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診脈之後,又略問了幾句,便向連芳洲拱手呵呵的笑道:“恭喜夫人!這是喜脈!夫人已有一個半多月身孕了!”
“真的!”連芳洲揪起的心頓時放下,歡然笑着道謝,忙又緊張道:“不知胎兒可還穩定?無恙吧?”
大夫瞧了連芳洲一眼,想了想,陪笑道:“夫人最近似乎思慮過度,心情焦慮過度,近日又多有勞累,對胎兒是有一點兒影響!不過夫人放心,您身體底子很好,加之懷孕的月份也還小,縱有些許影響也無大礙!夫人只需好好休養一陣子,放寬心情莫要再有思慮焦慮,飲食上稍稍補一補氣血,要不了多久便可如常。”
“對胎兒不會有影響吧?”連芳洲忙點頭答應,忍不住又問。
大夫笑道:“夫人放心,不會!”
連芳洲這才徹底放了心,笑着打發了那大夫去。
掌櫃的和夥計這才上前恭喜連芳洲,又陪笑問要不要吩咐廚房另外整治些清淡滋補的湯水飯食?
樑晉冷嗖嗖的一記目光盯過去,呵斥道:“你怎麼那麼多廢話!還不趕緊去準備!”
掌櫃的巴不得趕緊離開省得遭池魚之殃,連忙陪笑着同那夥計去了。
剩下三人,一時相對無言。
崔紹溪輕咳一聲,笑着道了聲“恭喜!”,又笑道:“我看咱們這下不能急着趕路了,明日還是慢慢的走吧!路上顛簸到底不好。”
連芳洲雖然急着想要趕緊回南海城,可想想大夫的話也有點兒猶豫,遲疑道:“也不過一天功夫,想來也不要緊吧?”
“怎麼不要緊!”崔紹溪忙道:“你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還是小心些的好!明日我找輛好一點的馬車,咱們慢慢上路,橫豎也不爭這兩三天的功夫。”
樑晉冷冷的道:“崔公子倒有經驗的很,真看不出來!”
崔紹溪沒理會他,只向連芳洲問道:“我就這麼安排,成嗎?”
樑晉又冷冷道:“不成!這破地方,車馬行能找得到幾輛馬車?合用的更不可能!明天你帶着她上衙門去表明身份吧,沒準縣令家有好用的馬車,要不然,從當地富戶徵用一輛也容易!順便再叫縣令派一隊差役護送,路上多幾個人幫忙做事也方便!我還有急事要趕回去,就不跟你們同路了!”
樑晉心中的惱怒簡直無以言喻:老天爺都不幫他!
原本他想,不顧一切的將她和崔紹溪一起擄走,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非要強了她不可!等她懷了孩子,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便是再恨自己,又能如何?
可沒想到,她竟然有孕了!
眼下這種情形,他自然不可能再對她動手,否則一旦她腹中胎兒出了什麼意外,不但對她身心皆有巨大傷害,她必定會恨他入骨!
既然如此,不如分開行路,省得叫他見了心煩,也生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崔紹溪聽了這話心中一喜,忙道:“對對對,還是你說的很對,正該如此才周全,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聽到樑晉說要離開,崔紹溪開心之餘只覺得胸口一塊巨石挪了開去,哪裡還有心思去跟他計較那硬邦邦的語氣和冷冰冰的神色?
樑晉如何看不穿他的心思,冷冷輕哼。
連芳洲也默認了這法子,對樑晉的感覺一時又複雜起來,這人還真是叫人——唉!
“多謝樑大公子提醒,”連芳洲不知該說什麼好,糾結沉默了半響,輕輕道:“既然樑大公子有急事要辦,但請自便!大恩不言謝,我亦不多言,保重!”
樑晉擡眸,深深的盯了她一眼,忽的一笑,道:“放心!我定會保重的!你也一樣,保重!”
說畢起身,睨着崔紹溪冷冰冰道:“這裡就交給你了,就此別過!”說畢頭也不回大步的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相對無言。
樑晉在的時候,連芳洲和崔紹溪都巴不得他趕緊消失,兩人對他都既忌憚又頭疼,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然而此刻他真的離開了,卻又令人不由得心下一空,這種空落落的感覺,也着實不太好受。
尤其連芳洲,酸酸澀澀,熱熱辣辣,無數感覺一股腦兒涌上心間,化作輕輕一嘆。
崔紹溪看了她一眼,柔聲笑道:“你是懷了身子的人,愁不得,別多想了!將來的事,誰能料的準呢?也許不會有那麼糟糕的一天出現,也是說不準的事!”
說的連芳洲也笑起來,嫣然道:“你說得對!杞人憂天這種事兒多傻啊,我怎麼能做這麼傻的事兒呢!”
兩人都笑了起來。
連芳洲和崔紹溪回到南海城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這日下午,馬車緩緩駛入那高大厚重,矗立如直入雲霄的城牆之內,連芳洲眼窩一熱,差點兒流下淚來:她終於又回來了!
蠢蠢欲動的心幾乎壓抑不止,連芳洲吩咐車伕:“再快一點,去布政使衙門後院!”
車伕一怔,揮鞭急急打馬。
一行七八名喬裝改扮的士兵騎馬簇擁着一輛馬車,在布政使衙門後宅停下,引起的動靜可不小,等看到連芳洲笑吟吟的從馬車上下來,門房更是瞪大了眼睛、哆嗦着脣,半響才叫了聲“夫人!”撲通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連芳洲心中也充滿無比的歡喜,卻是玩笑道:“不過十來二十日不見罷了,至於激動成這樣?還不趕緊起來!”
“是!是!謝夫人!”兩個門房連忙陪笑着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在前引路陪着連芳洲進去,另一個早飛奔進去報信,一邊跑一邊叫:“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不一會,小錢管家、碧桃、春杏、紅玉、林媽媽等無數人涌了出來,見了連芳洲各自忍不住眼眶發紅,跪下請安。
碧桃急走幾步上前扶着連芳洲的手,含淚道:“夫人,您可算回來了!崔公子,你也來了!”
春杏、林媽媽、紅玉等也不由眼眶發紅,悄悄拭淚。
碧桃眼睛一亮,春杏也瞧見了,亦忙見禮。
崔紹溪衝她們點頭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