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錢氏仍是偷摸來過顧家,想矇混進去見徐氏一面,然而每一次,不是顧寶瑛攔下她,就是知硯手裡一根棍子攔下她。
楊氏等着錢氏給她回信,拿到顧寶瑛的生辰八字,可兩天過去了遲遲沒有迴應,只得親自上門催促。
而她見了錢氏才知道,顧寶瑛竟然拒絕了這門婚事!
“不是我不使力,實在是有一回我過去,她竟然拿這麼粗的棍子往我身上敲!”
錢氏擡手比劃了一下,臉上露出怯意,“你看看這樣的,我哪還敢硬往她跟前湊?又去了好幾回,不是她在,就是那個叫知硯的也虎視眈眈的拿着根棍子盯着我,我實在不想再挨一頓打啊!”
楊氏一聽,不禁心裡也有幾分露怯。
別說錢氏害怕了,就是她,也是被顧寶瑛拿掃帚磚頭給收拾嚇唬過的,她也害怕啊!
沒辦法,楊氏只好再說幾句,讓錢氏找到機會再去想想辦法,自己卻不敢過去,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可沒想到,一到家,就見老鄭頭一張枯樹皮的老臉上,滿是晦氣。
“這是咋了……”楊氏小心翼翼的問道,內心忐忑又害怕,若老鄭頭心情不好,今晚遭殃的不還是她?
“江鎮那小子不知道怎麼知道這事,並且還查出來真正想娶顧寶瑛的,是汪屠戶家,又專程去了一趟汪財主家裡,將他一陣敲打,汪財主害怕江鎮跟縣太爺關係好,也不敢得罪他,親自將汪屠戶叫到家裡,拒絕了原先答應好的事情。”老鄭頭臉色陰沉,每說到里正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齒,惱恨至極。
這個江鎮,幾次三番壞他的好事,還不也是爲了那徐氏母女兩個的美色?
可偏偏,他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定是顧寶瑛那小浪蹄子!我剛剛去找錢氏,想問問說好的把那小浪蹄子的生辰八字拿過來的,咋一直沒給我,結果錢氏告訴我,顧寶瑛拒絕了這門婚事,並且還拿木棍將她毒打一頓,嚇得她是再不敢登門了!”楊氏一聽,當即也是神色憤憤,怨恨至極,活像是顧寶瑛欠了她十萬兩銀子,卻賴賬不肯還一樣!
但明明他們兩人都是心腸歹毒,想要算計別人卻落空。
一旁,顧欣茹也將兩人的談話聽在耳中,卻是想着,這事會失敗,最重要的還是無法拿捏住顧寶瑛。
若能捏住她的痛弱之處,纔是能夠任由自家搓磨。
一家子人正各自心思中,院門突然被叩響,卻是獵戶張奇提了幾斤鹿肉過來,直接同老鄭頭說道:“老鄭叔,這鹿肉是昨天打到的,我給你留了幾斤,你看看這些夠不夠?若不夠我再回去給你割上一斤,不過也最多再一斤了,剩下的,我明天得拿到縣城去賣掉。”
“夠了,夠了,你咋明天又要去縣城?”老鄭頭忙接過鹿肉,一面去叫楊氏去拿銀子,一面一臉奇怪道,要按照往常,這幾個獵戶,一般都是一個月去一趟縣城,可這才隔了幾天?
“里正前幾天找我,說寶瑛想去縣城,讓我去給她趕車,剛好明日寶瑛家的房子也要收拾好了,便定了明日。”張奇老實道。
“哦,那就只有你跟顧寶瑛?”老鄭頭心思活絡了一下。
“不是,說是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叫知硯的,要開私塾那個。”
“啥?開啥私塾?”一聽還有別的人同行,老鄭頭心裡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意外。
“你不知道?現在村子裡都傳開了,顧寶瑛家裡既要開醫館,還要開一傢俬塾,私塾的先生,就是這個叫知硯的!好多人家都打算把自家孩子送過去讀書呢!我家那個婆娘,也準備讓我家那小子也去識字,左右要的束脩又不多,咬牙擠擠,還是出得起的!”張奇說完,接了銀子,便說還有旁的事,先行離開了。
老鄭頭得了唸叨了好幾日的鹿肉,心裡卻更往下沉了沉。
若叫顧寶瑛這小丫頭,又是醫館又是私塾的開,手裡有了產業有了錢,這往後,便更不好拿捏住了!
可眼下這情形,他縱然再不甘心,卻又有些無計可施。
張奇爲人雖然有幾分憨傻,卻是個實誠正直的,必不會爲他所驅使去害人,他便是有心想要在明日去縣城的路上做點什麼,還有一個知硯在場,人一多,他就無法下手。
楊氏在一旁心裡也一片的陰鬱低落。
什麼意思?
她嫁了個人,以爲可以過上好日子,把徐氏狠狠的壓在下頭,可現在,顧寶瑛竟然又要開醫館開私塾的做生意?
這日後若賺了錢,豈不要在她面前揚眉吐氣的炫耀了?
可惡,這個小賤蹄子,怎麼就是陰魂不散?!
一時之間,整個鄭家的院子裡頭,都是一陣的陰雲密佈,每個人心都是說不出來的陰毒沉鬱。
“若是明日寶瑛和那個叫知硯的都不在家,豈不就是說,顧家只剩下徐氏和我大哥兩人?”這時候,顧欣茹卻突然打破了這片平靜,出其不意地道。
“是這樣,怎麼了?”老鄭頭心裡已經惱上楊氏辦事不利,才讓他的計劃變得如此棘手,難以施展,但對上顧欣茹這鮮鮮嫩嫩的一個小丫頭,他卻是極有耐心。
“我是想,徐氏一個瞎子,我大哥雙腿又殘着,這兩人在家中,那還不是等於,誰去她家,想幹啥就幹啥?”顧欣茹面上長得青澀稚嫩,眸子裡卻一抹冷毒的光芒閃過。
“你的意思是?”
“想給顧寶瑛將親事定下來,是不是隻要她的那張婚書上,寫上汪屠戶兒子的名字,就事成了?”顧欣茹又道。
她話音一落,老鄭頭頓時腦中想到了什麼。
婚書?
是啊,若把顧寶瑛的婚事捏在手裡,那不就是控住她的婚事了?還不是想把她嫁給誰,她就得嫁給誰?!
“還是欣茹聰明!”老鄭頭頓時精神大振,腦中一個計劃已經成型,他讚許的看了顧欣茹一眼,便又立即看向楊氏,“明日,你就去顧家,把顧寶瑛的婚事給偷出來!”
“什、什麼?讓我去偷婚書?”楊氏有幾分不可思議,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怎麼能讓她去做?
“怎麼?你不願意?”老鄭頭臉色當即狠狠沉了下來。
“娘,你就去吧,這也不算偷,明兒個你去找徐氏說話,就假意跟她求和,徐氏心軟,一定會原諒你,她眼睛又瞎着,你只要小心一些,翻翻找找也不會被她發現,再者說,她放婚書的匣子,你是知道的,應該能摸到那匣子將婚書拿到手裡,到時候最好是連大哥的婚書,也一併拿到手。”顧欣茹勸道。
這一番話說完,楊氏滿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如此歹毒的計策,這是她生出來的女兒想出來的?
這一刻,她真有些不敢認這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