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旋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昌木。
但是她知道,昌木一定還在莊子裡。
只是,卻不知道他現在是在那個角落裡難過着。
“昌木?昌木?”
她四處的找,但是卻仍舊是找不到,心中不僅有些着急了!
現在既然已經有人頂着風聲的殺害她們西境來的這些來使,而昌木也是西境來使之一,更是來使之中身份最高的那一位,雨旋又怎麼能不害怕?
她害怕……在張將軍幾個人慘遭迫害之後,昌木也會遭到暗處之人的埋伏!
“昌木……你不要嚇我!”
可是莊子就這麼大,她幾乎全部翻遍了,卻依舊是沒有找到昌木,這怎麼能不讓她擔心?
“昌……啊!”
走到莊子裡的竹林中,雨旋喊了幾聲,卻依舊得不到他人的半死迴應,便想要進去,但是卻在腳踏進竹林的一瞬間,身子被人給抓住!
雨旋頓時便要寂靜的拔開自己的配劍,但是在聽到身後之人悲傷暗啞的聲音之後,頓時頓住了!
“雨旋……是我。”
是昌木!
雨旋頓時回身!
昌木仍舊是那件衣衫,但是卻沒有了從前的英挺模樣,整個人頹廢的不得了!
她心中一疼!
知道張將軍他們的死,對昌木的衝擊有多大!
原本是幾個人一起結伴而來,但是到了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個人,這種差異,他怎麼能接受的住?
還有一點,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雨旋卻是知道的!
張將軍……小的時候,曾經是他們的啓蒙師傅!
別看張將軍那個人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可是很細的,小的時候,對待他們雖然總是動輒打罵,但是卻也甚是細心。
然而,就這樣的一個人,這輩子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再也不會指着他們的鼻子,對他們破口大罵了!
雖然想好了害西境來使的人,她一個也不放過,但陌千雪的情緒,還是不太好。
人,她殺過,不懼。
但是這種因爲她而死的場面,她卻從來都不曾經歷過!
西境對她,有着無微不至的關懷與保護,她還來不及給他們回報,就讓他們失去了左膀右臂!
寧少卿有事偏廳去了,雲遙見陌千雪一人在上房中發呆,便上前要求,讓陌千雪去庫房中驗看一下今天的文定之物。
陌千雪雖不太在乎寧少卿會給什麼文定,卻也想將自己的財務看清楚,以免當個糊塗人被人糊弄。
打開箱子,一件件奇珍異寶入目。
無數明珠、翡翠室中燦然生光,另有若干瑪瑙、玉石、珍珠、珊瑚等晶瑩寶物,映得滿室生輝,綺麗無儔。
那項鍊上的珍珠顆顆都有渾圓,珠光淡白璀璨,美得動人心魄。陌千雪想那傳說中的所羅門寶藏,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難怪說寧家掌天下之財,光這文定之物,只怕也值個好幾十萬兩銀子吧。
驗完了庫房,叮囑陌管家收到文定之物,安排妥當的人看守後,陌千雪便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反而更加的迷茫。
人生無常,金銀再多,無命享用,也是無益。
一時之間,她覺得她努力的建那些人調料廠、健大棚之類,在生命面前,是那樣的脆弱。
初一從廚房端了一碗粥過來,寧少卿已經處理好了自己的事務,趕了過來。
他默默的接過過初一手中的粥,揮手讓初一出去。
入內,見陌千雪神情恍惚的坐在牀邊,盯着某一處,出神。
寧少卿心中一疼!
他想給她最好的,可是卻總是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讓他防不勝防。
西境來的人,除了昌木偶爾會到莊子上來,其它的人都是呆在驛站之中,足不出戶。就是怕人陷害,怕皇上抓小辮子,怕給陌千雪添麻煩。
然,他們省心,卻有人不想讓他們省心。
“千雪,過來吃點東西,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心疼的同時,還帶着無奈。
就在剛纔,他才接到回報,那兩個跟着報訊兵士出去的喑衛來報,發現那兵士果然有異。
原來,那兵士走出去後,並不回營,而是在驍騎營四周似乎在找什麼人,罵罵咧咧。
暗衛等了半天,也沒看到有人出現,便上前將他抓住,一問之下,那兵士自然將知道的全說了。
先前留他一命,只是想看看這魚餌能不能釣到魚。
既然無用,擾了主子的文定之儀,必定殺之!
手起刀落,收割性命,血灑一地。
陌千雪懶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寧少卿的話,她腦子裡還有張將軍那飛揚跋扈,不拘小節的模樣。
陌千雪並不是走進了死衚衕。
而是,每個人面對生死,總會有那麼一段心涼之時,過了,就好了。
她知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八個字的道理。
她也知道: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再傷心也是無濟於事。
“唉……”
淡淡的嘆息縈繞耳旁,寧少卿放下手中的粥,走到牀前,將陌千雪抱起,“千雪,可想要爲他們報仇?”
這一次,陌千雪回答的很是快速,也很是堅決!
寧少卿得到的答案也不是想或不想之類,而是,“我會!”
“既然這麼想,那麼千雪就把粥喝了,爲夫有辦法替你解決!”伸出指尖,指了指被放在桌上的粥。
陌千雪順着目光看過去,搖了搖頭:“但是我吃不下。”
“那也要吃!想要保守,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關鍵的!”寧少卿的語氣,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陌千雪抿了抿脣,最終妥協給了寧少卿的強硬,起身去了桌旁,吃了一碗的粥。
“少卿可是有什麼辦法?”把那一碗粥喝下,陌千雪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了一點的力氣,人一下子緩過氣來,也不再那麼悲觀了。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先前,她雖有些主意,卻也想聽聽寧少卿的想法。
再則,她的主意,也只是給皇上和鎮南王生些膈應。
這件事既然不是鎮南王乾的,卻又要嫁禍給鎮南王,還要挑起西境對天齊皇上的怒,挑撥西境和自己的關係。
總之,一個不好,西境真的起兵,天齊將會大亂。
這人,心好大!
他想幹什麼?
自立爲王?!
剛剛從消沉中拔出來的陌千雪,又陷入沉思……
真正的兇手,他們兩個現在都已經鎖定在了盧正陽的身上。
可是,那廝現在在哪裡?
怎麼引他現身,抓住他,纔是最關健的。
上一次,盧正陽雖然現身,可是那天寧少卿並不在莊子裡。
莊子上只有鬼煞一個好手,鬼煞再也不敢離開陌千雪半步。沒有把握一下子就拿住盧正陽,又怕打草驚蛇,再加上盧正陽輕功極高,耳力甚佳,所以只能放他走。
當然,寧少卿一時間不收網,也是想查清楚他的身份背景和他最後的目的,以及揪出他在各處的釘子。
見陌千雪又失神,寧少卿輕咳一聲,拍了拍身下的榻,陌千雪回神順從的走了過去,慵懶的躺在寧少卿懷中。
兩個人擠在一方小榻之上,寧少卿微緊了緊手,將陌千雪鎖在了他的胸膛之中,以防掉落。
“千雪,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很是蹊蹺?爲何他非要在文定禮的這一天動手?”
“你說,我聽。”
寧少卿看着陌千雪的側臉,眼眸中含着深意,見陌千雪神情認真,便直接的說道。
“他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殺來使、嫁禍給鎮南王。然後又在事件剛發之時,再傳流言,分明就是挑起你和鎮南王之間的矛盾,進而挑起西境對天齊皇上的怨恨,再挑撥你和西境的關係。”
“這一招一步,顯然謀劃不是一天二天了。選在這一天動手,還因爲要讓我寧家也下不來臺,讓我寧少卿心生怨恨,不再支持皇族……總之,一個不好,天齊將會大亂,孤氏將會孤立無援……”
看來,兩個人想到一起去了。
只是,寧少卿想得更深更遠,分析的也更是頭頭是道。
陌千雪輕輕的嗯了一聲,示意寧少卿繼續說下去。
“天齊大亂,國將不國,誰最開心?或者說,誰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陌千雪想都不想,就答道,“當然是敵國。比如倉國,再比如南陵國,還比如……”
寧少卿接口道,“以蘇軍爲主鎮守的兩邊,雖不時有小打鬧,防守得卻是極嚴,而倉人,南陵……”
兩人你來我往,將整個形勢分析了一遍。
最後,寧少卿說道,“如此,盧正陽與南陵勾對結的可能性最大,我早已下令,飛鴿傳書讓南陵的探子去查盧正陽了,只怕這幾天就會有回信……”
說話間,時辰已是不早。
初一敲門進來欲伺候陌千雪洗漱,寧少卿靠在榻上一動不動,陌千雪知道這傢伙一定是不想走了。
也罷。
這回的危機一刺激,她又想好好的練功了。
已經好久沒有練劍了,蘇七教的那劍法,到後來的變化,無窮之多不是她腦子能想明白的,可是如今這種狀況,她又不能再去請教。
如今,有他這個現成的老師在,她也不用在自己瞎琢磨了。
初一伺候兩人洗漱後,迅速的就消失了。
心頭鬱悶,早在兩人一對一答之間消失無形。
想起練劍,陌千雪來了興致。
取下牆角寧少卿爲她打造的那支劍,抽出,擺了個自認爲很酷的姿式,“想讓本小姐伺寢,得拿點真本事。”
“雪雪這是?”寧少卿被這架勢鬧得哭笑不得。
“你說過要教我劍法的!如今我的便宜師傅也沒了,你可不能再賴帳。”
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寧少卿眼睛看向陌千雪手中之劍,伸手。
“你不是有劍麼?”陌千雪看向寧少卿的腰間。
“玉清不是給人看的……”
什麼幻劍玉清,不飲血絕不回……真是夠了,不見血,它還能斷了不成,真是……怪癖!
陌千雪暗自吐槽yy了兩口,還是將手中之劍奉上。
小劍一入他手,瞬間宛如玉龍般飛舞。
寧少卿淡藍色的長袍在一團白光之間或隱或現,起初尚可瞥見一絲半縷的藍,後來但覺滿室劍光滿滿,熾烈耀目。
陌千雪動也不敢動,她自認眼力不差,可寧少卿的身形劍法她卻完全瞧不清楚。
這絕對是珍藏版的上乘劍法。
好像上次在國公府的廢墟之中,遠遠的看着他和蘇七動着手,當時兩人的身形就是這般的快。
何爲幻劍,自是以身法取勝。只是,這飄飄欲仙的飄渺之姿,對於她一個初學者來說,是不是太高深了一些?!
癡癡看了一會,忽覺面上一涼,小劍已貼上臉頰。
寧少卿用劍背輕拍陌千雪有些呆愣的臉,笑道:“我已傾囊相授,你可看清楚了?”
陌千雪萌呆呆搖搖頭,卻是十分正經的道:“高人,這劍法太過高深,小徒一式也沒看清楚,請你再舞一遍。”
寧少卿嗤笑一聲,“看你那呆樣,我就是舞十遍也沒有用,還是先上牀,我再細細說給你聽。”
說着拉陌千雪上牀。
陌千雪不依,笑嘻嘻道:“你舞得很好看,賞心悅目,真是帥呆了,再舞一遍嘛!”
見陌千雪不肯上牀就寢,寧少卿往後一退,手腕一挑。
陌千雪眼睛一花,立刻便聽到一道衣裳被撕裂的輕響。
她低頭,發現自己外衣自領口到腳面全數撕裂開來,比剪刀剪的還要整齊。
陌千雪一驚,跺腳嬌嗔,“寧少卿,你混蛋!”
寧少卿貼身上前,俯身一吻,戲謔道,“雪雪,這一式如何?若是雪雪從了爲夫,爲夫就將這一式的精要傳你。”
陌千雪笑。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問,“這劍法可有名字?”
答,“蝕骨銷魂劍。”
噗~陌千雪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好的衣裳給你割破了,不行,你得賠我一件。”
若是讓人知道,寧少卿教她劍法是這般,只怕要笑掉大牙。光聽這劍法的名字,就要醉了。
寧少卿挑眉,眸光中全是狡黠,“爲夫的劍法難道還比不過一件衣裳嗎?”
陌千雪看着,圍着他走了圈,點了點頭,有些無恥的道,“劍法要,衣裳也要,這舞劍的人,更是要要的。!”
寧少卿溺寵一笑,伸出手指戳她的頭,“貪心。”
陌千雪脫了外衣,扔在椅子上,“夫君也任是小氣,難道這劍法只有一招不成?”
“難道雪雪是覺得這一招還不夠?”寧少卿一邊寬衣,一邊笑着道,“一會爲夫再來教你二招……”
脫了一身淡藍,雪白內袍在室內燈光之下,映華生光,真正的驚才絕絕的美男子。
陌千雪癡癡的看了一會,禁不住誘惑,去吻他的脣。
輕輕一點,微涼溫軟好滋味。
可是,輕點上了脣,卻又不想就此放過他,便宜他。
不等寧少卿來抱,接過他手中的衣服,陌千雪閃身離開,再順手將他的衣服放在自己剛纔放衣的椅子上,嬌笑道,“拭目以待!”
寧少卿眼底全是笑意。
當下也不客套,以指爲劍,化氣爲鋒,上挑下劃,某人的內衣也化成了片片飛葉。
衣衫化盡,某人自然是全身光果。
垂在兩側的手,捂上面不是,捂下面不是。
“壞人……”
“不是雪雪要的麼?”
“我不管,明天你得賠我衣服……”
“嗯……”
寧少卿深遂的眸底全是笑意,聲音也越發的低啞,那一聲嗯,簡真能讓人給酥到骨頭裡去。
陌千雪聽得驚心動魄,腳一軟,差點站不穩。
兩人全無理智可言,寧少卿已經接住陌千雪柔軟的身姿,抱着她走向船邊。
紅羅帳落……
箇中詳情,千般滋味,筆墨難盡,不能細述,還請原諒!
事畢,已是夜半。
兩人雖倦,卻仍無睡意。
寧少卿將那劍法的精要部分詳細分說與陌千雪聽,陌千雪聽得一知半解,也沒有起身試練,卻也是受益匪淺。
寧少卿卻笑罵她,孺子不可教也。
然後,擁着她再不說話,不多時,屋中便徹底的安靜了。
刀奴見鬼煞在,自然早早的就躲遠了。只可憐,今天守夜的初一和鬼煞,明明有情,卻不敢妄動,雙雙都是紅了臉,低着頭。
一早醒來,難得寧少卿沒有走。
陌千雪盯着那張山嶽爲畫的俊顏,輕撫那一頭墨發,忍不住深深嘆息。
身邊這個帥得人神共憤的乖男人,真的就是昨晚那個調戲自己,將自己吃幹抺淨,還各種不滿足的霸道男人麼?
“好好的,嘆什麼氣?”
寧少卿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睜着一雙烏黑皎白的眼,含笑看着陌千雪。
陌千雪微笑,順手又理了理寧少卿的那一頭流瀑般的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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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覺得你睡着的時候,比較可愛。”
“你還不是一樣。”寧少卿厥了厥脣,也不甘似弱。
“啊?”陌千雪一愣。
“你醒時,像一隻牙齒鋒利的小老虎。”
牙齒鋒利?!
陌千雪情不自禁往寧少卿的脖頸處看。
天氣熱,蓋得少,掃眼就看到寧少卿胸口上幾個清晰的齒痕,陌千雪有些不好意思。
尷尬間卻是佯怒道,“胡說!我比老虎要兇殘得多,你最好小心一點,不要被我抓住什麼把柄,若是再有什麼極品出來叫相公……”
語畢,陌千雪的眼神從胸膛往下移,盯着某處妙點,不懷好意。
寧少卿看着這樣的陌千雪,嘴角慢慢彎起一道漂亮的弧線,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明亮的眸底有一股剋制不出的喜悅朝外流瀉。
這是陌千雪第一次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醋意。
上次,她表現的全是生氣。
是一種自己的東西讓別人佔領了的氣憤。
這次,卻是實實在在的醋意,寧少卿忍不住翻身壓倒。
陌千雪一把將他推落,她今天還有要事要辦,纔不跟他在牀上鬼混。
“雪雪……”寧少卿又伸手來摟。
這一聲近乎撒嬌。
陌千雪全身一震。
然,卻是用被子快速的裹住自己,轉頭,“再不起牀,下次不許進房。”
寧少卿沒有過多的糾結,起身下牀。
天色不早,他也要早些回寧家,有很多事好處理呢。
要是能快點娶進門就好了。
因爲有寧少卿在房中,只要陌千雪不召喚,裡面有再大的動靜,外面候着的初一十五幾個丫頭,都不會主動敲門進屋伺候。
寧少卿穿一身雪白單衣在鏡子前坐下,拿了一把梳子遞給陌千雪。
“幫我梳頭。”
陌千雪一愣,“從前沒這習慣啊。”
在王家村裡,從來都是她先起牀,然後再轉身進屋他已起了牀。
最多就是端點水來伺候他,洗個臉漱個口之類。
“今後就有了。”寧少卿挑眉輕哼一聲,“雪雪就要入門了,你得學會怎麼伺候好自己的夫君。”
“美得你!”雖是笑罵,陌千雪卻還是接過了梳子。
陌千雪一手握梳,一手握髮,梳理通順,便將寧少卿的頭髮束成了一個馬尾,繫上了束髮的絲帶,笑道:“好了!”
寧少卿無奈,並不回頭,卻自鏡子裡瞪着陌千雪,“就這麼簡單?”這種形象,讓他如何回寧家?
陌千雪攤開手掌,極爲無辜的說道,“我只會這個。”她是真的不會好不好。
寧少卿對着鏡子瞧了瞧,故作委屈的皺眉,“那就這樣吧,以後再……”
一語未畢,忽聽外面傳來爭執之聲。
陌千雪也聽到了,兩人同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