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是沒事了。”顧寶瑛看向金四爺,遞給他一張藥方,“你照着這方子上寫的給她抓藥,吃上三日便好,一會兒把她帶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睡上一覺,等明天醒來,我想李家人就會知道,她已經好了。”
她說的這樣自信,金四爺卻有些狐疑的接過那方子一看,見都是些清心凝神之類的藥,看起來好似都是沒什麼大用處的藥,不禁就是道:“你確定她真的沒事了?這藥能治什麼病?”
“金四爺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心病還須心藥醫?”顧寶瑛挑眉道。
“你的意思是……”
“李娘子的病,其實不算什麼病,只是心中積鬱、過於執着所致,如今她的這些積鬱也好,執着也好,都已化解,那自然就腦中清明,心病也就好了,至於這些藥,吃了也不會有什麼傷害,只是給她一種心理上的安慰罷了。”顧寶瑛說道。
金四爺其實還是不大明白,不過至少他聽懂了,李娘子的“心病”是治好了的,而她得的本也就是心病。
這一點他還是贊同的。
當年她太癡迷於那臭書生,以致於後來真相擺在眼前,叫她一時難以接受而發病,便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回去以後,我會向姑父他們好好說明,寶瑛,多謝你,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金四爺收好藥方,笑着道謝。
“誒,這些虛禮就不必了,總歸這次,記得給診金就好。”
“寶瑛,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初我答應給你幫忙,你可是也答應過,這次的診金要免掉的。”金四爺也是一挑眉,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跟她討價還價。
“嗯,可是,我只答應了免掉其中一部分診金啊!”顧寶瑛眨眨眼睛,有些無辜的道。
“什麼?”
“你看,我給李娘子醫治,這是分爲兩個階段的,第一個階段,就是我冒着被她發瘋時傷到的危險,爲她診治病情,第二個階段,我還把我大哥請過來幫忙,爲她醫治心病,我答應的也只是第一階段看診的診金免掉,可沒說,這醫治心病的診金,也要免掉啊。”顧寶瑛說的彎彎繞繞,卻又頭頭是道。
她心裡想着,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坑了她兩次診金了,哪能次次都叫他如意?
真要叫他得逞了,那以後還不得總被他這樣那樣的挖坑?
這次非要從他身上拔下來幾根毛不可!
而這番話,則是給金四爺說樂了。
“我聽出來了,你討要診金是假,拐着彎想罵我傻纔是真。”
說了這麼多彎彎繞繞、其實根本站不住腳的話,金四爺只覺得十分好笑,“左右不過一些診金,給就給吧,你說說,這次要收多少?”
“哎呀,這肯定不能便宜啊,主要我還請了像是文芳姐、我大哥幫忙,他們兩人辛苦費,總要一人給個十兩銀子吧?至於這診病的主意,是我跟知硯大哥一起想出來的,又要打掃這破院子,又要佈置一番,這我再收個五十兩,不過分吧?”顧寶瑛掰着手指頭算到。
“七十兩?你可真是不客氣。”金四爺頭皮一緊,頓時隱隱有些肉疼。
“瞧您這話說的,您可是親口說過,像我這樣的大夫,就適合專門接收那些旁的大夫都治不了的疑難雜症,然後診金呢,也要收高一些,像李娘子這樣的症狀,我收個二百兩不過分吧?可我只問你要七十兩!這難道不已經是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便宜了許多嗎?”
顧寶瑛眨眨眼睛,煞有其事的道,“再說了,跟金四爺客氣,那不就是見外了嗎?”
金四爺聞言,臉上一抽,看她一眼,卻並不說話,顯然還在算計着怎麼把這七十兩銀子,最好再減半。
“哎呀,我看這樣吧,左右李娘子是李老闆的女兒,我診金我不必向你討,我向他討就是了,我想李老闆肯定十分願意付這些診金的。”顧寶瑛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算計什麼,乾脆就這樣說道。
“不必了!我給就我給吧!”金四爺一聽她要找自家姑父要錢,不禁就是大手一揮,應承下來。
他人在這裡,再讓姑父掏錢,那他這面子往哪兒擱啊?再怎麼說,他都是堂堂金四爺!
顧寶瑛就知道他得答應下來,不由捂嘴偷笑了一聲。
金四爺萬分肉疼的付了診金。
恰好這時候,馮氏從裡屋走出來,道:“寶瑛,李娘子醒了。”
“嗯,文芳姐,這是四爺給的診金,其中有你的一份。”說着,顧寶瑛就拿了十兩銀子給她。
馮氏原本嚇了一跳,剛想拒絕,可接觸到顧寶瑛暗示的眼神,頓時明白過來,掃了那面色不善的金四爺一眼,猜到他怕是在寶瑛面前吃了什麼癟,便笑眯眯的接過了銀子,還特意道:“那就多謝金四爺了。”
“哼。”金四爺冷冷一聲,別過臉去,忍下肉疼,不看兩人得意的樣子。
“大哥,這是你的。”顧寶瑛見他這樣,便忍笑,把另外十兩銀子拿給顧羨。
“寶瑛,你幫我收着吧,我是個粗心大意的,萬一放丟了可就不好了。”顧羨笑着道。
“也好。”顧寶瑛想了一下,便不客氣的點點頭,又看向知硯,也不說要給他銀子。
“我們都定親了,這銀子自然該你幫我拿着。”知硯立即笑着會意道。
“那我就幫兩位哥哥收着了!”
顧寶瑛就高高興興的把剩下的銀子,都放入了自己的荷包裡,隨後衝金四爺甜甜的一笑,“我進去看看李娘子!”
她一進裡屋,金四爺立即就不滿的看向顧羨、知硯二人:“你們可是男人,自己難道一點私房錢都不知道留的?就這麼由着她攥着所有的銀子?”
“哎呀。”顧羨先就是一聲,“我是真的怕銀子放我手裡,會放丟了,還是交給寶瑛好一些,反正我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寶瑛都會買的。”
“沒錯,我跟寶瑛都定親了,那我的自然就是她的。”知硯也是笑吟吟的。
兩人眸中都帶着明顯的縱容、寵溺之色。
金四爺頓時恨鐵不成鋼的瞪住二人。
一旁,馮氏見此,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金四爺立馬一眼瞪過他。
“哦,我笑今晚月色真好。”馮氏移開視線,並不看他,而是看向室外高懸天際的明月,老神在在的樣子,卻惹得金四爺更爲生氣。
“我先出去了!李娘子若是醒了,就叫她出來吧,馬車還在等着呢!”金四爺氣不過,乾脆擡步走出了院子。
屋子裡,剩下三個人面面相覷,皆是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慪氣的,同個兩三歲的小孩子也沒什麼兩樣,真的還是那個橫行霸道、說一不二的金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