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老宅的上房下屋裡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墨家的大管家墨雨生,本來高昊來的時候,梁氏把孟氏跟夏子春都刻意的支開了,這對夫妻倆就極其的不爽,可是夏老爺子最近變得特別奇怪,喜怒無常的,夫妻兩個也不想在大過年的找晦氣,這可是要影響一年的,而墨雨生來的時候,兩個人就樂開了花了。
夏子春和孟氏雖然有小聰明,但是不笨,沒有看着門口墨家的馬車一下子就愣了,那樣子是意外與氣憤,而村裡不少人剛纔都說墨家來人給夏子秋送過年的節禮來了,還是墨家的大管家來的,這大管家,歷來都是當家人的心腹,這當家的自然就是墨老爺子,而先來的高昊,不但不姓墨,還讓墨雨生氣憤,兩個人自然想的明白,夏子冬這是跟梁氏又幹了什麼,因爲夏美兒的事情,這夫妻倆吃了一次虧,所以墨竹卿的事情,他們特意的打聽了墨家是怎麼回事,心裡想着要夏子冬好看,就把墨雨生不聲不響的迎進了上房,還讓墨雨生聽了高昊的話。
看着高昊,墨雨生笑了笑。
“我還以爲門口停着的馬車是什麼人的,原來是大夫人的配車,親家舅爺怎麼來了?老爺命我今日來給孫少爺的救命恩人們送節禮,另外給夏老爺子送一份,真是巧啊,遇到你們了。”
墨雨生笑着,話裡的意思極其的明顯,夏老爺子心裡氣的了不得,梁氏也是發現了夏老爺子的異常。
“老爺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子冬,去請郎中,你爹不舒服。”
梁氏說着,把夏老爺子往屋裡拉,夏老爺子卻是甩開了他的手。臉上僵硬的笑了起來。
“呵呵,這位好啊,我就是你說的夏老爺子,夏老爺子不敢當,我就是一個莊家地裡的老頭。”
夏老爺子僵硬的笑着,身上一瞬間沒了精氣神一樣。墨雨生拱了拱手。
“夏老爺子過謙了,這是我家老爺吩咐的,老爺對於孫少爺在夏三爺家受到的照顧很感激,孫少爺回去也是說了,雖然夏三爺家不比墨家富裕。但是夏三爺對他宛如親子,您是夏三爺的爹,這句老爺子,自然是當得,我們老爺命我送來一盒蜂王漿,專門給您的。”
墨雨生揮揮手,身邊的小斯上前奉上一盒蜂王漿,夏老爺子臉火辣辣的。但是還是硬撐着接了,看夏老爺子接了東西,墨雨生對高昊笑了笑。
“親家舅爺在墨府住了又有幾個月了吧。雖說您是大夫人的親弟,可是這老是在墨家,難免惹人非議,不如今年,您就回高家吧,這老是在墨府住着。難免別人要議論,這墨府。是不是要改姓了!”
“雨生叔說的哪裡話,我想對墨伯父多儘儘孝呢!”
“不勞煩。有孫少爺在,還輪不到親家舅爺來盡孝,而且您爹孃健在,我們老爺可是當不起您盡孝呢!”
墨雨生說着,跟夏老爺子拱拱手告辭了,看着手裡的這一盒蜂王漿,夏老爺子最後的精氣神似乎也沒了,踉踉蹌蹌的回了大屋,把蜂王漿往炕上一放就好像是傻了一樣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老頭子……”
梁氏喚着,心裡可惜,夏子冬這步棋走錯啦,而夏老爺子聽到梁氏的呼喚,兩眼無神的看了梁氏一眼,那樣子跟個死人一樣,梁氏差點沒嚇死,身上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瞬間讓梁氏在燒的暖暖的屋裡感覺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
“老爺子~”
梁氏的聲音不自覺的發抖,夏老爺子點點頭,道:
“聽着呢有事嗎?沒有的話你們就出去吧,把子冬留下,我有話跟他說!”
夏老爺子的聲音嘶啞,背佝僂着,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一般,梁氏一聽夏老爺子要把夏子冬留下,就知道夏老爺子這是因爲夏子冬參與了墨家的事情打擊的,心裡忐忑,但是夏老爺子從來不會把夏子冬怎麼樣,梁氏心裡雖然擔心,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中午要不要留老三在家裡吃飯,我去叫子冬,他剛纔回書房看書去了。”
“哦,不用了,我去找他吧,我有話,必須跟他說清楚!”
夏老爺子說着,邁着僵硬的步子去了後邊的書房,梁氏心裡擔憂,也要去,夏老爺子看她跟來,道:
“我就是跟子冬說說話,你跟着做什麼,沒事別老護着老四媳婦,你還沒老大媳婦大呢,雖然是老婆婆,但是你也幫着她忙活忙活,別老擺老婆婆的架子!”
夏老爺子說着,梁氏頓了頓,夏老爺子還真是第一次說她擺老婆婆的架子,而且第一次說她偏袒趙梨花,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只是子冬那邊說他衣服破了,我去給他補補,也不能總給他買新的啊,咱們家現在正是要錢的時候!”
“讓婷玉給他補吧,你去子秋那邊請他過來,中午吃不吃飯的無所謂,他今天還沒過來請安呢,這大過年的,也該來了,對了,別管子秋要東西,他一個人拉扯孩子就夠不容易了,墨家是給子秋送了不少東西,可是這禮尚往來的,你也別說酸話,還有,子君更不能去要,要是這小子去管子秋要東西,我就打斷他的腿!”
夏老爺子說着,渾身顫抖,顯然是氣的不輕,尤其是說道夏子君,梁氏更是感覺的到,打斷夏子君額腿,只怕夏子君這次要是真的去要,夏老爺子不僅僅會是打斷夏子君的腿這麼簡單。
“行,我去,你去子冬那邊吧,老爺子,子冬才十五,還是小孩子,做錯了事,你別太說他!”
“老子教兒子你管什麼,讓你幹什麼你幹什麼去得了!”
夏老爺子一下子吼了出來,梁氏嚇了一跳,害怕夏老爺子更加生氣,梁氏也不敢多說,萬一等下把火氣發泄到夏子冬身上可就不妙了。
“行,我去了……”
梁氏說完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夏老爺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去了書房。
書房裡,夏子冬正在看《孝訓家書》,夏老爺子看了,心裡居然生出一種嘲諷的感覺。
“子冬,看書呢!”
“嗯,爹,坐。”
夏子冬說着,但是心裡有些心虛,書也有些翻不下去了,夏老爺子看着,慢慢道:
“子冬,看的什麼書啊?講什麼的,說給爹聽聽。”
“看的是《孝訓家書》,講求孝道仁義的,說,學子,應該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本書很普通的,只是考試常考,我看看,爲去縣學做準備,爹,你不知道這本書嗎?您不是識字的嗎?”
夏子冬好奇的看着夏老爺子,夏老爺子居然一瞬間掉了一滴眼淚,嘴裡喃語着: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呵呵……兄友弟恭……呵呵……”
夏老爺子這樣,夏子冬着實是嚇着了,夏老爺子這是怎麼了?
“爹……爹……爹你沒事吧,你別嚇我……爹,爹你怎麼了……”
夏子冬着急了,搖晃着夏老爺子,夏老爺子揮揮手但是嘴裡還在喃語那幾句話,夏子冬嚇壞了,趕快跑到門口高喊。
“娘!娘!婷玉,快來啊,爹出事了!娘!”
夏子冬喊着,可是誰都沒答應,這冬天裡窗戶封的嚴嚴實實的,門也一樣,這誰聽得見啊。
夏子冬着急,夏老爺子卻是苦笑這流着淚。
“子冬,你別喊了,爹沒事,爹來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話,也是一件事……”
夏老爺子說着,眼淚鼻涕流了一堆,哭的越來越大發。
“爹……”
“子冬啊,你讓爹說你什麼好啊!”
夏老爺子這回是徹底的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拍着椅子的扶手。
“爹……”
夏子冬有些不耐煩了,這大過年的哭什麼,還說他……什麼說自己什麼好!
“爹,大過年的,你哭什麼!”
“爹哭……爹能不哭嗎!子冬啊,你還看什麼《孝訓家書》?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夏老爺子問着,夏子冬一下子愣了。
“爹,兒子……兒子並無不孝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夏子冬實在是不知道夏老爺子要說什麼,而夏老爺子卻是哭的更慘烈了。
“子冬啊,你沒有不孝?那你說說,你這一年都是幹了些什麼啊!啊?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你大哥和你三哥嗎?”
“你啊,美兒那次,我跟你娘都護着你,你當爹老糊塗了是不是,不知道花家那是你串連勾搭的?還有今天墨家這事,子冬啊,你真是越活越迴旋了,你啊,還看什麼《孝訓家書》,你是沒對我怎麼樣,可是你看你乾的這些事,你大哥哪點對不起你,你爲了你的前程禍害他唯一的閨女,你三哥你不是不知道,都是因爲你娘,我當年也是魔障了,搞得你三哥變成今天這樣,不然你三哥的才華,早就當官了,你啊,你……你還敢說你沒幹什麼?”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