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擦肩而過

呂洪過了一個難忘的生辰,呂家的果酒也全部釀完。清閒下來的呂家幾人,除了呂香兒要時不時地進入酒窖觀察着果酒的發酵情況,都將目光放在了關係着呂洪前途的鹿鳴書院上面。

就連宋遠知道了這個消息,都在積極地爲呂洪打探消息,特意找了個藉口去了江陵府,也給呂香兒放了幾天的假。突然閒下來的呂香兒,還真有些不習慣這種生活。呂二孃見她無精打彩的,便讓棗兒陪着呂香兒出去逛逛。

“小娘子,這青石縣雖然不太大,可逛的地方也是不少。”本地出生的棗兒得了呂二孃的囑咐,很是殷勤地向呂香兒介紹青石縣。呂香兒聽得很認真,卻不認爲小小的縣能有什麼可看的。想了想之後,呂香兒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決定去縣裡的各家米鋪看看。

棗兒得知呂香兒的想法,很是吃了一驚:“小娘子,這米鋪有什麼好逛的?”

“棗兒啊,這你就不懂了,這逛米鋪可能會讓我賺很多的錢。”呂香兒神神密密地笑了笑,便讓棗兒在前面帶路。自從聽說這戰事結束,呂香兒便想着米價什麼時候能降下來。

如今正是秋收季節,如果朝庭不再需要大量的糧食,這米價一定會降了下來,呂香兒就可以收購些糧食釀造蒸餾酒了。這蒸餾酒的本錢不高,再賣的比普通酒要高,那肯定能賺多多的錢。

不過,呂香兒知道這事現在是‘八字還沒有一撇’,並不想對兩個新入呂家的丫頭說起。怎麼說,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呂香兒可不想事情還沒有開始,便鬧的誰都知道了。

走了幾家米鋪,呂香兒感覺有些累。擡起頭看了看天,才發現已經是晌午了。想着此時回家恐怕也沒有那個力氣了,呂香兒便找了一家街邊的餛飩鋪子坐下來歇歇,順便要了兩碗餛飩。等着餛飩上桌這段時間裡,呂香兒便回想着之前問出的米價,暗自算計起來。

就拿粳米來說,戰事還沒有開始之時,青石縣的粳米才三十文錢一斗。戰事開始之後,粳米的價格便飛速地漲了起來,最高的時候達到了一百文錢一斗。如今戰事已經結束,粳米的價格是七十文錢一斗。而且,現在農家的糧食還沒有下來。等到秋收之後,這糧食的價格恐怕還會往下降。

“看來還得等等。”呂香兒心中所想,不由地出了聲。聽到聲音的棗兒立刻詢問,恰好這個時候餛飩上桌了,呂香兒忙道:“快趁熱吃,吃完了再買些菜就可以回去了。”

“哦。”棗兒的性子有些憨厚,經呂香兒這麼一說,立時忘記了之前的詢問,有些拘緊地低下頭吃起餛飩來。

呂香兒微微一笑,也低下了頭,心中很是喜歡棗兒的性格。想着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要買些什麼菜,呂香兒慢慢地往嘴裡送着熱氣騰騰的餛飩。沒有想到,剛剛吃了一半,整個街面上突然傳來很大的嘈雜聲。

就在呂香兒轉過頭看向街尾之時才發現,這青石板街的兩邊,不知道何時多了很多的人。看着這情形,這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着,並往街尾涌去。棗兒聽到人們的支言片語,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小娘子,奴婢纔想起來,前天上街之時就聽人說起過。這平叛大軍返回軍師的途中,會路過咱們青石縣。看這個情形,應該是平叛大軍進了青石縣吧。”棗兒一邊說着,還一邊跳着腳向街尾望去。

看着棗兒的動作,呂香兒很是好笑,卻也奇怪平叛大軍怎麼不避着人,直接從縣裡經過。呂香兒是不知道這些國家大事的,她只是知道平叛大軍南下之時可沒有這麼張揚。

隨着歡呼聲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餛飩鋪子立時擁擠起來。看這樣子,此時就是想回家也怕不太容易,而且在這鋪子裡也不太安全。呂香兒一邊張望找個人少地方,一邊付了飯錢拉着棗兒向後退。很快,呂香兒便在不遠處發現一個巷子口的人很少,便立刻向那裡移動。當她剛剛站穩之時,整齊的腳步聲慢慢響起,隨後震天的歡呼聲便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呂香兒的個子還不是很高,看不到街面上的情況,可那高高的長兵器慢慢向前移動,卻看的十分清楚。這些長兵器中,呂香兒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槍了。剩下的,呂香兒還真是第一次見,看得很是新鮮。

大約能有一刻鐘,很有節奏的馬蹄聲也傳了來。坐在高頭大馬的人更讓呂香兒很是新奇,因爲這些人連着馬全部都是穿着厚厚的鎧甲,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看種厚重的感覺讓呂香兒有些懷疑,就那一套鎧甲的重量,能不能將她壓趴下。

正想着,從旁邊酒樓裡出來兩個人。從兩人的穿着上看,應該是兩個商人。呂香兒對兩人也只是順勢看了一眼,便沒有在意。可兩人的站在人羣后的談話,卻飄進了呂香兒與棗兒主僕的耳中。

“快看,快看,那年青將軍長的真英俊。”

“別不懂瞎嚷嚷,告訴你那個年青的將軍可是立了大功的定遠將軍。這次回朝之後,怕是又升官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從江南來的時候聽說的。在這平叛大軍中,這位定遠將軍可是最年青的,當年跟着輔國公南下之時才十四歲。在最後與陳王的決戰中,這位定遠將軍一人挑了陳王三員大將,可是立了大功的。”

“這麼歷害,看樣子還真是不太像?”

“你可別小看這定遠將軍,他的武藝可真的是很歷害的。告訴你,我的妻弟就是這位定遠將軍手下的一名校尉。聽他說,這定遠將軍名叫霍青松,還是將門之後,他的祖父就是當年的驃騎大將軍霍靖。”

“哦,原來是有名的‘霍家將’啊。”

“……”

兩個中年人談話的聲音在人流人中越來越遠,呂香兒卻被這對話吸引了,不由地看向遠遠而來的幾人。就像那兩人所說的,在這幾人之中,呂香兒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年青的定遠將軍。如果不是聽說,呂香兒還真看不出來,那人今年只有十七歲。

那定遠將軍一身明光甲,腰間懸着一把寶劍,筆直地坐在一頭白色的駿馬上,很是顯眼。再近些,呂香兒很是清楚地看清了那頭盔下面的臉。冷峻的臉龐,微抿着嘴脣,神色之中透着一股冷漠。

似乎這白馬上的將軍感覺不到周圍百姓們的熱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從那雙眼睛就能看出,雖然看着前方,卻沒有焦距。呂香兒難以想像,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會想着別的事情。

“小娘子,那霍將軍長的真好看。”看着遠去的定遠將軍,棗兒的臉色有些異常的紅潤,眼中還有些興奮。一副很明顯看偶像的模樣,讓呂香兒很是感嘆,這追星還真是不分時空不分地點。

不過,呂香兒再次回頭看那定遠將軍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而等她轉過頭之後,眉頭卻是微微皺起,神色有些疑惑,嘴裡也默默地叨唸着:“真是奇怪,我怎麼看他有些眼熟呢。難道最近太閒,出現幻覺了。”

“小娘子,你說什麼?”終於看不到那年青將軍的棗兒回過頭,聽到呂香兒的聲音便以爲是在對她說話,連忙靠近詢問。

“沒什麼。”呂香兒卻是搖搖頭,認爲自己根本不可能見過那個將軍,便不在深想,轉而看向四周。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可嚇了呂香兒一跳。百姓們似乎被那定遠將軍吸引了,竟然跟着移動起來。這一動,人羣就更加擁擠,不斷地向四周涌動。如果不是軍隊還沒有完全過去,那些兵器還有些威脅力,恐怕會出現‘踩踏’情況。

即使這樣,呂香兒也連忙拉着棗兒繼續向後退去,躲避靠過來的人羣。呂香兒很有自知之名,她身材小身體弱,萬一因爲看熱鬧被擠傷了,那可真是無妄之災。所以,聽着人羣越來越大的嘈雜吵鬧聲,呂香兒就是離得遠遠的。

事實證明呂香兒還有先見之明的。待人羣慢慢散去之後,呂香兒與棗兒走出巷子之後,看着街面上的鞋子、菜葉子等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棗兒的臉色立刻有些發白。

“小娘子,幸好你拉着奴婢躲開了。否則,還真是容易被擠傷了。”緩了緩,棗兒的臉色纔算恢復正常,看向呂香兒的眼神也多了些東西。

呂香兒卻是沒有發現棗兒的神色,而是看看天色,說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買些菜,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阿孃該擔心了。”

棗兒點點頭,護着呂香兒向街尾走去,並問道:“小娘子,要買些什麼菜……”

“先買一塊肉,再買些……”呂香兒與棗兒相攜着往回走,街兩邊的鋪子也在慢慢地收拾,繼續招呼客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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