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5點)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集市上人很多,本來這皂莢是非常緊俏的,但是秀秀現在沒有那麼多的等着賣完,所以依舊和上次一樣,帶着小寶,直接將皂莢背到吳莊的邢伯那裡去了。
秀秀兩人到那個收貨的小院子的時候,看見院子裡面已經站了一排的人了,從正門地方一直排到院壩中間,身邊都放着大包小裹,或者是揹簍蘿篼竹筐等等。有些拿了野兔子,蛇等等野物,也有像秀秀這樣揹着藥材來的。這些人都是來賣山貨的。
秀秀掃了一眼,裡面有很多陌生臉,應該是其它村的人,心裡略微鬆口氣,要是被本村的人看到背了這麼多皂莢的話不又會生出幺蛾子。
秀秀看前面隊伍遲遲不動,本想着來這裡可以快點賣了好去採購,沒想到也等這麼久,正在她焦灼不安的時候,長貴朝她走,“這位娘子,裡邊請。”
秀秀回過神,心裡一喜,連忙招呼小寶背上揹簍跟着長貴從側面往後院方向走去。邊走邊想,這次對方竟然稱呼娘子,這是對女子的一種尊稱,看到對方臉上一直謙和的笑意,將剛纔的陰霾一掃而空。
這次,秀秀沒有看到那個邢伯,長貴直接將兩人背來的皂莢過秤,按照上次的價格,算好價錢,一共是二兩銀子又六百文。秀秀接過,清點,收好,朝長貴福身告辭,拉着小寶快步離開。
院子裡排着隊的衆人看到這兩人揹着滿滿兩揹簍的進去,片刻就揹着空揹簍出來了,想着肯定是走後門了。而在這裡排隊等這麼久……心裡便有些不忿。
秀秀和小寶自然不會去理會這些人的眼光,徑直出了院門朝集鎮方向而去。
這邊,長貴將外面收了皂莢的事情跟邢伯彙報了一下,便去忙的事情了。邢伯伸手捻了捻下巴的幾根鬍鬚,嘀咕了一句她是從哪裡弄來那麼多的皂莢的呢?”這皂莢並不是那麼好弄的,必須要有皁角樹,而皁角樹栽種至少要四五年才能夠結果,一般的農家的地連種莊稼都不夠哪會用來種皁角樹?所以採摘來的皂莢皁角刺等等都是來自野生的皁角樹。據他所知,一般離村子比較近的皁角樹都是屬於村裡的共同財產,一戶人家是絕對分不到這麼多的。而人們不管是藥用還是漿洗等等,對皂莢的需求都很大,一直就處在供不應求的程度。
當然,對於他這樣一個大的莊園來說,這點皂莢還沒放在眼裡,他疑惑的是對方從哪裡弄來的……哦,對了,還有那條大蟒蛇。
秀秀和小寶從吳莊出來,到集鎮上纔剛到晌午,兩人便腳不停地去置辦貨物。最緊要的自然是糧食。
幸好今天是趕集,有些農家便將自家的大米小麥包穀之類的拿來賣,秀秀和小寶兩人從集鎮中間一路走,買了五十斤小麥,二十斤大米,五十斤包穀,這些糧食的價格都比較穩定,大米是四文錢一斤,包穀一文錢一斤,小麥是兩文錢一斤,加起來就花去二百三十蚊錢。
秀秀掂量了一下,兜裡還剩下二兩多銀子,便和小寶在集鎮上到處轉悠,看有沒有賣棉花棉絮之類的。
這山區集鎮相對於縣城來說非常偏遠,平常很少有貨郎將遠地的拉來賣。比如像棉花宮燈這樣的物什,必須要看運氣才能夠碰上。
可能現在臨近年關了,兩姐弟終於在場口找到一兩馬拉的平板車,上面就放着幾牀厚厚的棉被,在板車上的架子上面還有許多在秀秀看來都很稀罕的物什,撥浪鼓,篦子,花細,首飾盒等等,其中就包括宣紙糊的宮燈。
貨郎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穿着淡藍色短襖,下身是黑色棉褲,腳蹬圓頭厚底棉鞋。一看稀奇的人多,但是真的買的人少,他嘆着氣現在就準備收拾起走了。看到秀秀兩人圍,看得入神,一邊自顧收拾,一邊隨口問道兩位是想買點?”
秀秀看向貨郎,笑笑,“你這棉被賣的?”
貨郎隨口答道八百文一牀。”
秀秀見對方心思就沒放在賣上,便繼續道我多買幾牀可以便宜點不?”
秀秀一邊詢問,一邊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棉被的質量,這被套粗布縫製的,但是針腳細密,而且布面也沒有殘破或者孔洞啥的,裡面的棉花鋪展的很很均勻,質量還不。
貨郎整理的手一頓,看向秀秀,“你要幾牀?”
秀秀你最少多少錢賣?”
“兩牀的話就一兩五百錢。”
秀秀道太貴了,六百文一牀,我買三牀。”
貨郎連連搖頭,“不不,這價太低了,我這成本加上一路上的費用都不止這個價,你再加點。”
秀秀聽對方的口氣有賣的誠意,而且對方也不衝,便道這樣,三牀棉被,我出一兩八百五十錢。比縣城店鋪賣的都多了五十錢了,你再不賣的話再高我也給不出了。”
貨郎有些肉痛的樣子,正要答應,突然,不時候旁邊圍上來一個人,聲音低沉沙啞你這裡有多少牀棉被,我全要了。”
貨郎看向旁邊一個帶着斗笠的人,忙笑着說道這裡一共六牀被子,郎君若全要的話,我給您算七百文一牀,一共四兩銀子二百錢。”
秀秀心裡氣的不得了,本來已經快要談成的生意,竟然就這樣被攪了,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看。
蓑衣,斗笠,那人故意將斗笠壓的很低,看不清樣貌,聲音低沉森冷。
就在秀秀看的一剎那,那人也倏地側過頭看向她,秀秀頓時感到一股殺氣,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好熟悉的感覺,秀秀完全是本能地想起了上次去縣城,經過城門衙役盤查時候出示的兩張通緝畫像,除了一個是追的那個“乞丐”外,還有另外一人……看不清樣貌,這完全是她的一種直覺。
小寶在旁邊也氣憤的很,見一下子朝後面退了半步,上前扶住,正要找那人理論理論,卻被秀秀輕扯一下衣袖,見給他遞了一個眼色,他跟着這麼久,一下子就明白對方的意思,連忙止住要上去理論的勢頭。
斗笠男沉聲說道我要了,給我捆好。”
貨郎高興不已,不過在捆紮前還是對秀秀兩姐弟解釋道兩位客官真是對不住了,這位郎君全要了,要不下次吧?無不少字”
秀秀無奈,本以爲這裡買了雖然比縣城多出幾十個銅錢,但是家裡急需,而且現在也有現錢,沒想到被別人“搶”了。她有些鬱悶,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剛纔貨郎也沒有答應,現在有個給出更高價的人,自然賣給別人,無可厚非。秀秀指着掛在板車貨架上的宮燈問道你這宮燈賣?”
貨郎心情很好,一邊扯着麻繩將六牀被子疊好捆紮起來,一邊說道這個光是燈罩五文錢,如果加上下面的燈臺,要二十文一個。”接着他笑笑說道娘子如果誠心要的話,就算你十八文一個,如果是隻買燈罩的話五文錢就沒的少了,我成本就在四文多,加上這一路上的運費,着實賺不了一個錢。”
貨郎絮絮叨叨地說着,都將六牀被子捆紮好了,這邊見斗笠男子冷冷地站在那裡,沒有動作,貨郎再次客氣說道郎君,六牀被子一共是四兩又兩百錢。”
斗笠男顯得有些尷尬侷促,原本很沉穩的聲音都有些支吾,“我,我的錢袋子掉了……”
“可是,可是……”貨郎張着嘴不說,他看看斗笠男,又看看在旁邊等着貨郎將被子捆紮好給她拿宮燈的秀秀,頓時木在原地。
秀秀一聽那斗笠男竟然說沒有銀錢,頓時有種峰迴路轉的感覺。不過憑着直覺,她覺得現在還是不要表現的太過急切了,否則這個能夠犯下讓縣城盤查通緝肯定不一般,還有對方一直將右手壓在身後……那若隱若現被頂起來的輪廓……她很明智地選擇沒有看見,只等着對方離開,她繼續和這貨郎討價還價。
那斗笠男看向秀秀一臉熱情地看着棉被,欲言又止,最後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貨郎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所以當斗笠男說沒錢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糾纏,現在苦着臉轉向秀秀,“娘子,這棉被你還要嗎不跳字。
秀秀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但是沒有表現出來,說道要,當然要,還是開始的價格,我要三牀,一兩八百五十文。”
貨郎哎了一聲,一邊肉痛不已地解開捆紮好被子的繩子,一邊說着,“哎,算了算了,就賣給你了,三牀被子一兩八百五十文就一兩八百五十文。”
秀秀從小麻布袋子裡面數出一兩銀子加九個碎銀子,說道小哥,我賣三個帶燈臺的宮燈,算五十文錢吧,這樣就正好一兩九百文。”
貨郎笑了,“你這娘子真會算賬呢,算了,這大頭的都讓你了,五十文就五十文吧。”
秀秀這才其實貨郎笑起來還有一口潔白的牙齒,剛纔就沒有注意道呢。貨郎將三牀棉被再次捆紮好,又拿了三個帶着燈臺的宮燈交給秀秀,後者接過仔細驗過,便將數好的銀錢交給對方。
貨郎也仔細將一個個的銀子驗過,如此雙方皆銀貨兩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