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月是他的外孫女,楚盈嬌卻是他的女兒,由他來做這個評判,其實還是很爲難的,但是楚浩然生來正直不屈,這也是他得以在朝中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朝廷雖然有左右相,但是無疑任何時候,都是以右相爲首,所以左相上官大人才會如此蠢蠢欲動。
楚浩然微微一笑。
“她們兩人,其實各有千秋,不過,盈嬌年歲較輕,無論是在畫作,還是在曲作上,意境都略遜一籌,但九月便不一樣,雖然年紀小,但畫作和曲作的意境都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沒有明確點出,不過也已經足夠了。
洛梅兒笑着道:“外公在誇你。”
江九月有些無語,楚夫人你就叫老妖婆,楚丞相,你倒是知道叫外公的。
小皇帝點點頭:“朕也這麼覺得。”不過,他年紀到底小,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讓好些人忍俊不禁。
楚盈嬌本身輸了還有些不愉快,但是聽到父親誇獎,那些不越快也少了些,只是不知爲何,對江九月,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敵意。
她原本對江九月其實談不上好感壞感,只是父親一直喜歡華王妃,愛屋及烏誇獎江九月也就罷了,母親爲何感覺忽然對江九月態度變了一個樣?
上官丞相冷冷一笑,上官家原來是雲家門客出生,幾百年來算起來都是雲家的家奴,即便現在官拜丞相,在出生上面,依舊矮了楚家一頭,所以上官家不管是任何人,都注重面子形象重於一切,卻對他們這些文人騷客之間的事情不屑一顧。
雲廷渲淡淡的掃了一眼和洛梅兒說話的江九月,難得評價出口:“的確不錯。”
臺下那些看客們的表情,就越發意味深長了,誰知一直沉默的皇太后,也不由自主的讚許出聲:“以江姑娘的出生來說,如此才藝和本事,的確不俗。”
聞言,不少人微微皺眉,儘管這是實話,但是真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雲檀香視線掠過上座上的皇太后,微微皺眉,對江九月小聲道:“今天這位皇太后的話好少,感覺不太對。”
不但是她感覺不太對,連江九月也發現了。
上官缺是個凡事追求完美的人,即便她有再多的不滿,也絕對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種嘲諷的話來。
雲廷渲神色不變,垂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大手輕輕動了一下,調轉視線,看向了坐在臺下,和一羣少女交談甚歡的江九月身上,眼眸濃濃的墨色像是暈染不開的墨水一樣,漆黑深沉,江九月笑着對王家千金點點頭,一回頭,就看到雲廷渲的這個表情。
今天的他,不知道爲何,太安靜了,安靜的她有點心急。
卻在這時,雲廷渲調轉視線而去,矜淡的樣子,即便身處如此人間煙火的地方,依舊飄渺而不然塵俗,像是隨時會飄然飛去,江九月心中的那一份不安就越來越大,怎麼也控制不住,果然,在又出了一個節目之後,變故突生。
沒有人注意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幾乎是眨眼的瞬間,忽然就從華王府外涌入大批禁軍,鎧甲碰撞的聲音在氣氛輕緩而和順的宴會之中顯得十分突兀刺耳。
一個帶着鐵面具的禁軍千戶收扶着腰間掛着的長劍劍柄,以一種及其詭異的聲音道:“末將參見攝政王。”聲音一落,四周頓時響起山呼之聲,震耳欲聾。
江九月心中一驚:華王府被包圍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皇帝更是吃了一驚,天真疑惑的視線,就落到了上官缺的身上。
大燕的禁軍模式猶如明朝的錦衣衛,真正有實際軍權的千戶全部都戴着鐵面具示人,全部歸皇帝直接命令,但是先帝繼位之時就年幼,便有當時的皇太后現在的太皇太后,也就是上官缺的姑姑把持,後來先帝駕崩,小皇帝再次年幼,禁軍軍權便落到了上官缺的手中,也因爲上官家上一任的皇后多年苦心經營,幾位禁軍千戶,可以說,都是上官家的心腹。
只是,八十萬禁軍向來不主動出動,如今到這華王妃宴上作甚?!
雲廷渲慵懶而隨意的道:“何事?”那隨意的口氣,像是沒有感覺到眼前如今氣氛的詭異一樣。
那戴着鐵面具的千戶大人聲音嘶啞難聽,詭譎的厲害。
“末將奉旨而來,有情攝政王入宮一敘。”
奉旨,奉誰的旨?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落到了高臺之上的皇太后身上,禁軍千戶手一揮,兩個禁軍從後而出,上前便將皇太后上官缺架住。
這一出,當真是大大出乎衆人意料之外。
皇太后面色微變,卻因爲脖子上的刀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時大部分人都嚇呆了,有些膽小的千金小姐甚至抱在了一起小聲的哭泣,小皇帝坐在主位上,只覺得周身陰寒,從繼位到現在,她真切的體會到了權利威壓,一進一退之間,就可能是萬劫不復,而他在這些人的眼裡,根本就只是一個傀儡,沒有任何人會聽他的!
“你們……大膽!還不放開母后!”小皇帝強自鎮定,跳下了龍椅,指着那個禁軍千戶。
鐵面具後面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那詭異嚇人的聲音,卻比不笑還令人恐怖。
“這位太后,根本就是假冒的!”
衆人譁然。
江九月眯起眼睛,打量臺上情況,雲廷渲依舊隨意而淡漠,看來剛纔鐵洪一閃而過,就是爲了這件事情?那他早就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可以應對的方法?
小皇帝煞白了臉,無助的握緊了拳頭,看向雲廷渲。
雲廷渲濃眉只是微微一挑,目光,落到了禁軍千戶的後方。
禁軍千戶讓開位置,身後的衛兵也跟着讓開位置,鎧甲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楚浩然神色微變,唰的一下轉到了對面而坐的上官左相臉上,卻見左相神色淡然,根本一點也不擔心,心中便頓時明白,今日這些事情,都是上官家一手導演。
禁軍讓開的位置之後,走出一位身穿明黃色鳳袍,端麗嫺雅,顏色無雙的女子,和臺上的上官缺同樣的裝扮,只是那額頭之前的鳳尾流蘇,卻比她的更爲閃爍而耀眼,眼波流轉之間的風采,亦是極致的無暇,無可挑剔。
一看之下,真假立顯。
她微笑,如最嬌豔的國色牡丹,大氣凌然:“攝政王。”
雲廷渲坐在那裡,沒有接話。
“本宮請攝政王入宮一敘。”上官缺卻不介意,只道。
江九月心裡着急死了,很顯然,這是兵禍,她現在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如果雲廷渲去了,勢必再也插翅難飛。
“不過……”上官缺一頓,視線落到了江九月的身上,“江姑娘,你屢次用市井招式,戲弄顏郡主,破壞汛王聲譽……你雖然身爲華王郡主,但是華王華王妃長年遊玩在外,對你的德行定然也沒有時間管制,正好也一同入宮吧。”
立即有兩名禁軍上前,要去壓制江九月,臺上,雲廷渲忽然道:“是否可以先爲本王解釋一下?”視線,落到了被押走的假太后身上。
上官缺沒有說話。
上官丞相走上前來,笑道:“攝政王,這個假太后,可是跟您一起來的,旁人如何解釋?!”
江九月冷笑一聲,原來,關鍵點還是在這裡,這一場戲自導自演,衆目睽睽,如何抵賴?好毒的計策!
雲廷渲淡淡的“唔”了一聲,站起身來。陽光在他的墨玉高冠上照射出不一樣的風采,斜眉逸飛入鬢,低垂着的長眸之中,不見悲喜,他摸了摸小皇帝的頭顱,做無聲的安撫。
不知爲何,小皇帝忽然就鬆了一口氣,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上官丞相對楚浩然道:“楚相,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楚相配合。”
配合?
楚浩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事出突然,上官丞相卻不見絲毫意外,顯然這件事情是早有預謀,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們這些官員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玉王爺皺了皺眉,下意識道:“攝政王不可能——”話未說完,已經被旁邊的玉王妃阻止,他向來在朝中沒有什麼實權,自然也沒有人聽他說什麼了。
那兩個禁軍已經走到了江九月的面前,連華王夫婦所在的地方,也被包圍了起來。
江九月心中明白,此番不單是針對雲廷渲,更是針對楚家和華王府,而自己的出現和與雲廷渲之間的親暱,無疑是促進這一切發生的導火索,看着朝她伸手來的兩個禁軍,她腦中飛速轉動,是要束手就縛,等待雲廷渲的翻盤,還是絕地反擊,自己給自己開闢出一條道路?
雖然禁軍人多勢衆,但是以她的能力和輕功,配合毒粉,要想從這裡離開應該不難——是了!
江九月猛然睜開眼睛,她自己的本事尚且如此,雲廷渲更在她之上,又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這兵禍難住呢?況且,這裡還有洛梅,還有華王夫婦,還有楚浩然,人數太多,一撒毒粉,勢必死傷無數,真是的,關鍵時刻,她居然前後遲疑。
卻在這時,衆人只聽到一聲輕輕的破風聲響,一道墨色布帶忽然飛射而出,纏住了江九月的腰間,那兩個禁軍還未如何動作,就見原本站立原地的江九月如九天仙子一般直接飛了起來,等衆人回過神來,江九月已經穩穩落到了雲廷渲的身邊,淡淡的動作,呈現護衛姿態。
雲廷渲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上官缺,“還有什麼,一併都說了吧!”江九月下意識的看着雲廷渲俊美英毅的側臉,忽然感覺他的口中有及其少見的厭煩,她忽然就明白了點什麼,只是那一點閃的太快,他來不及捕捉,就已經消失了。
上官缺眯起眼睛,忽然擺了擺手。
禁軍千戶反手掀掉了那個假太后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蒼白而冰冷的臉,竟然是蕭雪。
千戶道:“攝政王,她是你的人,你帶着她假扮皇太后,到底意欲何爲?”
上官丞相笑了,笑容裡的冰冷無可挑剔的突顯淡淡張揚,他掃了楚浩然一眼,彷彿是在說,看吧,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上面,然後才轉向雲廷渲,“滿朝文武都知道,太后手中握有八十萬禁軍令牌,攝政王原本已經權傾朝野,如今挾持太后,難道是想改朝換代嗎?”
這頂帽子,當真扣的很大。
一個雲廷渲派別的正直官員聽了,頓時面色大變,怒罵出聲:“爾等睜眼說瞎話,攝政王哪裡是那種人——”
話音未落,血光閃過,一顆人頭已經咕嚕嚕的飛了出去,落到人羣之中,驚嚇了一羣閨閣女子狼狽的哭嚎出聲。
江九月大駭,眼前的情況,顯然比她想的還要糟糕,這不是簡單的兵禍,是要逼宮,是要改朝換代!
連平日裡嬉笑多話的洛梅兒,都嚇白了臉色,視線震驚的落到了上官瑞的身上,上官家,她也只和這個人交集頗深,卻看到上官瑞的視線,只是落在臺上江九月的身上,輕輕的,淡淡的,一點也沒有以前那種慵懶魔魅的樣子,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知道爲什麼,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情緒衍生出來。
雲廷渲眸光一冷,手臂微動,擋在了江九月的面前,他看着皇太后,目光淡漠如常,“本王想,太后定然還有什麼事情沒說。”
上官缺眸光微微一動,有些遲疑,在心底衍生出來。
她與雲廷渲少年相識,最起碼也有十年時光,自認還算了解雲廷渲的性格,即便今天她已經機關算盡,料到了一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並且將他們扼殺在搖籃之中,但是看到如此淡定默然的雲廷渲,她還是忍不住心頭顫了一下。
那種淡漠,直接而冷酷,是真的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她以爲他至少可以恨可以怨,卻忽然發現,這些情緒,都不會出現在雲廷渲的身上,就如同多年之前的那件事情一樣。
可是,這一次,若不是雲廷渲先有動作,她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他形成對峙之勢。
她微微擡起了下頜,她是上官缺,上官家培養多年的皇太后,也一直在爲今天的事情做着準備,其他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這件事情的陪襯,即便是雲廷渲,也是!
“攝政王進宮之後,自有公斷。”
淡淡的,雲廷渲開了口:“青王何在?”
上官缺不語。
上官丞相笑道:“攝政王進宮之後,自然知道。”
這句話之後,雲廷渲卻笑了。
在場所有人,都從沒看過雲廷渲的笑容,他們只知道攝政王高崚白雪,遙不可及,卻從未想到過,攝政王還有如今這般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的笑容,如驕陽化了冰雪,甘霖灑滿荒原,一瞬間,就讓所有人的簡直如墜夢裡。
這個笑容,是給江九月的。
雲廷渲看着江九月,輕輕道:“別怕。”
江九月回了他一個笑容,有些俏皮,有些激動,沒有說話,伸手握了握雲廷渲的大手,給予他無言的支持。
雲廷渲轉過頭去,溫暖的笑容消失無蹤,又成了矜淡和冷漠,剛纔的笑容曇花一現,幾乎讓衆人以爲自己閃了神。
“爾等想要用這樣的理由,就請本王入宮?衆目睽睽,太后和上官大人的理由是不是太過輕巧了些,難道就不怕史官口誅筆伐嗎?!”
上官缺和上官丞相面色微變,他們越是注重民生面子,在這件事情上,便越是束手束腳,青王半月之前被雲廷渲派出京城賑災而去,其實卻暗自調動羽衛潛藏各地勢力,蠢蠢欲動,上官家眼線遍佈,本以爲拿下青王雲廷渲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就算以退爲進也會先入皇宮,沒想到他反而提出這麼一句來!
面色變化之後,上官缺端麗的容顏呈現威儀,聲音冷的像是臘月裡的寒冰:“攝政王都不怕史官口誅筆伐,哀家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一話落,倒是提醒了上官丞相,要想把雲廷渲拿的名正言順,必須拿出他手中王牌!
上官家的座位上,一個身材纖細嬌小,伺候在上官夫人身後的中年嬤嬤,忽然被提到了臺子正中央,抖擻着身子跪了下去,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何人?”雲廷渲問。
上官丞相笑笑:“此人與攝政王來說,還是故人。”身後的士兵走上前去,一把扯掉了老嬤嬤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面具下面,更爲年輕和蒼白的臉。
雲廷渲的視線落在那女子臉上,久久沒有聲音。
周圍其他被押注的人,全都疑惑的看了過去,卻沒有一個人認得那個女子,那女子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額角上有一塊明顯的疤痕,不大,不會損害她整張臉的美感,只是疤痕到底是疤痕,看起來便像是一個標記一樣。
江九月心中也更爲疑惑,雲廷渲會和這個女子有什麼關係呢?她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雲檀香,卻見雲檀香面露疑惑神色,有低下頭去細細的想着,猛然,她擡起頭來,眼神陰冷的看着臺上跪着的女子!
“綠袖。”皇太后一聲呼喚,那女子肩頭顫抖的更爲厲害,剎時,場內有少數的人,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雲檀香的視線更是冰冷無比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綠袖顫抖着聲音道:“奴婢……奴婢在……”
“你是樑惠妃身前最爲貼身的奴婢,對攝政王,應該也不陌生纔是。”
“奴婢……是……是的……”
院子裡靜怡的詭異,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一個字來。
顏緋到了這個時候,才徹底的緩過神來,她掩着嘴巴,滿臉驚恐的對母親小聲道:“伯伯和太后表姐,他們要……是要造反?!”玉王妃連忙捂住了顏緋的嘴巴,“小聲點,我的小祖宗,你不想活了嗎?!”
“那麼,你便將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大家吧。”皇太后道。
綠袖的身子抖了抖,其實這中間是有一部分人知道一心半點的,只是知道的不全,過多也是流言蜚語的傳言而已,對於此事前因後果,卻根本就不清楚。
這其中,最迷惑的要屬江九月。
她只是知道雲廷渲的母親曾經是先皇寵愛的妃子,後來可能是因爲被人陷害所以身處冷宮,最後**而死,卻用自己的死換來了雲廷渲出得冷宮,從此榮寵一生,做了皇帝最喜歡的兒子,可是現在看來,這其中,必然有什麼前因後果,根本不是她以爲的那麼簡單。
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雲廷渲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呢?
綠袖身子顫抖。
被找到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面對這樣的情況,但是,那些人以她全家性命相威脅,她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
“奴婢……奴婢是樑妃娘娘的貼身宮女……”
事情,再次上溯到了二十五年前。
十四歲的樑妃與上官家的上官淳一起入宮選秀,並且兩人都得了皇帝的寵愛,一年時間不到,就都位列貴妃,榮寵後宮,並且兩人十分投緣,關係也是非常的融洽,後宮之中爭名逐利,即便是好的,也都只是面子上的表現,背地裡指不定是什麼樣的,這兩人卻真的是不同,從未因爲什麼事情鬧出過矛盾,甚至其中一個被以前宮中的嬪妃找了麻煩,另外一個也會盡力解救。
只是,同姓的姐妹尚且爲了各種利益使進渾身解數,這樣相親相愛的異姓姐妹,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果然,一年時間的榮寵之中,樑妃懷上了龍種,上官淳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看着樑妃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上官淳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只是從小被家族培養入宮,心機深沉,從未在面上表現過,後來,樑妃在後宮之中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上官淳卻依舊沒有消息。
綠袖的聲音十分低,卻每一個字都響到了衆人的心裡面去,她的神情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激動和害怕,陷入了回憶之中。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又繼續往下說去。
“樑妃娘娘的出生,遠也沒有上官娘娘的好,雖然表面上盛寵不斷,但是背地裡,卻被其他各個有勢力的娘娘排擠,上官娘娘,卻從未對樑娘娘下過手,過了不久,樑妃娘娘染了風寒,那一年的中秋宴會也沒去,娘娘心地好,爲宮中奴婢都放了假,奴婢去御藥房給娘娘煎藥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宮院前跪滿了人,皇上大發雷霆,奴婢被押在了當場,爬到前面去之後,才發現不知道爲什麼,宮中的貴人娘娘們全都在院子裡,原本伺候在院子裡的所有奴才,不知道爲什麼,都氣絕生亡,奴婢嚇得不敢動彈,卻在這時候,看到樑娘娘和一個禁軍統領,衣衫不整……”說到這裡,猛然打了一個寒噤。
江九月眯起眼睛,過去的事情,她沒有見過,不敢斷言,但是盛寵之下的宮妃,會和一個禁軍統領偷情嗎?而且,禁軍呀……上官家貌似最喜歡勾結禁軍!
雲廷渲神情淡漠,似乎這些事情,不是關於他的母親,而不過是路邊微不足道的一個路人。
綠袖下意識的看向了站在前面的雲廷渲,又立即垂下頭去,此時所說的事情,已經關係到皇室尊嚴,在場的所有人,恨不得全部閉起耳朵一個字都不想聽,可是又都很好奇,樑妃這樣的情況,到底和今天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呢?
“繼續吧。”上官缺道。
“是。”綠袖顫抖着聲音接了過來,垂下頭去,不看任何人,只是一味的回憶自己所記的的事情。“皇上廢掉了樑妃娘娘的貴妃之位,不問親紅皁白,就把大着圖肚子的娘娘關進了冷宮……”
“樑妃娘娘到了冷宮之後,日夜都是以淚洗面,卻什麼都不會說,只是每次看到月亮的時候,就會露出很悲傷的神情……奴婢每次想到那晚的情況,都覺得毛骨悚然,因爲當時留在娘娘院子裡的奴才全都死了,只有奴婢一個人活着……奴婢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更爲害怕了,因爲連奴婢這麼一個蠢笨的,都知道這件事情娘娘一定是冤枉的,皇上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來,的確,當年的樑妃和皇上的感情一直很好,皇上親自爲樑妃描眉化妝,一時之間還傳爲天下美談,皇上春秋正茂,英俊瀟灑,那禁軍統領怎麼比的了皇上一二呢?!
“後來,小主子出世了……”綠袖說到這裡的時候,下意識的擡頭看了雲廷渲一眼,再次低下頭去。“奴婢本來以爲皇上至少會看在小主子的面子上,接娘娘回去,可是皇上卻一直沒有動靜,娘娘也從此越發的冷情了,總是看着月亮,眼神也變得淡淡的,像是對什麼死了心一樣,後來,有一天,奴婢發現小主子不見了,着急的跑出去找他,找了一圈兒還是沒找到,等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主子房中有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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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部分卡死我了,親們,猜猜吧?沒有人留言討論劇情的日子很苦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