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長公主和世子爺不嫌棄,那在下自當盡力!”
顧誠玉也沒提郡主,其實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麼醃漬事兒?
“瑾瑜!你真要畫?”朱龐覺得不可思議,顧誠玉的丹青畫得好,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當衆作畫,畫的還是郡主這就有些不妥了。
若是畫那些青樓女子,當然無所謂,反正才子佳人也是一段佳話,別人只會認爲是一段風流韻事。
可爲郡主作畫,說不定還要獻給皇后娘娘。畢竟看了刺繡,還要看原畫那很正常。
這對揚名確實有好處,可瑾瑜目前應該對揚名敬謝不敏。
前兒提出的茶稅已經狠狠揚名了一把,顧誠玉目前要的是低調。
再說那容嘉郡主不會是看上瑾瑜了吧?若是再求得長公主,甚至是皇后娘娘的同意,那瑾瑜豈不是要將人娶回來?
朱龐突然想到容嘉郡主的性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聽說容嘉郡主的性子有些孤傲,這樣有身份的女子娶回來,豈不是供了尊菩薩?
若是瑾瑜敢納妾,說不定就要去皇后娘娘那兒哭訴。
瑾瑜只是一個六品官兒,家中更是毫無根基,到時候還不任郡主拿捏?
朱龐用憐憫的目光在顧誠玉的身上打了個轉,隨後卻咧開了嘴笑了。
若是顧誠玉知道朱龐心中所想,一定十分無語。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只是作個畫,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顧誠玉這會兒可沒心思看朱龐,不管其他人如何羨慕嫉妒,他卻已經在好奇郡主到底有什麼法子。
沒等多久,就見兩個丫頭走近紗簾。
兩人相互擡着捲起了一層紗簾,顧誠玉這纔看明白,紗簾不止一層,而是有兩層。
可能一層紗簾遮擋的效果不好,這才掛了兩層。
如今捲起一層,確實比原來要清晰了一些。
只不過男客這裡離着垂花門遠一些,從這裡看過去,倒是能看到瓊華樹的樹幹和影影綽綽的人影。
其實只要靠着紗簾近的幾人都能看見對面,不過其他的人離得遠,只能看見女子的身影。
但是也沒誰厚臉皮地跑到前頭來看,畢竟如此行徑肯定會令人不齒。
朱龐掃了一眼對面,只見一名蒙着面紗的少女向瓊華樹下走去。他不由得嘴角一抽,這能看見什麼?
一身豆綠色的裙襬倒是能看見,可那眉眼也太模糊了,這讓瑾瑜怎麼畫?難道全憑想象?
這容嘉郡主可真能坑人吶!就這模糊的樣子,就是不蒙面紗也要仔細看才能看清。
“瑾瑜!這也太模糊了,真是難爲你了。”朱龐拍了拍顧誠玉的肩膀,語氣中含着憐憫。
可若是全靠臆想,畫得與真人不像,那豈不是讓顧誠玉丟了面子?
秦敏見看不清妹妹的眉眼,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妹妹還是懂事的。
至於顧誠玉如何作畫,那就與他無關了。
其實以顧誠玉的眼力,自然要看得比別人清晰一些,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坐在離垂花門遠一些的姚夢嫺。
小姑娘身着煙霞紅的提花褙子,顯得她嫺靜秀麗。
此時正與旁邊的小姑娘在交談着什麼,只說了兩句,就擡頭向他這邊看來。
“來人!筆墨伺候!”
顧誠玉這時才注意到一名身穿豆綠色留仙裙的少女在一棵瓊華樹下站定,他猜測這就是要跳舞的容嘉郡主。
這一身高貴的氣韻並不難猜,只那少女卻蒙着面紗,顧誠玉想了想,這畫卻是有些難度了。
可不要以爲覆上面紗就不要畫五官了,恰恰相反。
五官是不用畫了,可人物必須得畫出神韻來。
他琢磨了一番,只能在舞姿和氣質上突出。
在瓊花上也要下一番工夫,古人的畫講究唯美意境,瓊花畫得好,能爲人物畫增色不少。
可瓊花一樣難畫,無他,瓊花是白色的。想要突出白色的瓊花,還得花些心思。
顧誠玉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硃砂、鉛丹、碳黑和鉛白等顏料,材質比他平日裡用的還好些。
這畫作說不定還要拿給皇后娘娘過目,顧誠玉當然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畫。
一聲琵琶聲響起,古箏隨後跟上,綠衣女子隨着樂聲翩翩起舞,顧誠玉全神貫注地欣賞着女子的舞姿。
聽了一會兒,顧誠玉才聽出此曲是綠腰舞。
女子舞姿輕盈柔美,一陣微風拂過,裙襬飛揚,飛揚的裙襬層層疊疊,旋轉如盛開的綠牡丹。
瓊花飛舞,樹下那翩翩起舞的綠衣少女猶如飛天的九天玄女。
衆人見顧誠玉遲遲沒有動作,都紛紛在心中猜測,難道顧誠玉對丹青並不擅長?那陸公子到底是何意?
不過,那模模糊糊的身影若是能畫出來也實屬不易。再說,還得畫得像呢?
倘若顧誠玉沒見過容嘉郡主,那就有些吃虧了。所有人都在期待顧誠玉的畫,就連剛纔被衆人欣賞的詩作也無人問津了,這讓閔峰氣得想要抓狂。
顧誠玉仔細觀察着容嘉郡主的每一個動作,將它深深刻在腦海裡。
顧誠玉首先畫的並不是人物,而是瓊花。整幅畫作的佈局就是瓊花,所以顧誠玉纔會先仔細觀察容嘉郡主的動作,記在腦中,他不可能邊看邊畫。
古人畫白色的花朵一般都是用淡墨勾勒,不上色,中間留白。因爲白色的宣紙上就是塗了白色也看不出來。
但是顧誠玉不打算這麼做,這樣有些落於俗套。他選擇先用白色的顏料在宣紙上畫出瓊花的花瓣,再用淡墨勾勒。
朱龐和秦敏離顧誠玉最近,他們都有些奇怪,用白色顏料畫瓊花的花瓣意義何在?
他們雖然不擅長畫丹青,可從小也是請了名家教導過的,只不過沒認真學罷了!咳!其實說白了,就是沒什麼天賦。
可就算自己畫得一般,但是丹青最基本的着色他們還是知道的。像這樣白色的花朵基本都是採用淡墨勾勒和留白的畫法。
那顧誠玉再用白色的顏料填色,那不是多此一舉嗎?
朱龐看着有些猶豫,想提醒顧誠玉,可卻被秦敏制止了。
看了眼正在聚精會神作畫的顧誠玉,他也只好閉口不言。作畫時最忌諱有人打擾,一打擾說不定靈感就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