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你還敢說你沒幹什麼?”
夏老爺子已經要跳腳了,夏子冬愣在了那裡,但是嘴脣咬着,很不甘心,道:
“爹,我也是爲了您的心願啊,您現在都這麼個歲數了,我能不着急嗎,再不……再不當官,我說句不好聽的,我真怕你看不到那一天,我也是思慮周全之後才幹出這些來的。”
“你想想啊,我當了官,美兒自然就是官家的女眷,她可是我親侄女,花家那邊,他給花小公子沖喜衝好了,花小公子還能虧待了她?爹,那可是少奶奶!還是花家唯一的少奶奶,爹,要是平常,咱們家能出少奶奶嗎?還有三哥那邊,墨竹卿不過是咱們撿回來的罷了,咱們家照顧了他那麼久,要點回報怎麼了?”
“而且以爲墨竹卿,咱們跟周家都鬧僵了,爹,我幹什麼都是考慮過的,沒事的,您這說幹什麼啊!”
夏子冬說着,夏老爺子擦了擦眼淚,可是心裡確實越來越收不住了。
“子冬啊,你考慮過了,你要是真的考慮過了,你就不會這麼做了!”
夏老爺子說着,心裡雖然疼,但是還是說了那句話。
“子冬啊,爹決定了,縣學咱們不去了,你就在家裡好好的看書吧!”
“什麼?不去縣學了,這怎麼行,國子監我已經沒有去成了,這縣學再不去……爹!你怎麼能這樣!”
夏子冬急了,開什麼玩笑,讓他呆在家裡,這沒了去國子監的機會。縣學已經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了,這要是連縣學都不去,他以後還有什麼出路?
“我怎麼能這樣?夏子冬,你一定要我跟你說是不是,好。我告訴你,你不配去縣學唸書!”
夏老爺子喊着,心裡說不出的疼,真是她的好兒子啊!說出這種沒心沒肺的話,還……聽那話,去國子監。他就沒卡濾過家裡。
“爹……你……你不能這樣……這樣的話,我以後怎麼辦啊……”
“以後怎麼辦?子冬,爹對你仁至義盡了,以後怎麼辦你自己努力吧,這些年搭在你身上的銀子一點都不比你三哥少。而且爹已經對不起你三哥十二年了,我也該好好的反省一下了,因爲你們娘幾個,我先是沒了你二哥,後來……你三哥也是一點點的走遠了,害的你三哥現在才二十七歲,就要做鰥夫,對於你們娘幾個。我都仁至義盡了……”
夏老爺子說着,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夏子冬卻是聽不進去。
“爹。如果連縣學都不去,我怎麼考試啊,而且這年後縣學就要開始收人了,咱們報名費都交了啊!”
“那就不要了,子冬,你真的是讓我太失望了。你知道嗎?看着你看《孝訓家書》,爹真的覺得好諷刺。讓你去讀書,考官。爹是希望給夏家填一個名垂青史的好官,而不是你這樣自私自利,以後說不得要禍害多少人的敗類,你知道爹那天厚着臉皮,去跟你三哥說,讓你三哥把鋪子賣了供你去國子監,後來你三哥不同意,我又要他去借錢給你花,你知道你三哥跟爹說的什麼嗎?”
“爹跟你三哥說,要一個正兒八經的官,你三哥是這樣反問爹的‘爹,你既然說什麼正兒八經的官,我是問你出身正兒八經呢,還是做了官以後行得正坐得直,清清明明,兩袖清風,嗯?爹,你說呢?’。你知道爹當時多生氣嗎?可是現在看着你,爹發現,你三哥纔是對的,要是有後悔藥,爹一定要回到你三哥那次婚事的時候,爹一定站在你三哥那邊!行了,我都跟你說了,你好自爲之,也別想讓你娘替你說情,我說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行了,你安心看書吧,反正家裡也不缺你的勞力。”
夏老爺子說着就離開了,夏子冬在書房裡暗恨,一拳打在書桌上。
“好你個夏子秋,真有你的,壞了周家的事情,又壞了墨家的事情,我夏子冬要是就這麼算了,我就是你孫子!”
“可惡……”
夏子冬一把將身邊的東西都推到了,看着地上散亂的東西,還有那個被摔斷了的黃梨花木的筆架,夏子冬心裡說不出的恨,而他正來氣,院裡殺豬搬的慘叫卻把他嚇了一跳,一出來,夏老爺子正抓着夏子君在那裡追着打呢,好多人都攔着,鄰居也都來了,夏子秋也攔着呢!
“爹,爹,別打了,大過年的,您老彆氣着!”
夏子秋攔着夏老爺子,夏老爺子手裡的銅煙桿還是時不時的抽在夏子君身上,夏子秋攔着,也捱了兩下。
“子秋,你讓開,爹今天想通了,你是對的,這個死崽子,一天遊手好閒的,我要是再不教訓,他還不殺人放火了他!你別攔着爹!”
“爹,爹!您冷靜冷靜,這大過年的,您這是幹什麼,不吉利的,你要教訓自己,這也不能挑今天啊,這大過年的,咱們家這不是鬧笑話嗎!”
夏子秋攔着,剛纔梁氏去他們家叫他們爺倆來過年吃飯,這剛進老宅,夏子君就酸溜溜的要墨家送來的東西,夏老爺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衝出來就要打夏子君。
“老三你別攔着我!我今天非打斷他的腿不可,我都說啦,不許去找你要東西,這家裡又不少他吃喝,他這是做什麼,作死啊!都成了親的人了,還屁大點的正事不做,我真是上輩子做損事做多了,我攤上這麼個逆子!”
夏老爺子說着,手裡的動作慢了下來,年紀大了,倒地沒有那麼多的體力,幫忙攔着的於慶子看準了,伸手把夏老爺子的煙桿奪了下來。
“叔,你這是幹什麼啊,大過年的,您消消氣!”
“慶子,你……你別攔着我,我說那是看清楚了,我能再由着他們幾個了,讓他們娘慣的,我都……你看看,這都成了什麼樣子了,夏子君,你要是還是我兒子,你就給我長點記性,你這麼大了,我也沒打過你,但是你記得,你要是在這麼下去,我敢保證我把你趕出去!”
夏老爺子說着,於慶子跟夏子秋連忙給夏老爺子順氣,夏子春也是嚇壞了,夏老爺子有多少年沒打過人了?他竟然一時不敢往前去,夏子君也是老實了,但是心裡更多的卻是怨恨,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梁氏站在一邊,早就心疼的哭了,可是夏老爺子她又不敢忤逆,夏老爺子的氣多少順了,於慶子把鄉親都遣散了,這大過年的鬧成這樣,夏家村還真是頭一份!
屋裡,梁氏啜泣着,於慶子被夏子秋送走了,這大過年的,真是讓人見笑了,夏老爺子看到梁氏哭,更是來氣。
“哭哭哭!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爹……”
“夏子秋,不用你在這裡假好心!”
夏子秋剛要說話,夏子君就插了過來,夏老爺子一看夏子君呢德行,心裡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有上來了,而看着夏子秋,夏老爺子談了口氣。
“子秋啊,爹對不起你……”
夏老爺子說着,兩眼渾濁,夏雪歌站在夏子秋身後不說話,這老頭八成是被夏子冬打擊的吧,讀書,這個朝代還是講究孝悌廉恥禮儀的,接過發現自己最認爲有希望的夏子冬居然是個表裡不一的衣冠禽獸,也真是夠夏老爺子受的!
“爹,您說的哪裡話,這大過年的,咱們都高興點,墨家給我送了不少東西,有一盒菸絲,我不抽菸,給您老吧,瞧着應該是雲南那邊的,您老嚐嚐。”
說着,夏子秋從夏雪歌手裡接過菸絲,給夏老爺子弄好點了上,夏老爺子看着,心裡更加的委屈了。
“你啊,到最後還是你孝順,老三,或許……爹真的錯了。”
夏老爺子邊抽菸邊說着,梁氏眼裡閃過怨恨,好啊,我跟你這個老不死的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夏子秋好!
夏老爺子抽着煙,看着夏子秋。
“子秋,你說得對,我真的是……唉,你五弟啊,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他居然勾搭墨家的少奶奶的親弟弟來害你,還要跟人家攙和什麼墨家的事情,那高門大院的事情是咱們攙和的嗎?那墨家就算是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一個婦人來當家啊,你五弟這孩子啊,真是造孽啊,我想好了,他在外邊跟着那些個混蛋裝什麼大爺,學了一堆不是人的玩意,縣學我也不讓他去了,老老實實的在家吧,我看着他,能考上算,考不上,再想辦法吧,他以後要是當官,我也跟着他,免得他禍害人!”
“爹,你說哪去了,五弟纔多大,縣學怎麼能不去呢,這不是讓人都詬病五弟嗎,縣學和鎮裡又不一樣,那裡一個月也出不來幾次,先生薰陶,五弟會好的,在家裡,這憋也會憋出病的。”
夏子秋說着,心裡大駭,夏老爺子居然能讓夏子冬在家裡呆着,這真是天打雷劈都不一定發生的事情啊!
而聽夏子秋這麼說,夏老爺子吐了口煙氣,嘆了口氣。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