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寶回了家,那方老大夫自然也是跟着去了姚家,方老大夫現在嘴被養叼了,除了吃善寶丫頭做的菜,旁人做的他一概瞧不上眼。
姚家院子裡,姚君寶喂完小豬仔又用幾根菜葉子去喂小雞苗,見豬仔雞苗正在健健康康成長,她開心得咧嘴笑了。
“娘,這小豬跟小雞都是小妹買回來的嗎?您瞧,長得多好啊!”姚君寶朝着自己孃親眨眨眼,拐手便抱住了自己孃親的脖子,像小時候一樣撒嬌道,“娘,您就別生小妹的氣了,我去張家將她帶回來,好不好啊?”
姚何氏拍了拍手,還是板着一張臉,沒有多餘表情,轉身去晾衣服。
姚蓮寶白了大姐一眼,哼笑道:“是她自己大逆不道,是她自己不認孃親的,現在還指望她回來?大姐,你是不是糊塗了,幹嘛爲了那個丫頭惹娘生氣!”
“你懂什麼!”姚君寶瞪了她一眼,回道,“你要是真爲娘好,就該跟着我一起勸娘!小妹再怎麼惹娘不高興,她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娘不心疼?你這樣攛掇着不讓小妹回家,你是個什麼意思我心裡會不清楚?你不就是見青文兄弟對小妹好,你心存嫉妒嘛!”
“你!”一下子戳到了姚蓮寶痛處,她卻反駁不了,氣得想哭,不過她從來不會在大姐面前示弱,硬是將淚水又憋了回去,卻是氣得胸口直顫,“姚君寶,別以爲你嫁了城裡人,就可以站在這邊對我耀武揚威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輸給你的,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輸給你!”
姚君寶怕自己跟二妹吵了起來,會再度惹娘生氣,便沒再回嘴。誰知二妹得寸進尺,竟然伸手過來就扯着她的頭髮使勁揪打,一下一下的,毫不手軟!
“你幹什麼!”姚君寶嚇死了,她還真沒想過自己妹妹敢打自己,“姚蓮寶,你莫不是瘋了不成,我已經不跟你吵了,你還想怎樣?還不快鬆手!叫娘瞧見了,娘會生氣的!”
“鬆手?現在你叫我鬆手?你剛剛不是說的很開心嗎?”姚蓮寶像是中了魔一樣,眼神惡狠狠的,“你嫁得好了不起嗎?你丈夫疼你就了不起嗎?我跟你是一樣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叫娘瞧見又如何?我就打你!不但打你,我還要打姚善寶!”
姚君寶性子雖然有些懦弱,但也是被惹急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她在蕭家受婆婆姑嫂的氣忍一忍也就算了,可現在回來竟然還要受妹妹的氣?若是叫婆家人知道,她作爲長姐回了孃家竟然還被妹妹打,往後婆家人一定更加瞧不起她。
姚君寶也瘋了似的,尖叫了一聲,使勁一用力就推了姚蓮寶一把。你扯着我的頭髮,我揪着你的臉,兩人怒目相視,誰也不讓誰。
“你們兩個幹什麼?”姚何氏晾完衣裳,轉身就見兩個最疼愛的女兒扭打在一起,她差點沒氣得暈厥過去,“住手!兩個小畜生,都給我住手!”跑着過去拉架,可誰也不肯先鬆手。
被姚何氏那麼一喊,坐在屋裡讀書的蕭皓容也出來了,見狀,也是大吃一驚。
“君寶,你鬆手!這裡過往的人多,叫人瞧見了,像什麼話!”他大步走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方便插手,只能繼續勸說,“君寶,你是長姐,凡事讓着二妹一點。快聽話,別再打了。”
此事根本不是姚君寶挑起來的,而且她只是抓亂了姚蓮寶的頭髮,可姚蓮寶呢?她竟然撓自己的臉!自己雖然看不見面容,可臉上火辣辣的,似乎還有什麼窸窸窣窣的東西流淌着,她就猜到,怕是給姚蓮寶撓破相了。
姚君寶平時是愛錢,也喜歡貪圖些小便宜,但她從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現在見自己丈夫也當着外人的面說教自己,一下子委屈得哭了起來:“根本就不是我的錯,是她先動手打我的!相公,我沒有先打我的妹妹。”
自己娘子是什麼人,蕭皓容心裡明白,正因爲姚君寶心不壞,所以他才這麼喜歡她。但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不能說教姨妹,可就只能叫自己娘子受委屈了。
姚蓮寶卻囂張得很,一雙鳳眼挑了挑,微仰起下巴來:“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我了!”然後主動先鬆了手,可見姚君寶還緊緊抓着她不放,她開始告狀,“娘,你看,大姐她還揪着我!”
蕭皓容着實看不下去,直接將自己娘子抱回懷裡,瞥了姚蓮寶一眼,只道:“娘,我想我還是儘快帶着君寶回城裡吧,我們住在這裡,着實不合適。”
姚何氏心裡堵着一口氣,又將那口鬱氣深深吐了出來,道:“皓容,你去張家將善寶叫回來吧。”
姚蓮寶臉色大變:“娘,她那般惹您生氣,您不是說再不認這個女兒了嗎?怎麼現在又要叫她回來?”
“她再怎麼樣,也是爲娘十月懷胎生出來的!我可以打她,可以罵她,甚至可以不給她飯吃餓她兩天,但不能不要她!”姚何氏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那幾個尚不知下落的姐妹,心一下拎了起來,“君寶蓮寶,你們且記住,往後再不許你們姐妹這樣!”
姚君寶趕緊點頭說:“娘,女兒知錯了,女兒下次再不敢了。”
“你呢,蓮寶?”姚何氏板着臉,眼裡有着火氣,只瞪向這個她一向疼愛的二女兒。
姚蓮寶貝齒咬了咬脣,嘴脣顫抖着,沒說話,隻身子一轉就飛奔而走了。
這時姚善寶走了進來,蕭皓容見着了,立即笑着說:“娘,不必女婿去叫了,善寶丫頭自己回家了。”
“娘,我回來了。”姚善寶聽見了便宜娘剛剛說的那番話,她又想到了之前張大娘跟她說的,她想着這姚何氏也挺可憐的,就服個軟吧。
姚何氏淡淡應了一聲,沒說什麼,只轉身拿起掃把去掃地。
姚君寶一把抓住小妹的手,笑着說:“你看,我就說沒事吧,娘不會怪你的。”忽然笑得開了,扯到了麪皮,她痛得哼了一聲。
姚善寶趕緊說:“大姐,我去給你擦點藥吧……”見自己大姐臉色一下子晦暗起來,姚善寶又說,“沒事,不會留下疤痕的!”
方老大夫也終於趕了上來,扶着院子的泥巴柵欄喘氣說:“徒兒,爲師……爲師總算趕上你了!爲師……餓了。”
他話音才落,卓青文身影就落在姚家院子門前。
卓青文腳步很急,額頭上全是汗水,一把抓住方老大夫道:“餓一頓死不了!我二嫂突然喊肚子疼,請了穩婆,可那穩婆卻說什麼怕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的混賬話!你不是名醫嗎?跟我去救救我二嫂子!”
方老大夫雙手扒住泥巴柵欄不肯鬆手,嗷嗷直叫:“我是大夫,又不是產婆,你找我何用?”
姚善寶一聽,便知道怕是杏花嫂子難產了,趕緊問姚君寶:“大姐,昨天你不是說鎮上來人給我送了一些刀具嗎,你放在哪裡了?”既然不能順產,那就只有剖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