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條賤命的確不值錢,不過,你敢破壞江鎮的喪事,又恐嚇顧小大夫,若是不拿出一筆賠償的銀子來,這事,怎麼也說不過去吧?”金四爺的口氣輕鬆地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說着,便是活動了下手腕,一隻赫赫有名的鐵拳,則是握的緊緊的。
江洋一家人盯着那隻據說打死打殘過不少人的拳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憑什麼啊?那知硯還射穿江洋哥哥的肩膀呢,顧寶瑛這庸醫藉口手受傷了不給醫治也就罷了,不出點醫治的銀子,竟然還要讓我江洋哥哥倒貼銀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一旁,顧欣茹一聽到這話,便是氣不過的開了口。
她是外鄉人,並不瞭解這金四爺是什麼人。
可看着他這一會兒都是好說話的樣子,也就大着膽子說了這樣衝撞的話來。
然而她一開口,三房的人都跟見鬼了一樣的目光,恨恨的瞥她一眼之後,便是驚恐的看向金四爺。
顧欣茹被三房幾人的目光給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的看向金四爺,可對方卻只對着她笑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這讓她覺得這金四爺也不過如此,好脾氣的一個,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
然而江洋卻是被金四爺的那一道陰冷的笑容,嚇得趕緊連連磕頭的答應下來:“我賠!我賠!金四爺只要開口要賠多少?只是我這一次回來的倉促,也實在是沒有帶太多……”
“江洋哥哥!你憑啥賠錢啊?顧家得了洪威鏢局給的五百兩銀子你還沒要到呢!”顧欣茹一聽,頓時又急壞了,憤憤不平的脫口而出道。
“洪威鏢局給了顧家銀子的事,你們怎麼知道的?”金四爺聞言,臉色一下變得陰沉。
昨日他打聽到洪威鏢局由洪浩永出面慰問顧家,就隱隱有些擔憂。
洪浩永此人是個笑面虎,最喜歡幹那種背後插刀子的事,並且他還聽說,洪浩永跟江鎮有些不和。
這樣的人,來到顧家能不挑事?
他不放心,決定今天親自過來一趟。
果然就給他撞上了鬧事的江家三房,更有這小娘子提到五百兩銀子一事,金四爺就更確定了,這必定是洪浩永的手筆。
此時,金四爺這麼開口一問,江洋當即回頭瞪了顧欣茹一眼。
這個蠢貨!是還嫌他不夠慘嗎!
顧欣茹被他這惡狠狠的眼神,嚇得不由後退,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駭的一時不敢再開口。
江洋哥哥怎麼會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看她?
是她說錯了什麼話了嗎?
她有些心神不寧起來,也沒心思再去思考怎麼討要到那五百兩銀子。
“四爺,這事,也是我在縣城偶然聽人提起的……”江洋害怕極了的囁喏地說道,卻不敢替到究竟是誰告訴他。
他此時只覺得自己倒了血黴。
肩頭剛纔被趙氏胡亂拿布包紮了一下,可卻沒有好好止血,他這會兒頭都是暈的。
要是金四爺不肯放過他,他沒準就直接交待在這裡了。
“這銀子既然是洪威鏢局賠給顧家的,那就只有顧家人才有資格拿着,要是再讓我聽到誰敢找顧家討厭這些銀子,就別怪我金四爺心狠手辣不客氣了!”金四爺也懶得再跟江洋麻纏那麼多,當着所有人的面,放了這番狠話。
說完,他就衝身後跟着的小廝招了手,交待了一句。
那小廝一聽,忙拿出一瓶隨身攜帶的傷藥,按照吩咐丟到江洋跟前。
“這是?”江洋忙擡手接住,小心翼翼的覷着金四爺的臉色,詢問道。
“顧小大夫傷了手,沒法醫治,這瓶傷藥能止血,就算我替顧小大夫給的。”金四爺厭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一旁,顧寶瑛一聽這話,心中一動。
金四爺這樣做,是爲了保全她的醫德名聲!
她不由感激的看向金四爺。
而金四爺盯着江洋,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你在這裡砸了靈堂,打傷顧小大夫的手,耽誤到她爲我的家人醫治,再加上這瓶傷藥,籠統算下來,就收你五十兩銀子吧!”
“什麼?五十兩!”江洋驚得叫出聲來。
“怎麼?這藥可是姜家特製,市面上都沒有買的,我不該收你銀子?”金四爺一看他竟然還敢露出這種不滿的表情,當即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應該!應該!”江洋趕緊連聲喊道,可接着,又有幾分爲難的小聲央求道,“可是,我今日身上沒帶這麼多錢……”
“這好說,打個借據吧。”金四爺十分痛快,看向一旁的知硯,“勞煩你寫張借據,讓他在上頭蘸了自己的血畫押。”
“嗯。”知硯瞥了江洋一眼,轉身就去屋裡寫了欠條。
江洋一臉菜色,心有慼慼地蘸了自己的血,在上頭按上了手印。
他知道自己算是逃不了了。
按照金四爺那一行的規矩,如果他按了血手印,卻還欠錢不還的話,就是要見血的!
到時候不說少一條腿,一根手指是必然會被剁掉的!
江洋頓時愛惜的捏了捏自己尚在的五指。
他在縣城的鋪子做學徒,靠得就是一雙手,少任何一根手指,這活他都會幹不好,到時候就是丟飯碗的大事,甚至他定好的親事,也會因爲人家嫌棄他而告吹。
“傷藥也拿了,命也保住了,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滾!”金四爺最後瞥他一眼,冷冷說道。
江洋一聽這話,簡直如蒙大赦,趕緊就是讓親爹江炳揹着自己,一家五口人灰溜溜的走了。
他今日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虧大發了!
而楊氏母女見此,終於是意識到金四爺是個得罪不起的狠角色,也是趁機溜着牆根,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那麼溜走了。
這和她們來時花枝招展的招搖,可謂截然不同。
顧家的靈堂,終於安生下來。
“金四爺,今日多謝你,否則這三房一家,還沒這麼容易消停。”顧寶瑛一家人都是鬆了口氣,她則鄭重的向金四爺道謝。
“我來的時候,江洋不就已經被制服了?我這不也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不過話說回來,江洋中的那一箭,難道是知硯射出去的?”金四爺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的確是知硯大哥!”顧寶瑛說起這個,語氣裡不自覺的,帶上一抹自豪。
“好小子!射術不錯啊!我聽那幾個混混說,你是一箭把他肩膀射穿,訂到了牆上,怕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救下來吧?”金四爺讚許的目光,看向知硯。
“原來您是碰到那幾個混混了?”顧寶瑛有些訝異,隨即瞭然,怪不得金四爺知道自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嗯。”金四爺隨口應了一聲,感興趣的目光又是看向了知硯,卻是開口就道,“我說,你要不要跟着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