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說起來是一座州城。可從外到裡,呂香兒可看不出一點兒州城的模樣。殘破的城門,高高的黃土牆,稀稀落落的百姓。在感覺上,好像還沒有青石縣繁華呢。
除了呂香兒與她的兩個丫環這麼想,霍寶與李墨卻是一臉的喜色。在看到登州的大門時,霍寶便先帶着兩人進城去了。而呂香兒在李墨的介紹下,才知道,這登州平日裡是很安靜。可在每月十五日,其熱鬧程度可不比京師差。因爲在這一天,便是關口開放,允許關外人與關內人通商的日子。雖然交易的地點不在登州,從關內來的商人大都會提前來到登州住宿,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聽着馬車外騎着馬的李墨介紹,呂香兒與綠微、綠雲纔對登州有了個簡單的印象。正待呂香兒想問那交易的市場在何處之時,城內便有幾匹馬衝了出來。看着馬上之人,呂香兒也顧不得問了,立刻讓車伕停了馬車,從車上跳了下來。
李墨也在同時下了馬,並向他帶了那些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便騎着馬進城去了。可在看到來人之時,他們還是在馬上施了禮才離去。而李墨卻是引着呂香兒帶來的兩輛馬車,走到一邊看着來人靠近。
“香兒,你怎麼纔到登州,我可是在半個月之前就收到消息了。”雖然沒有穿上着鎧甲,可是一身勁服的李大夫人還是比在京師之時,多了許多的英氣。
呂香兒明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舅母,卻因身處的地點,只是紅着眼睛叫了一聲:“大夫人”
李大夫人顯然也是知道了什麼,看着呂香兒紅了眼睛,自己的眼裡也有些晶瑩,卻是拉着呂香兒笑道:“你這孩子怕是沒有行過這麼遠的路,肯定是累了。這回好了,到了登州就算是到家了。你大,將軍還有文浩,已經聽說你到了,正從軍營往回趕呢。咱們回家……”
“回家。”呂香兒吸了吸鼻子,才露出了笑臉。
李大夫人牽着呂香兒便上了馬車,而在看到李墨之時,她的卻是有些驚訝:“李二哥,你怎麼會跟過來?”
李墨看了看向這邊望的百姓,臉上有些凝重,卻只是說道:“說來話長,還是回府說吧。小娘子這一路的顛簸,可是沒怎麼休息好。”
“哦,那就回府再說。”李大夫人如何聽不出李墨話語裡的深意,臉色也有些冷了下來。可回看向呂香兒時,她還是揚起了笑臉。
進了登州,呂香兒便聽着李大夫人的介紹,看着外面的街道還有房舍。從外表來看,登州也沒有京師的繁華,也沒有江陵的氣派。可從來往的行人中,呂香兒卻是感覺到一股安心、自由,歡快的氣息。
李大夫人似乎看出了呂香兒的神情,也有些感觸地說道:“比起京師來,我還是喜歡登州。在這裡自在,不用那麼小心,不用應付那些的貴婦人。”
“看大夫人說的,京師畢竟是天子腳下,自然要講究些的。”呂香兒可不想李大夫人被自己的情緒感染,忙說笑起來。而一旁的綠微與綠雲,也是湊趣的輕笑,讓李大夫人不由的一樂。
很快,馬車停了,李大夫人指着一扇府門,便說道:“那就是咱們的府邸了,快下車吧。”
“大夫人,這就是墨二叔說的‘忠勇王府’?!”看着對面的府門,呂香兒很是驚訝。忠勇王李行舟怎麼說也是個王爺,他的王府也太寒酸了。
李大夫人一邊拉着呂香兒下車,一邊笑道:“這可不是王府。原來的王府在王爺回京師之後,就送給刺史大人做府衙了……”
李大夫人的話還不沒有說完,便被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打斷了。衆人側頭想望,就見李峰與李文浩騎着馬,一前一後駛了過來。而霍寶與另兩個年紀不大的侍衛跟在後面。
李文浩不等坐騎停穩,便從馬上跳了下來,惹得李大夫人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而李文浩傻笑了一下,便奔到了呂香兒的面前。李文浩沒有想到,有好感的朝霞是她的親妹妹,這讓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而在登州的這段日子,李文浩終於走出了那段陰影,卻又聽到呂香兒也是他的妹妹。雖然只是表妹,卻也讓李文浩愕然了許久。
這個時候,李文浩才從李峰的嘴裡知道了多年以前,更多的關於李家的往事。也知道了,李行舟因爲認了朝霞,就不能認下呂香兒。明明是李家的人,卻不讓人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其中的內情,李文浩對呂香兒可以說有一種愧疚之情的。在聽說呂香兒要來到登州時起,李文浩便打算要儘自己的努力,補償這個幼時就失去了親生父母的表妹。
李文浩看着與京師之時比,只是有了瘦了的呂香兒,揚起笑臉便要稱‘表妹’。還是李峰對李文浩很瞭解,在他張嘴之時便幾步上前將他擠到一邊,向呂香兒微微一笑:“霍將軍已經派人來了消息,小娘子既然來了,就先在李府住下。待霍將軍從高昌回來,再做其他準備……”
這個其他準備,顯然就是霍青松與呂香兒的婚事,呂香兒償聽不出來,面上便是一紅。李大夫人見此,忙道:“哎喲,都到家門了,就進去說吧。站在府門口說話,也不怕香兒累到。”
“是,是,快進府吧。”李峰顯然對呂香兒有些看不夠,還是得了李大夫人的暗示,才連連點頭扯着李文浩便先行進了府。
比之前有些黑瘦的李文浩,一點兒也沒有在意李峰對他的粗魯,卻像呂香兒做着鬼臉。呂香兒立時被逗的一笑,跟着李大夫人隨後進了府。看到李文浩似乎回到初見時的模樣,呂香兒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離開京師之時,朝霞還託她開導李文浩來着。李文浩爲什麼離開京師來邊關,朝霞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呢。
“來,香兒,這裡便你的房間,看看是否入你的眼。如果缺什麼,就與我說,我讓人去添置。”李大夫人進了李府之後,便直接將呂香兒領進了後宅,來到一個單獨的小跨院。
看着還有有些溼跡的院牆,呂香兒就知道,這院子肯定是因爲她來才特別新改建的。而走進房間,呂香兒看着屋裡暫新的一切,更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澀,紅了眼睛。李大夫人沒有想到呂香兒會流淚,忙拉着她的手,感慨地說道:“香兒,在外人面前只能委屈你。可是在家裡,你便是王爺的外孫女,李家的表小姐。”
“舅母說的話,香兒記下了,多謝舅母爲香兒如此費心。”呂香兒看得出來,李大夫人所說的話都是發出於內心。不過,她還看出李大夫人與李二夫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似乎李大夫人對她要親切的多。
李大夫人好像看出來什麼,卻是沒有任何的解釋。只是看着綠雲與綠微簡單地整理了下房間,便讓呂香兒睡一覺,便離開了。可在她離開之前,與呂香兒的閒聊中,表示出會爲呂香兒解開這個疑惑的。
呂香兒心中有了底,便也輕鬆了不少。坐在柔軟的牀上,呂香兒還真有些困了。雖然一路之上都是坐在寬大的馬車裡,可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躺在牀上舒服的。看到綠微與綠雲也是臉上帶着疲憊,呂香兒便將兩人也打發出去休息才自行躺下。
本來是有些認牀的呂香兒,可能是真的累了,躺下沒有多長時間便睡了過去。而綠雲在半個時辰後進屋看過一次,發現呂香兒真的睡着了,她才悄悄地將門關上,再也沒有來打擾呂香兒。
呂香兒一行人是上午到的登州,呂香兒到了李府便睡下了。這一睡便是小半天,連中午飯都沒有起來吃。李峰是想與呂香兒說說話的,得知她睡的很熟,便在午飯之後,與李文浩又去了軍營。而李大夫人便帶着一個丫環,坐在院子裡看書,也是在等着呂香兒睡醒。直到太陽偏西時,呂香兒的小院裡才傳來響動。李大夫人就明白呂香兒應該是醒了,便命小丫環讓廚房做菜,而她便放下書進了呂香兒的小院。
院子裡,綠雲正將端着一盆水走進呂香兒的房間,而綠微正在院子裡整理着從京師帶來的東西。之前,那兩車的物價都被放在了院子裡,還沒有來得急收拾,呂香兒便睡着了。此時呂香兒醒了,綠微也不怕弄出響聲驚動了她。
李大夫人早就從李行舟的來信中,瞭解到綠雲與綠微也知道了呂香兒與李家的關係,心中有些警惕。此時,看到兩個丫環的舉止,李大夫人點了點頭,卻也是沒有放棄對她們的注意。要知道,呂香兒的身世可以稱的上是一件大事,要是漏了一點兒的風聲,被皇帝陛下知道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舅母,你站在院子裡做什麼,可是在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來?”李大夫人剛想走向呂香兒的房間,呂香兒便已經走了出來。發現呂香兒比之前到時,精神了許多,李大夫人也笑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