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陽緊握着拳頭,聽李短腿把剛剛的一切描述一遍,本以爲谷大腳對他表弟一片癡心,他就把人放進來看看,想着能撮合一下很好。
誰料,谷大腳喪心病狂,一刀子扎進去,比他們這些做山匪的還狠毒。
“人呢?真去死了?”
宋青陽問李短腿,必須把人抓回來,給表弟吳起一個交代!殺人兇手,絕不姑息!
“不知道,王二麻子帶着兄弟們去追了。”
事發突然,如果不是李神醫告訴他,人還沒死,李短腿擔心自己追人,把吳起扔在雪地裡,估計等他回來,吳起差不多也該嚥氣了。
他們兄弟都見過谷大腳,性格柔柔弱弱的,說話斯文,沒成想,就讓如此惡毒,擡手就能殺人!
就算是他們,也幹不出這樣的事啊!
他們是山匪,這點沒錯,卻不殺生,遇見特別強硬的鏢師隊伍,就打一架,幹不過人家,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回來。
誰也別怨,是他們自己沒本事。
“老大,大腳送了很多東西上山,討好咱們,明顯是對吳書生念念不忘,誰想到……”
李短腿拍了拍大腿,就想罵人,他轉念一想,吳起是老大的表弟,老大應該更難受纔對。
事情既然成定局,後悔和懊惱都沒用,還不如配合李神醫,救治吳起。
“李短腿,屋內的溫度太低,還有亮度不夠。”
李海棠檢查一下,吳起的臨時住所很乾淨,桌案上,還有沒來得及完成的字畫,她仔細看一眼,怎麼看畫中人怎麼覺得眼熟,這不是自家的五福嗎!
宋青陽也看到了,用手摸着腮,他表弟喜歡才女,啥時候換的口味?
難怪更看不上谷大腳,拒絕乾脆,是怕人家五福姑娘有所誤會吧?
“好了,李神醫,我這就準備。”
李短腿撩着棉布簾子出門,屋內除了躺着的吳起,只剩下宋青陽和李海棠二人。
這下,宋青陽越發不自在,一點點地向後撤退,李海棠一回頭,他人已經站到門口處,一隻腳邁出去了。
“過來幫忙,你撬開他的嘴。”
等下手術,需要點麻藥,李海棠沒有,只能臨時找點替代品,但,效果不會太好。
在取出殘餘匕首的過程中,吳起很可能會醒來,奮力掙扎,所以,她需要幾個漢子幫忙按壓住人。
“我……”
宋青陽訕訕地,這不是安全距離,他真是心裡上有些恐懼,剛剛,還不如讓他跑腿,李短腿留下。
“好吧,我自己來。”
李海棠只能採取暴力手段,看得宋青陽眼睛抽搐,他有預感,自家表弟肯定很痛苦。
讀書人和他們莽漢不同,細皮嫩肉呢,臉上掐一下,就一道紅印子。
不過,他表弟就和姑娘家一樣,也太嫩了點。
“李神醫,其實宋某……”
宋青陽正想說自己的情況,牀上的人嚶嚀一下,吳起睜開眼,看到李海棠,腦海裡回想,他是被谷大腳給了一刀,紮在胸口。
可是,他咋沒死呢?難道說,李神醫也被害了?
不好,遠處還有他表哥,難道那人以前隱藏太深,把無辜的人也一起送走了?
“你還活着。”
李海棠拍了一下吳起的胳膊,別人喝迷藥都是昏睡,而吳書生是有精神頭。
好在,他說了兩句話,頭一歪,又昏死過去。
“李神醫,我表弟他不行了!”
宋青陽抱住頭,一臉痛苦,剛纔能那麼精神的說話,不是迴光返照,就是詐屍。
“沒死,暈過去了。”
李海棠用熱水先洗手,而後,給手術的器具進行消毒處理,等下東西齊全,直接開始。
宋青陽在門口磨蹭會兒,這才忍着雞皮疙瘩,用手探了探吳起的鼻息。
李神醫沒騙他,表弟還活着。
“你的恐女症好像很嚴重,我有那麼可怕嗎?”
李海棠在吳起的胸前比量,而後用匕首劃破衣衫,順便用炭筆劃線,找開刀的位置。
宋青陽頓了頓,他此番接李神醫上山,就是抱着點希望,他老大不小了,也想成親,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奈何看到女子就想躲避,接近一點就容易昏厥過去。
“唉……”
一言難盡,這一切,和他是幾歲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有關。
“願聞其詳。”
心理因素造成,最好的辦法是催眠治療,這種療法,只能針對意志力薄弱的人,而李海棠還是個半吊子,這就有些爲難了。
“我小時候,生活在村裡,我家鄰居,一直沒有孩兒。”
宋青陽蹲在地上,開始痛苦的回憶,這個過程,讓他萬分煎熬。
趁着李短腿沒回來的空隙,他加快語速,“陳叔和桂花嬸子,特別喜歡我。”
宋青陽有兩個妹子,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
“陳叔在鎮上的一家大酒樓做賬房,是村裡比較有墨水的人。”
兩口子不是宋家族人,沒人知道他們從哪裡搬過來,兩家做了幾年的鄰居,一直相處和睦。
酒樓裡,都是富貴的人去用飯,有些烤雞,醬鴨,只動一兩筷子,對方就不要了。
李海棠瞭然,在古代的酒樓做工,的確是個肥差,尤其是大酒樓,這裡人沒有打包的習慣。
若是能在酒樓,哪怕是個跑腿的夥計,都離不開大魚大肉,甚至全家的伙食,都能高出一個檔次來。
“陳叔總給帶烤雞,丸子,糕餅,有時候家裡還有他們送來的茶葉沫子……”
宋青陽得到糖果,各種吃食,他的兩個妹子,也能分得一部分。
許是油水足,不缺肉吃,他長得人高馬大,比村裡的小子都壯實。
兩家和和睦睦,偶爾還要聚在一起吃飯,桂花嬸子特別喜歡他,就說,如果他們夫妻能有個兒子就好了。
可惜,陳叔傷了根本,註定無子。
“我爹孃還說,把我妹妹,送給陳叔。”
酒後一句戲言,對方卻信以爲真,但是他們不喜歡閨女,打上宋青陽的主意。
“我記得,快過年了,桂花嬸子說帶着我到酒樓找陳叔……”兩家關係和一家人一樣親密,他平日也總去酒樓找人,根本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