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廢人一個,要他的婚書做什麼?”楊氏定了定心,道。
當初把顧羨從大房分出去,那婚書也一併交給了徐氏,可現在又要拿回來,做什麼這麼費勁?
“娘,顧寶瑛最在乎的,無非是徐氏和大哥,單單是捏住她一人的婚事,萬一她來個魚死網破,寧死不從呢?到時候吃虧的不還是咱們?但若是將大哥的婚事一併握在手裡,並以此要挾她,她纔有可能爲了大哥而服軟。”顧欣茹解釋道。
“欣茹說得對,就這麼辦!”老鄭頭一聽這樣能徹底拿捏住顧寶瑛,當即便一下拍板。
楊氏不敢說不,只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心裡有些氣悶。
這一次,老鄭頭不願事情再出岔子,先就是又去了連樹村一趟,直接就是將汪屠戶那個傻兒子的婚書討了過來,又去買酒買肉拿銀子的備着,只待明日去找趙醬婆一趟,和她摒棄前嫌,直接將顧寶瑛這次的婚事給定下來。
他出門忙活了,楊氏卻拉着顧欣茹進了裡屋。
“娘,咋了?”顧欣茹看着楊氏一臉慎重,不由詢問道。
“欣茹,你今日這麼幫老鄭頭,是爲了啥?如此歹毒的計謀,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怎能從口中說出?若被人知道了,日後你還怎麼嫁人?哪戶人家敢挑你這麼一個心腸惡毒的媳婦進門?”楊氏先就是繃着一張臉,嚴肅地道。
“娘,你這是咋了?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咱們娘倆啊!”顧欣茹大感冤枉委屈,楊氏是她的親孃,怎麼能這麼說她?
“糊塗啊!娘這麼做,只是想報復顧寶瑛!可你這麼做,能有什麼好處?竟然還扯到是爲咱孃兒倆好?那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個好法?”楊氏十分不理解,同時也有些生氣。
女兒是她一輩子的仰仗,這種腌臢事,她做得,但女兒卻做不得!
“娘,你纔是糊塗了,若單單隻爲報復顧寶瑛,我又何必想這些?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讓老鄭頭日後將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讓你晚上不再受罪?老鄭頭盯着我的眼神,難道你看不明白嗎?若不把顧寶瑛早早的弄到他手裡,他早晚都要打我的主意,到時候我這一輩子就都要毀了!”
顧欣茹說着這些話,眼淚便是忍不住,一下子落下來。
這麼多日子了,她就是再無知,再懵懂,夜夜聽着楊氏從房裡傳出來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和慘叫,也總是有些通人事了。
更不用說,她還偷看到過。
經歷了這些,她幾乎也在一夜之間長大,若不爲自己的以後打算,難道她這麼年輕,就毀在老鄭頭這麼一個糟老頭子的手裡?
老鄭頭記掛顧寶瑛,過去她不明白,現在她卻懂了。
只有將顧寶瑛親手推到這個火坑裡,她才能救下自己,跟這些比較起來,便是被傳出去她心思歹毒,又能如何?究竟哪個比較重要?
顧欣茹越想越難過,直抹眼淚,而楊氏則聽得漸漸白了一張臉。
老鄭頭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她當初選擇嫁給他,圖的是他手裡的錢財,可若他把顧欣茹給糟蹋了……
那她後半輩子的指望,可就要被他給毀了!
“他碰你了?他碰你哪兒了?”楊氏趕緊拉住顧欣茹,上上下下仔細地查看着。
“沒有,他最多摸幾下我的臉,我畢竟年紀還小,他還不敢太明目張膽的來。”顧欣茹搖搖頭,擦擦眼淚道。
“那就好。”楊氏鬆了口氣,但卻依舊是緊張地緊緊拉着女兒的手,“你放心,娘不會讓他碰你的!”
“娘,你明日去了顧家,不論如何,一定要把顧寶瑛的婚書給弄到手!”顧欣茹又道。
“放心,過去沒有想那麼多還罷,如今知道了這老畜生竟然連你的主意都打,娘不論怎麼樣,都會護住你的!”楊氏狠心咬牙保證道。
爲了她們孃兒倆能好好的,這火坑,也只能推着顧寶瑛跳進去了!
母女兩個緊緊地抱在一起,相互依偎,兩張長得極爲相似的圓臉上,也帶着如出一轍的陰毒與算計。
第二日。
清早,張奇就趕着驢車到顧家門前。
顧寶瑛收拾好一切,就和知硯一道坐上了牛車,出發趕往縣城。
家裡面只剩下顧羨和徐氏二人,不過她拜託了劉嬸晌午過來把剩飯熱一下,另外則是小虎也會留在顧家,跟着顧羨識字,並幫點小忙什麼的。
另一邊則是老鄭頭家幾雙眼睛,也齊齊盯着顧寶瑛。
一見她終於離開村子,便都各自行動起來。
老鄭頭登門去了趙醬婆家。
這時候,趙醬婆正準備要去隔壁村兒上說親事,一見到他過來,那一張肉墩墩的老臉,便抖了兩下,冷笑道:“喲,我倒是誰?原來是老鄭頭啊,敢問來我家有啥事?”
“呵呵,無事不登三寶殿,來自然是有事相求,咱們這麼多年的老關係了,又是親戚,你就不要因爲上一次的不快,到現在還對我這麼冷着臉了,再怎麼說,上一回算計我的人,都是你,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又何必如此?再說了,我這次是有送銀子的事找你,就算你看我老頭子不順眼,也不該拒絕白花花的銀子吧?”老鄭頭道。
一聽到銀子,趙醬婆臉色緩了緩,但卻仍是有心晾他一晾:“可惜,我現在有要事要出門,你便是再有什麼送銀子的事,我此刻也幫不了。”
說着,她就要走出大門。
然而,老鄭頭卻在她前頭一下攔住了她:“真不要銀子?這十里八村是隻有你一個媒婆不錯,可你好好想想,真不要銀子?銀子啊!真不要?”
“我有說不要嗎?但我現在真有要事出門,隔壁村兒有戶人家今日下定,我這個二等官媒必須在場,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趙醬婆這番話說起來,纔是有幾分消了氣的,正兒八經的是有事要辦。
“那你啥時候能回來?”老鄭頭無法,只得退讓一步,總歸今日顧寶瑛就算是回來,也得等到天黑透了,事情總能辦成的。
“怎麼也得到午後了,等我回來,自會去叫我兒子請你過來的!”趙醬婆手裡帕子擦了擦臉上那抹得過重的油膏子,語罷,便扭着肥胖的腰身走了。
老鄭頭扭頭回了家。
這時候,顧欣茹出門去尋了江潮,連着幾日,她都去找江潮,想要爲此前害得顧寶瑛在禁林口失蹤的事道歉,但江潮卻不再似往日那樣,什麼事都順着她。
過去她看不上這個山裡頭的黑小子,性格又憨,身上又臭。
可現在她卻明白,江潮是江鎮的侄孫,是這村子裡最有地位的孩子王,日後江家的一切都會是江潮的,只有巴結好他了,自己日後纔好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