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連芳洲還有三個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顧,要吃飯穿衣住房子,喬大嫂頓覺肉痛,好像佔了她家很大的便宜似的。
她越想越是惱火而且覺得憋屈,竟然有一種想要立刻跑去連家,衝到連芳洲面前跟她把事情說清楚,命令她把弟妹們趕出去的衝動。
奇葩的是,喬氏竟然絲毫不覺得她家大嫂說的有錯,覺得的確應該這樣。
兩人正叫罵着,不甘着,外頭的大門突然“砰砰”的被人敲響,聲音聽起來凌亂而粗魯。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被這聲音打斷了算計叫罵的興致不由大爲掃興。
“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缺德鬼!”喬氏罵罵咧咧的出去開門。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她張嘴提氣還沒有喝罵質問出聲,一把竹掃帚當頭便朝她身上打了過來,嚇得喬氏“啊”的尖叫一聲,慌忙躲閃。
來的是連芳清和連澈。
連澈今日剛好在家,聽到了這件事情氣得要冒火,與連芳清兩個一拍即合,一人拿着長長的竹掃帚,一人扛着一根銅錢粗大的棍子,怒氣衝衝的便打上門來了。
兩人一言不發,開了門照着喬氏就打,打得呼呼喘氣。
兩人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至少盛怒之下喬氏根本沒有招架之力,被兩人打得狼狽不堪,叫罵着、躲避着,哪裡躲得開?
她應該慶幸,連澤已經去了城裡監工連記棉坊的建造,否則的話,她會更狼狽、更痛。
喬氏尖叫着滿院子跑,身上、頭上、臉上、背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招呼到的,髮髻亂了,頭髮披散了下來,臉上被竹掃帚又多劃出了幾道血痕,躲避之間兩隻鞋子也掉了,被連芳清和連澈玩命的追着痛打。
喬大嫂被她那淒厲如鬼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原本還想上前阻攔阻攔幫幫忙,看到連芳清和連澈兩個小傢伙跟不要命似的狂揍喬氏,她非但沒有上前,反而向後躲了躲,以免被殃及池魚。
連立不在家,只有連海在後邊書房裡用功。
聽到喬氏鬼哭狼嚎的聲音叫着“兒子啊!兒子救命啊!兒子救我啊!”連海愣了愣,慌忙將書本一放,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連芳清和連澈追着自己的娘打得那個慘樣,連海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又急又心疼,連連呵斥“住手!快住手!”
連芳清和連澈哪裡肯聽他的?
連海又氣又急,大聲叫道:“澈兒、清兒,你們瘋了是不是!有話說話,你們這樣沒規矩是誰教的!”
喬氏看見兒子來了,精神一振,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拼命朝連海衝了過去,躲在連海的身後。連海見狀忙攔住要追上來的連澈和連芳清,厲聲喝道:“澈兒!清兒!給我住手!”
喬大嫂見狀,也忙從後邊奔上來扶住了喬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小崽子,好大的膽子!”
“你閉嘴!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剛纔躲哪兒去了?”連芳清瞪着她罵道:“敢算計我姐姐,你們死定了!”
喬氏痛上加痛,狼狽上更狼狽,披頭散髮形如女鬼,跑得氣喘吁吁,一直抖一直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心中的悲憤、羞憤無語形容,這輩子她就從來沒有過如此倒黴的一天!
喬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罵。
“娘!娘!”連海叫了她兩聲她根本沒聽見,連海放棄了,怒視連澈、連芳清:“你們兩個小小年紀怎能如此張狂,長大了還了得!澈兒,你是要考科舉的人,難道名聲都不要了嗎?追着長輩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連澈冷冷的擡頭看了連海一眼,抹了一把頭上臉上的汗,一字字說道:“你自己問問她們做了什麼好事,她們卑鄙無恥、陰險歹毒要毀了我姐姐的一生,我們做弟弟妹妹的如果眼睜睜的看着真正是天理不容了!名聲?難道連自己的親姐姐被人算計了也不吭聲便是好名聲嗎?這樣的名聲我不稀罕,我也不要!我不是你!”
連海氣得倒仰,見連芳清和連澈兩人氣勢不見,小小的兩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的、凜冽的氣勢騙不了人,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況且,自己的娘是個什麼德性,連海還是懂一些的。
可是,爲人子的,總不能當着外人說自己孃的不是,況且這兩個外人還是自己的堂弟堂妹、還剛剛把自己的娘給胖揍了一頓!
“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清楚、商量解決的法子不行嗎?你們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你們動手打人就是對的了?倒還有理!”連海臉色一板,威嚴的說道。
連澈拉了拉連芳清的袖子不讓她說話,眼中露出一抹嘲諷,說道:“所以我說,我不是你,我沒有這麼多大道理,也不想講什麼道理,從前我們家對你們家就是太講道理了,所以才把你們的膽子給養肥了,一而再的算計!”
他說着又盯向喬氏冷冷的道:“以後不要再去我們家,我們家絕對不歡迎你,見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還有,這件事情還沒完!清兒,我們走!”
連澈說着,牽了連芳清便走。
連芳清示威的衝喬氏哼了一聲,跟着連澈去了。
“我的天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一個毛崽子也敢騎在我頭上,我還有什麼臉見人呀!”喬氏瘋了似的拍打着地上,哭喊得聲嘶力竭。
喬大嫂也在一邊幫腔,質問連海:“你就讓他們這麼走了?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你娘受委屈?”
連海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將喬氏從地上強行扶起來,向喬大嫂道:“舅母站了半天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我娘這裡有我就好!”
當我眼睛瞎了沒看到你躲在旁邊半天了嗎?這時候倒上來關心起來了!
連海心中生出厭惡,若不是因爲眼前此人是自己的舅母,他——
他怔了怔,就算眼前此人不是自己的舅母,難道自己就會給她甩臉色嗎?就像連澈不顧一切打上門來一樣的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