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起抱着胳膊,突然笑出聲,他掏了掏耳朵,問道,“我沒聽錯吧,要是不能嫁給我,只有死路一條?”
“是,吳大哥,我從小……”
穀雨着急介紹,剛開口就被打斷。
她家裡找媒人上門說和,村裡傳得人盡皆知,畢竟兩家原來是一個村子的,有個風吹草動,整個村都知曉了。
穀雨沒名節,只能低嫁,她相信吳起不同,將來一定能做官。到時候,她就是官夫人。
退一步說,吳起中不了舉人,以她家的資財,夫妻倆正常生活,差不多夠花一輩子。
可吳起顯然不這麼想,他被追了這麼久,不耐煩道,“我娶你,那是不可能的,你找誰都沒用,你願意死,你就去死好了。”
冷冷的話,不帶有一絲感情,這讓穀雨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原地。
她的丫鬟在山下等着,她只有自己一個人,晃了晃身子,又穩住了。
誰都可以讓她去死,他不能。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多年來,她一直在努力變好,明明是個村裡的丫頭,爲跟上吳起的腳步,她讓爹爹請了個書畫先生。
她沒天分,多次被先生責罵,還是挺過來了。
只要想到他讀書,她在一旁作畫,陪着他一起,夫妻倆琴瑟和鳴,就很美好。
爲了這個目標,穀雨努力三年多,他怎麼可以!
“你這話,是真心的嗎?”
穀雨攔住吳起的退路,她面色冷靜很多,“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氣氛瞬間沉默,李海棠不想摻和別人的事,讓五福攙着她去竈間裡,把山參燉在雞湯中,再撇掉上面的浮油,給野人夫君補充體力。
“當然。”
吳起肯定不希望大腳去死,兩個人沒那麼深的仇怨,只是他被糾纏,當真有些煩惱。
有家回不去,面對村人的閒言碎語,好像他必須要做上門女婿一般。
他家沒什麼家底,卻也不必到做上門女婿的那一步,讀書人清貴,不爲五斗米折腰,何況,他又沒到餓死那地步!
“好,既然你無情,就別怪我了。”
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在任何人都沒準備的情況下,穀雨從袖兜,掏出一把匕首,眼眶通紅,就和發瘋一般,直奔吳起的胸前而去。
既然她得不到,就毀了,誰也別想得到!
不娶她,可以啊,那麼就一起死,一起變成鬼!
瞬間,一旁的李短腿驚呆,正要上前阻擋,爲時已晚,匕首直奔吳起的前胸扎過去!
一刀命中,絕不拖泥帶水!
撲通一聲,吳起倒下,雙目緊閉。
穀雨見狀,突然就有一種快感,說不好的感覺,她很冷靜,神智清明,又不想死了。
她近距離看得清清楚楚,刀子是紮在心臟處,肯定救不活,她還不如假裝自絕,然後,趕緊溜!
“啊啊,我這就隨着你一起走!我們在地下相聚!”
穀雨說完,就往山門的方向跑去。
“李神醫,大事不好,出人命了!”
李短腿顧不得攔住大腳,而是喊李海棠,不知道李神醫有沒有辦法,把吳書生命救回來。
以前,他因爲找不到媳婦,自怨自艾,現下可好了,原來被人稀罕也是有風險的,弄不好就要喪命!那他還是繼續打光棍吧。
五福先一步回頭,以爲對方再玩什麼把戲,她看到吳起胸前的匕首刀柄,怔了怔,“夫人,那把匕首,插在書生的胸口。”
這要是不死,那肯定是和閻王家有親戚,被特殊對待。
“看來,我判斷沒錯。”
無論谷大腳裝的多像,李海棠還是一眼看出對方的本質,一般她厭惡的人,品性上,都有點問題。
她有點後悔,剛剛還用穀雨和好姐妹張如意做了個比對,簡直就是對張大小姐的侮辱!
“李短腿,人還沒死。”
李海棠探了探吳起的鼻息,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又換了一個方式,摸了摸吳起右胸的部位,證實自己的猜測。
吳起撿了一條命,他的心臟,長在右側!
“沒……沒死?”
李短腿正愁怎麼和老大交代,聽聞人沒死,差點一屁股坐在雪堆上。
“趕緊把人擡進門,不然一會兒凍死了。”
李海棠正愁沒法子收服山匪們,誰料,機會來的這麼快。
吳起並不是沒有風險,因爲拔出匕首,不能太強硬,否則就會引發內臟大出血,就算是她,也回天乏術。
“五福,你去找我夫君,把醫藥箱取來。”
當務之急,先處理一下傷口,人得用門板擡着,最好有一張牀板,方便她做個緊急的小手術。
心臟長在右側,李海棠藏了個心眼,並沒有說,這樣才能達到震撼的效果。
她承認,有點忽悠人的意思,不算厚道。
山匪老大得知消息,第一個衝進門,一臉哀泣,“就知道,女子沒一個好東西……”
李海棠:……
壞話能不能留着在背後說?這人,把她也算進去了!
見李海棠面色不好,山匪頭目很是羞愧,他對女子本能有一種懼怕感,他退後幾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李神醫,宋某沒有說您的意思。”
山匪頭目叫送宋青陽,名字不錯,卻和他這長相有點對不上號。
宋青陽要替李海棠拔出匕首,被李海棠阻止。
“不行!”
關鍵部位,也敢下手,這些粗人,真是沒一點醫學上的常識。
“李神醫,我表弟他……還有救嗎?”
吳起是個話嘮,總勸着他金盆洗手,磨磨唧唧的,是有點討厭,但好歹是他表弟,二人完性子不同,卻偏生感情不錯。
“我只能說盡力。”
心上插刀子,咋可能不死?說不過去啊,所以,李海棠解釋,吳起的心臟,比正常人偏離一些。
這可不算她說假話,只是偏離的有點多,應該是完全移位。
“五福,把裡面的匕首,給拿出來。”
藥箱裡,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是蕭陵川所贈,李海棠用匕首輕輕一劃,插在吳起左胸的刀柄,當即斷了半截。先把外面的障礙去掉,接下來,準備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