紅了起來。因爲這些人突然之間單方面的毀約,導致她好幾百斤的臭豆腐賣不出去。他們之間做生意又不像是那些大商家一樣,還會簽訂紙面上的合約,因此即使對方單方面毀約,他們也沒法告對方,讓對方賠償,只能咬牙吞下這苦果。
李南打聽事情回來後,得知這消息,更是氣得要去找他們掐架。
安寧連忙攔住他,“舅舅,你過去揍人也沒用啊,他們難道就會因此回來買咱們家的臭豆腐嗎?雖然我們這次損失了點,但損失點錢就能看清他們的人品也是好的。”
也就是安寧現在手頭有錢,纔敢說出這樣的話。她見她娘仍然氣得不住撫胸口,擔心她肝火起,連忙綵衣娛親了起來,她從身上摸出荷包,裡面也有五六兩碎銀子,“娘若是還氣,就把女兒這零用錢拿去使喚,好歹可以抵了這損失。”
周李氏捏一捏荷包,掂一下就知道銀兩輕重,點了點她額頭,“五六兩銀子節省點,都可以當一年的消費了,你倒好,拿來當零用錢,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敗家女。把錢收好,不許胡亂買東西,天天這樣手鬆,往後可怎麼辦。”
安寧把身子往她懷裡一擰,“不怕,只要錢賺夠多就可以。”
周李氏想想女兒胭脂店和葡萄酒的收入,有心說幾句,那話語又被她給吞了下去。
只是她雖然心中的怒火平復了一些,卻仍然沒忘記這一檔事,讓李南問一問他們周家其他的合作伙伴是否同樣收到了陳家的消息。
剩餘的那些,有不少都是李南的朋友,他索性直接將他們一起請了過來。
酒桌上,灌了一罈酒,再劃幾下的酒拳,果然都問了出來。
王大牛直接道:“南哥,那陳家也有上我們家,問我們要不要他家的臭豆腐,他以爲稍微少兩文錢就可以收買我,想的美!我們可是認識十幾年的兄弟了。”
“對的,當初我們家連飯都吃不飽,若不是南哥教了我們做臭豆腐,我們哪裡能夠吃肉喝酒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陳家如何找上他們,慫恿他們和周家了斷生意的事情都給說了一遍,也就是因爲這羣人同李南皆是認識許久的狐朋狗友,最是講義氣,哪裡會輕易就背叛了李南。
“好兄弟!大家兄弟一場,我也不虧待你們,以後你們的臭豆腐皆是八文錢一斤。”李南這個價格也是問過周李氏的。
周李氏對此能夠理解,在出現了競爭者以後,想要像以前一樣,臭豆腐價格隨他們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再次飲下一壺酒,李南擡頭看向王大牛,“大牛啊,我這邊有件事需要你幫忙,等下次陳家再次找你,你就同他們合作。順便先買上幾斤他們家的臭豆腐,我倒是想看看,是哪個陳家,故意同我們作對。”
即使要找那陳家,也得找到再說。
按照這些人的說法是,陳家還是十分精明的,除非他們同意合作,否則根本不願意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導致李南現在想找人算賬,都找不到地方,這也是他如此暴躁的原因之一。
王大牛原本堅決不做這種背叛兄弟的行爲,但是在李南講述了一番利害關係後,他便同意了。
安寧並不認爲那陳家不會上門來,畢竟對方現在擺明態度就是要拉走他們家的生意。敵暗我明,只能暫時採用這種手段來引蛇出洞。
王大牛更是聽從李南的話語,刻意在外頭說,生意越來越難做一類的話語。
他說的也是實話。同陳家做生意的那幾家,在賣臭豆腐的時候,把價格也給降低了一些,王大牛爲了不讓自己的顧客被搶走,只能跟着降低。幸好李南也是給他八文一斤,這樣算起來,賺得反倒比以前多一些。
在他放出風聲後沒幾天,陳家便再次找了上門,王大牛先同他們家定了十斤的貨。
也許是因爲王大牛在陳家人面前抱怨周家給的價太高,導致生意不好做,又罵了一回李南是吸血蟲,對他們這些兄弟也沒留情面,不肯多優惠。
那上門的陳家人也跟着他一起罵了起來,“沒錯,都是親戚朋友的,只顧自己賺錢,都不懂幫扶親戚一把。也莫怪我們陳家不留情了。”
“嘿,他們把秘方把持得那麼緊,還不是被我們給偷了出來。”
王大牛心中一動,難道這陳家還是南哥的親戚,面上卻跟着陳家人一起義憤填膺地罵李南。
那陳家送了十斤的臭豆腐過來,又順帶留下他們家的地址便走了。
他人一走,王大牛立即帶着臭豆腐飛奔到周家去了。
……
安寧、李南、周李氏排排坐,開起了會議。
“陳家?還是我們家的親戚?我們有姓陳的親戚嗎?”
“反正我這裡的親戚,要麼不來往了,要麼死絕了,不過也都是李家人,沒有陳家。”周李氏冷漠道,她對那些曾經想要趁她年紀小時霸佔財產的所謂親戚一點好感都沒有。
“我同姐一樣。”
李南的說法成功贏得周李氏的白眼,他是她弟弟,她的親戚自然就是他的親戚。
“既然說是陳家,肯定不是周家了。唔,難道我們家有姓陳的親家嗎?”親家在古代也算得上是親近了。
周李氏從死了的大媳婦扒拉到了三媳婦,得出一個結論:三個媳婦沒有一個是陳家的。
他們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這陳家是哪一戶。
王大牛拍了下手,“啊,我想起來了,這陳家住在北三村呢。對了,嫂子,你看看,這是他們家的臭豆腐。”
王大牛把十斤臭豆腐都給帶了過來,“同你們家的臭豆腐是不是挺像的?我出門之前,嘗過一點,味道也很像,雖然沒有你們做出來的好吃,但是配方應該是一樣的。”
他信誓旦旦說道。他也賣了一年的臭豆腐,對於味道什麼的早就是刻在腦海中了,其中些許的差別都能品嚐出來。
安寧捏着鼻子用筷子夾起一個臭豆腐,從色澤品相來看,同他們家的臭豆腐確實是很像。
周李氏則是撿起一些,直接去廚房,煮上一些,試試味道。
安寧陷入了思考之中,一時也顧不得捏鼻子了。她原本以爲這臭豆腐是陳家自己發明出來的,但從現在得到的線索來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從他們家偷出的配方。
他們家的配方可是有好幾種的料,再怎麼自己琢磨,也不可能味道都是一樣的。配料的不同便決定了臭豆腐的味道。
臭豆腐本身煮起來就很快,周李氏沉着張臉端着臭豆腐出來了。
“味道沒有咱們家自己做的臭豆腐好吃,但配料肯定是一樣的。咱們家的房子泄露出去了。味道之所以比不過我們,一方面是工藝問題,一方面是因爲你白大娘他們自己磨出的豆腐本身味道就比別的好。”
說到這裡,她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的牙齒,“那個殺千刀的陳家,偷咱們家的方子不說,還搶咱們的生意,斷咱們的根!”
簡直就是不要臉的小偷!爛了腸子的賤人!
“娘,重點是,咱們家的方子哪裡是那麼好偷走的?家裡有蔚海蔚景在,身手再好的賊也進不來。而且,就算他們僥倖進來偷了咱們拿來浸豆腐的滷水,那滷水若沒有見到過我們下料,也是猜不出方子的。”
又不是舌頭靈敏的大廚,吃一口,還可以吃出配方。真那麼厲害,他們家的臭豆腐早就已經滿街都是了。
她沉下心,慢慢爲娘和舅舅分析,“所以那賊人肯定是親眼看着你和三嫂整個製作的過程的。”
“不可能!”周李氏直接反駁,“咱們家臭豆腐都在罩房那排,就算客人也無法進去那裡。”
安寧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嘆了一口氣,“娘,您還記得嗎?三嫂的弟媳,姓陳,家就在北三村。”
這個答案直接讓周李氏他們安靜了下來,他們更願意接受是小偷,也不願意承認是內賊。
“你,你的意思是你三嫂……”周李氏手微微顫抖着,瞪眼翹舌,幾乎無法成言。
“娘,應該不是三嫂的,三嫂若是有心給她孃家,早就給了,還會等到現在嗎?”安寧對於周胡氏還是比較信任的,“更何況,咱們家的臭豆腐賺的錢,很多都留着給聰哥兒買地的,三嫂就算再向着孃家人,也不會傻到損害自己兒子的利益。”
“恐怕,是何大娘做的事情。”
周李氏打從內心也不願接受是媳婦做的,對於安寧這個結論深信不疑,她的臉因爲怒火而要扭曲成一團,“咱們見她被媳婦趕出,好心接納她,她倒好!反倒恩將仇報,偷學了咱們家的方子去坑我們!”
她越說越氣,自己之前的好心在這種現實面前顯得尤其可笑。氣急了的她甚至等不到去驗證出事情的真相,直接衝了出去,目的直指周何氏的房間。
這個時候何大娘一般都是在女兒的房間做針線,或是同女兒說話。
周李氏的行動太快,安寧拉都拉不住,只能跟在她後面一邊跑,一邊喊着讓她娘先停下。
王大牛和李南都不好去周何氏的房間,只能跺着腳在客廳直嘆氣。
……
安寧本來以爲追上她娘很輕鬆,事實證明,她真是太天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憤怒的加持作用,她娘跑得飛快,一點都不比她差。
她就這樣看着她娘,直接衝進了她三嫂的房間。
安寧剛在門口喘氣,就看見她娘十分彪悍地揚起巴掌,狠狠在何大娘臉上印了個五指山。
被打的何大娘和周何氏都驚呆了,安寧也被她孃的行動力給驚呆了。
娘啊,你好歹先解釋一下再打啊。
“婆婆,我,我娘做了什麼,你怎麼打她了?”周何氏眼眶紅了起來,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昨天她婆婆還在她面前誇她娘勤快來着,怎麼突然就變臉了。
何大娘臉頰一片疼,看着周李氏憤怒的表情,她第一反應就是東窗事發了,心虛了起來,更沒有底氣去指責周李氏。
周李氏見她垂着眼明顯心虛的模樣,哪裡還不明白,只覺得自己那一巴掌還打輕了呢。
她冷笑道:“我爲什麼打你娘?你自己問她啊?你去問她,做了什麼好事?”
“偷咱們家的方子,挖咱們家的生意,我沒見過比你娘更不要臉的!若是知道她是這種人,當初她被趕出來我就該一棍子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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