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墨想起這事兒,突然覺得太子的神色確實有些怪異。照理說抓住了這般重要的人物,太子應該十分高興,萬分重視纔對。
然而太子這輕描淡寫的神情,讓茗墨十分意外,看着也不像是太緊張的模樣。
“哦?”顧誠玉也是一愣,這話乍聽之下,就是奪功勞的意思。
之前抓人時倒是沒說他辛苦,抓到了人就想讓他休息了,任是誰都會多想的。
顧誠玉負手在屋內來回走動,茗墨和茗硯大氣不敢喘,他們知道大人這是正在思考對策。
突然,顧誠玉雙眼一亮,摩挲着下巴,微微勾起了脣角。
“茗墨!去看看我讓你們監視的那幾家府上可有異動,你親自去問,一絲不苟地問,問清楚再來回我。”
顧誠玉攏了攏溼漉漉的頭髮,“叫忍冬過來,爲我束髮。”
茗墨立刻領命出去了,走前看了茗硯一眼,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茗硯忐忑地跪着,還是不敢出聲。
“還愣着幹什麼?這地板上全是你的血,還不去將自己處理乾淨了?”
顧誠玉斜了茗硯一眼,事發突然,這事兒看着確實怪不得茗硯。
但茗硯只帶了這麼點人就來押送人犯,回去之時,也沒叫人去接應。做事太過魯莽,平日裡也有些自視甚高,確實應該吃點教訓。
不給些懲罰,這不謹慎的毛病只怕還改不了。在細心謹慎和穩重上,茗硯比不得茗墨,需要好好磨練一番才成。
他不想事必躬親,他只有一個人,哪裡來的這麼多精力?
換句話說,他已經將人給抓住了,若是茗硯多叫些人來接應,就算結果還是這般,那他也不會責怪對方。畢竟技不如人,實在苛責不得。
然而謹慎是一種態度,若是連態度都沒有。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那這人對顧誠玉來說,實在是無可救藥。
茗硯聽着顧誠玉表面毫不留情,其實暗藏關心的話,心中的愧疚更甚。他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謹慎行事,不能給大人拖後腿。
“等茗墨回來,你二人自去領罰!”看着茗硯蹣跚地站起身,顧誠玉輕聲說了一句。
“是!”茗硯這次是心服口服,甘願受罰。
忍冬急匆匆入內,見大人披散着頭髮,在身上罩了一件外裳。中衣領口低垂,露出精緻的鎖骨和白皙的肌膚,這般模樣,忍冬在嚴謹的大人身上,甚是少見。
她連忙撇開頭,不敢多看。而茗硯就有些慘不忍睹了,身上的傷口不少,深淺也是不一。
難怪進來之時,地板上全是滴落的血跡,一直延伸到了大人的臥房。
忍冬連忙叫了院內的小廝清理地板,而她則上前爲顧誠玉處理溼漉漉的髮絲。
顧誠玉閉目沉思着,截殺圖師之人,必然對他也是十分熟悉的。
早在之前宮中有刺客之時,顧誠玉的武功就暴露了。如今滿朝文武百官,誰不知道他習武一事?
而茗硯和茗墨是他的左右手,與他有過交集的人,應該都認識兩人。
會多出些人手防範茗硯並不稀奇,可他抓住圖師才這麼點功夫,爲何會有人知曉呢?
當時在場的,除了顧萬千,便是那名少女。顧萬千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想使些小動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不可能的。
而那姑娘,以他的判斷,與此事關係不大,難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
不!顧誠玉突然睜開雙眼,或許有人在跟蹤他?可沒道理有人跟蹤他,會不被他發現。
他武功不低,內力精純,雖離摘花飛葉的地步還差一點,但若是有人跟蹤,氣息不對,他應該察覺得出來。
又或許是那些護衛中出現了奸細?在押解的途中,此人通風報信了?這也是一個可能。
顧誠玉揉了揉眉心,可能性太多了,看來那些個護衛也得查查。他記得茗硯帶人去十里亭時,才總共七個人,範圍不大,查起來也不難。
“去看看丁九回來了沒有!”顧誠玉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忍冬沒有停下梳髮的動作,因爲她知道大人不是在和她說話。
“是!”一道暗啞的聲音輕聲應下,隨後便再沒了動靜。
“大人可是還要見客?”摸着顧誠玉軟緞般順滑的長髮,忍冬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顧誠玉想起還在等着的顧萬千,這也是個麻煩。
他倒是不知道,之前動了惻隱之心,如今卻留了個麻煩在手中。
顧萬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時候的事?又隱瞞了他多久?
忍冬見顧誠玉眉宇輕皺,便知大人是有煩心事。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立春姐姐被老太太指了親的事,還是別和大人提起了,大人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
將擦發的溼布拿開,忍冬給顧誠玉簡單冠了發。
顧誠玉還未滿弱冠之年,因此還是少年的髮型。無需什麼花樣,梳上一半頭髮加個白玉冠即可。
望着銅鏡中風華絕世之容,忍冬頓了頓,才往後退了兩步,行禮後退了出去。
“大人,丁九求見!”
“讓他進來!”
“大人,小人已經將那呂姑娘的來歷打探清楚了。”丁九一進屋便行了禮,離顧誠玉讓他打探消息纔不過半個時辰。
“說來聽聽!”顧誠玉起身朝着書案走去,他到要看看,這呂姑娘是個什麼來歷。
“呂姑娘名呂雲傾,家住南城青蓮巷,家中有五口人。家主呂願,其妻連氏,長兄呂雲楓。還有一名庶子,排第二。呂家在南城有一家木材作坊,萬千少爺便是在這家定的脂粉盒子。”
顧誠玉點了點頭,乍聽之下,只是尋常人家,並無特別之處。
“其兄長正在京城的蘭家書院讀書,還未下過考場。其母喜歡十里亭的梅花,只是近日身體有恙,不得出門。所以今日呂姑娘便出門來了十里亭,打算折了梅枝回去孝敬母親。”
能打聽得這麼詳細,自然是買通了這家的下人的。其實呂家不大,也就是個一進的院子。
家中下人加起來也不過一隻手,只要使了銀子,這般尋常的信息,得來不費吹灰之力。
聽起來並無破綻,不過爲何要選在傍晚時分去?這值得懷疑,一個妙齡女子,只帶了個丫頭同行,膽子這麼大?
“只是,小人後來發現,這家人與您卻是與您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