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琰見她看着匾額沒動,解釋道:“這是父皇的字。”
“倒是對你也挺捨得,上來就是親王爵。”紅景想到了什麼,直接看他的臉:“莫不是他想拿這個,留我在宮裡?”
“別胡說。”
他是真覺得不可能的,父皇就算覺得她像當年的將紅椒,但他和紅景都不是當年的那些人,這種事,今時今日他不可能做出來——要不然他剛纔在殿上那般,現在就不會囫圇着出來。
不說就不說,她轉移話題:“剛纔你不讓我說,現在能說了吧?”
“關於槐親王的事?”他低聲:“邊走邊說吧。”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王叔,他也想知道,雖然他拿到的是一手消息,但再具體的,就查不到了。
紅景其實想好好看看他的府內的,畢竟她沒見過。但他要邊走邊說……那好吧,她就只能分心了:“你聽過宗正寺嗎?屬六部管,歸於九寺,裡面地方不算小,有刑房牢房,還有水牢,除卻壓抑,還有侍衛。”
蕭澤琰看着她,反倒不走了。
紅景倒是腳下沒停:“你離我遠了,我聲音小你就聽不見了,那地方,可是好着呢,雖然我不知道里面關的是誰,但我在裡面關過,那位也在裡面關過,據說,十幾年,這一出來,架子規矩都有,還在我面前擺了範兒,我都跪過,要說他正常,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宗正寺裡什麼樣子,我也算見過,那位受過的,還天天受,當時和我隔着牢欄子說的話,和他出來之後的樣子,是骨子裡病的不輕。”
“讓你受委屈了。”他快步追過來,一點兒都沒在意她說的槐親王,反而是心疼她。
一念未及,就被紅景拍了一下:“想什麼呢?”
能想什麼?還不是覺得那種地方,他都不知道還存在,她就在那兒遭過罪了的?雖然他不曾見過,但聽她那麼輕描淡寫的說,就知道不會好過了,她可是見過血淋漓的場面太多,甚少有讓她能動容描述的事。這也就是她,都這種地步了,還說着別人的事。
他抓住了她拍他的手:“以後不會了。”
他不會再給人機會的,上次的事,他知道,惠林葉說的都是實話,是老五和杜氏的聯手,他在走之前,一定會要他們把那些錯給補回來!
紅景只是笑,並不接這話,回頭去看府裡:“我還沒見過這種大院子呢,幾進的?”
這麼明顯的岔開話題,他也就隨了她:“六進,帶一個園子。”
六進啊,那也不小了,她記得見過以前保存完好的大院,三進院都幾千平了,這還帶着園子,她看着就往裡進,除卻正屋和月門,還是分院子的,並不是一條直路,園子也是大的,站在門口,看不到邊——裡面花草樹木植被俱多,假山亭臺湖水軒榭也都齊全,至少看着,不比那院子小。
“這是前朝舊屋,修葺變動之後,就這麼分了。”他解釋着:“以前也就是個皇子府。”
“就換了個牌匾啊?”紅景不知這些,聽他說了才明白,這不是王府格制,不過她也就吐槽了一句,直接就往裡面走,到那人工湖旁,才發現水是活的。
“這是鑿了暗道引的活水,不會結冰。”
落着雪,這邊反倒沒有留存,直接就化了。
紅景隨意的扒拉了一下頭髮:“你府裡沒人嗎?”
這府裡好冷清,她都走到園子這邊了,竟然一個人都沒見到,難怪讓她邊走邊說,這麼大的地方,就他們兩個,怎麼說都沒人知道。
蕭澤琰說:“都去跟了你,現在還沒回來。”
“我不是說的那些人,”紅景撇他一眼:“我是說,你的人。你當我是傻子嗎?我救你的時候,你已經成年了,你身邊沒人?”
他身份擺着呢,身邊沒人伺候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就算他不要,別人不給他塞?至少,紅景知道一句話:長者賜不敢辭,而且還能壓死人。
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再不知道她說的是誰,就太過裝傻了,只說:“打發了。”
“這麼簡單?”紅景往身後的院子裡看了看——她迎面對着的是園子,回頭就看到了院子裡,還伸手指了指:“那個一直在偷偷看着的,是誰?”
蕭澤琰臉色頓沉,直接回頭去看——
紅景若無其事的進了園子,直接去水邊,既然是活水,那這水裡肯定是有水產的,除非進水口那兒就攔住了,反正也是無事,她直接找了根樹枝,在水裡戳着。
天上飄着雪,擋不住她的好興致,等蕭澤琰反應過來回頭看她時,她已經在水邊蜇摸出了一串什麼東西。
“天寒地凍,你別玩了。”
他過來把她給拉走,不提剛纔的事,紅景拍了拍身上的雪,站在了廊下:“這也太沒人了,好無聊。”
“伺候的人還是有的,你先更衣,熱茶已備。”說着,蕭澤琰拉她入房,房間很大,外側有桌椅几案,屏風擺架,進裡間就是臥房,衣櫃箱籠矮榻高牀。
衣服在一旁的木架上搭着,紅景多嘴問了他一句:“你不用人伺候行嗎?”
“難道我就非得讓人伺候不成?”他瞪了她一眼:“和你在一起,我何時被你伺候過?”
紅景已經拿了布巾開始擦頭髮了,沒接這話。
他是沒讓她伺候過穿衣吃飯之類的,但那不是在外面嗎?不是在她那兒嗎?她不會也就不說了,現在可是在他府上,雖說人是打發了,他用慣手的丫鬟小廝也打發了?
蕭澤琰在衣架——就是那一人多高的木架——的後側換了落雪潮了的外衫,撒了頭髮,讓她幫手擦拭。
紅景就用了自己剛纔用過的布巾給他擦,反正是棉布的,吸水性很好,她頭上也只是潮了一部分,是一開始落雪的時候潮的,而蕭澤琰頭上……她笑了:“你頭好大,頭髮好多,我要抓不住了。”
不是開玩笑,是真的一手抓不完,頭髮濃密的讓紅景妒忌——這要是梳髻,戴上釵環,嘖嘖,不得了,難怪當初粗布衣裳也是女裝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