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兄弟……”
“阿讓大哥……”走在前面的恭敬義突然之間停下來,緊緊跟着他的許貝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身上,竟然就那麼被撞了出去,幸好被嗤笑了之後的許寶加快了步子,剛好在他被撞出去的時候伸出了手,將他抓住,免了屁股開花的悲慘命運。
“謝謝……姐……”
“姐”的尾音還沒有消失,許寶倏地就推開了許貝,自己站到一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這人有一個最好的優點那就是記仇,不管那人是誰,惹了自己的必須得還回來才行。
伴隨着那聲音,許貝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聲尖叫之聲引起了三人一致的關注,自然,許寶是第一個朝着他看過去的,她的眼睛裡面還帶着一絲絲警告。
恭敬義跟嚴阿讓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瞬間被打斷。
“這位是?”嚴阿讓看了眼許寶,隨即看向恭敬義,“就是你那個小青梅吧,好像是叫寶兒是不是?”問話的對象是恭敬義,但是他的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轉到了許寶的身上。
她是有多有名?怎麼在南山村裡面大家都知道她叫做寶兒!到了集市上,遇到了一個不是南山村的人,卻也知道她叫寶兒。
許寶疑惑着,看向恭敬義,她怎麼覺得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那麼一般呢?
恭敬義被許寶看的實在有點不好意思,稍稍往旁邊讓了一點,發現自己根本阻擋不開那奇怪萬分的視線,索性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使得自己的餘光也無法到達許寶所在的地方。
“阿讓大哥,這就是寶兒。”恭敬義說着這話,卻沒有看向她。說完這些話,他又忍不住進行着補充。“現在寶兒不僅僅是我的小青梅,還是我恭敬義的妻子……”
“看起來很小……”話還沒有說完,嚴阿讓突然之間噤了聲,這事情在這裡也不是完全沒有例子可循的,小妻小妻,先定下夫妻名分,讓一切不穩定因素全部扼殺。
嚴阿讓看着恭敬義,無波的眼神之中有了剎那的波紋,他從沒覺得恭敬義是這樣猴急的人。
瞧着兩人再一次不正常地進行對視,許寶忍不住往前邁上一步,扯了扯恭敬義的袖子。看兩人關係這般協調,那讓他來處理這事情是最好不過的。
許寶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恭敬義卻把那意思全部都體會出來,隨即就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這一次本是來找你們……”還沒等恭敬義開口,嚴阿讓就率先開了口,“之前集市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代替阿幹向寶兒妹子道歉……”
怎麼辦?
許寶以着眼神進行示意,但是恭敬義根本就沒有看向他,給她應對之策。小蘿蔔頭許貝倒是站了起來,走到許寶的身邊,扯着她的袖子就開口,完全不知道許寶現在的糾結。
“姐,人家在向你道歉呢!”許貝扯着許寶的袖子,穩定住自己的身體,因爲之前他摔了,現在屁股還有着疼痛的感覺。因爲害怕自己會再次摔倒,所以緊緊抓着許寶就變成了他此刻的選擇。
人在自己感覺到不安的時候,總是會選擇最讓自己安心的人或者說事情,不得不說,在許寶跟恭敬義之間,還是許寶給他的安全感多一點。只是許寶跟許貝都沒有意識到那一點,血脈相連的感情紐帶,怎麼可能被任何一樣東西所取代?
“這是真的向我道歉還是興師問罪來了?”許寶往前走了兩小步,站在恭敬義的旁邊,走的時候還不忘扯上站在自己一邊的許貝。“我聽說你嚴阿讓是很護短的一個人……”許寶堪堪才站定,猛然就開口,擡着頭望着他,兩人的視線交匯,都只有明明白白與清清楚楚,沒有一絲一毫的渾濁。
“這是大義兄弟說的吧?”嚴阿讓倏地笑了起來,瞧了眼恭敬義就繼續開口。“我是護短,但不是隨意護短,我有屬於我的原則,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稍作停頓,聲音繼續緩緩地傳遞出來,竟然剎那之間給人一種異樣的安定,心好像跟着那聲音沉澱下來一般。“自己人犯錯,我會處罰更加嚴厲,只是平常人看不到而已……”
“我相信。”恭敬義不適時地插上一句話,他只覺得這個時候的嚴阿讓太過於嚴肅,他開口驀然打斷這詭異萬分的氛圍,只是不想許寶這樣承受着而已。
“那……”被恭敬義那樣打斷,嚴阿讓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將身上的壓力給釋放出來。“寶兒妹子接受我代替的道歉嗎?”
“接受。”許寶也算看出來了,這是一定要她親自迴應了纔好。“反正只是吵架而已,我們相互對罵了,到最後反正也是誰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許寶聳了聳自己的肩膀,無奈地攤了攤手,“你要道歉就道歉,要我接受就接受了,反正也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我接受不會少掉或者多個幾斤肉出來。”
無所謂的不是嗎?
“那就好,所謂說一笑泯千仇,大家不在一個村子裡面,但卻圍繞在一個鎮子,碰面自然難免,多個仇人還不如多個朋友……”就好像沒有看到許寶那一刻犯抽的眼角,嚴阿讓絮絮叨叨地繼續着。
他還真把自己當聖人了?是想要讓她自我救贖嗎?
“對。”恭敬義想到自己的任務,還得見縫跟他提一下。“阿讓大哥胸中丘壑,這實在不是我們所能夠相提並論。”
恭敬義念過幾年書,能夠使用的詞彙就不是一般人能用,若是這個人普通一點,白目一點亦或者是遲鈍一點,還不會有其他的感覺,可是嚴阿讓並非是普通人,在他到達南山村旁邊的晉陽村之前,據說當過兵上過戰場放過火殺過人,但其實他骨子裡面卻潛藏着一個文人墨客。
也恰恰是因爲文人之間的臭味相投這原因,嚴阿讓對恭敬義較爲和善,自然,兩人都沒想過,這樣比泛泛之交好一點,比摯交差一點的關係,竟然會在以後給他們家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大義兄弟可有意願離開南山,爲國家爲人民……”
聽着這話,許寶的瞳孔突然之間收縮,扭着自己略帶僵硬的腦袋瞧了過去。
爲國家爲人民?
這嚴阿讓身份應該不一般吧?
難道是什麼隱居的將士?許寶沒有忽視掉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
“阿讓大哥!”這話題似乎沉重了,不說他嚴阿讓是護短的人,她許寶也是護短的人,這人竟然在她的勉強撬牆角,還有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大義哥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他給了我也給了我們家許貝承諾,要給我們幸福生活。所以他會留在我們的身邊,人這一輩子,完全實現一個承諾就已經足夠!”
所以撬牆角什麼的,就去見鬼吧!
“對。我的心很小,放進了一個家便放不下其他……”
“哦。”嚴阿讓聽着這話,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暗淡,就好像這使得他想到了某些過往一般。
許寶用力扯了下恭敬義的袖子,以着脣語進行提醒——山楂果!氣氛越來越奇怪,得速戰速決拿到東西才行。
“阿讓大哥,我想向你們家買點山楂……”
“什麼買不買,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待會晚點我讓阿幹給你們送去……”
“這怎麼好意思?”
“順便讓他親自上門給寶兒妹子倒個歉……”
“不用了吧……”
“需要的!”嚴阿讓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除非你們不要那山楂!”說完這話,也不給兩人反應的時間,直接走開出去。“我還有事,先走了……”
許寶看着嚴阿讓離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點一點變得迷離起來。
她怎麼就覺得他那麼不一般的呢?
身上的氣息雖然得到了收斂,但是與這個地方始終有點格格不入,再聯繫到他說的那些話,爲國爲人民,說不定他還真的是從某一個位置上退下來的人。
“姐,那人的腿好奇怪……”
“腿?”許寶一聲反問,看向了嚴阿讓的腿,此刻她才清楚明白之前自己感覺到的異樣是什麼玩意,原來他走起路來身子始終少了正常人所擁有的那種自然平衡,而是以着一邊身子的慣性牽動帶動一條腿的走動,而且萬分僵硬,一扯一扯地往前。
“據說……”恭敬義也看着嚴阿讓,他就那樣離開,緩緩地,遠去,絲毫沒有回頭,只是朝着前面,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據說嚴阿讓他當過兵,進過戰場,殺過人,見過皇上……”
“你羨慕嗎?”許寶倏地打斷恭敬義,開口問道。
恭敬義看着許寶,很認真地思考,隨後搖了搖頭。
“我的心很小,放下一個家就已經塞不下其他……一生一世一承諾,就已經足夠!”
“所以,我們回家吧!”許寶也笑了,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這酒窩總是若隱若現,還得看它自己的心情出現,它心情好的時候說不定就出現了,而它若是心情不好的話,說不定就不會再出現了。“我們回家等着山楂送來就好……”其他的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至於白拿人家的山楂,這不是她所願意的,等她做好了吃的東西,給他們送去一份表達自己的謝意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