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嬸收拾好了廚房,端着三碗冒着熱氣的湯餅,走進屋子時,卻見呂二孃抱着呂香兒、摟着呂洪靜靜地流着淚,很是感慨。要不是呂二孃卻了東陵府,看到了那張告示失了態,她是怎麼也想不到呂家會有着這樣悲慘的經歷。特別是那個幼小的、可愛的呂香兒。
“好了,二孃啊,這怎麼說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別讓兩個孩子跟着回想那些難過的事了。”趙大嬸一臉笑意地放下湯餅,又輕輕地說道:“天色不早了,想來兩個孩子和你也應該餓了,快吃吧。我也得回去給他們做飯去了,晚些時候我再過來。”
“趙大嫂,你也跟着累了一天,還要勞煩你給我們做飯。真是……”呂二孃見趙大嬸要走,連忙起身卻不知道如何感謝於她。
趙大嬸卻是一邊向外走,一邊擺手道:“二孃,你這話太見外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江陵府去看看呢。好了,趕快和洪哥兒、香兒吃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了吧……”
呂二孃因爲這突然得到的消息,有些失態,一路回來之時,就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看到了兩個孩子,呂二孃的心裡就在想着以後該怎麼辦。而當趙大嬸端着湯餅走進屋裡時,呂二孃才意識到她還是比較喜歡這種平靜的的生活。所以,將趙大嬸送出了門,再次出現在呂洪、呂香兒面前的呂二孃又成了清河村的呂二孃。
看着呂洪、呂香兒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呂二孃立時一笑:“吃飯——”
呂二孃笑了,呂洪也就笑了,呂香兒的心卻是更加的輕鬆下來。吃着已經不太熱的湯餅,呂香兒的心思卻是轉到了陳王的身上。剛剛呂二孃知道呂香兒想起了以前的事,就在她的追問下將在江陵府聽來的消息告說了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告發陳王與另兩個藩王私下屯糧養兵意圖謀反。皇帝陛下不相信便派了人到江南查看,卻被陳王在暗中謀害。幸好那官員的侍衛卻逃回了京城,還帶回了官員的奏摺。奏摺裡的內容,證實陳王確實有這個意圖。不過,因爲還沒有準備充分,便沒有表現在明面上,可這個份奏摺卻逼的陳王與另兩個藩王不得不起兵謀反了。震怒之下的大周朝皇帝趙昌元,便立刻命當朝輔國大將軍親帥百萬大軍南下平叛。
據說,這位輔國大將軍是三朝元老,能徵擅戰,極爲歷害。而陳王就是聯合了另兩個藩王,也卻只有幾十萬的兵力。所以,大周朝的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認爲陳王能過得了那條江。
“那陳王再歷害,也應該堅持不了幾年的。”呂香兒想到前世知道的那些歷史上盛世之時的叛亂,好像沒有成功改朝換代的。而且,聽呂二孃的語氣,大周朝的百姓對現在的皇帝,沒有多少怨言,那陳王反叛成功的機率可是很少的。只要陳王被滅了,呂家這剩下的三口人就徹底的不用怕了。
最重要是呂香兒現在才五歲,想重建飄香酒坊在時間上可是非常充裕的。在這幾年之間,她只要是攢夠了錢,開酒坊就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到時候,她們三口人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想着,呂香兒的小臉上又現出了笑容,看得呂洪也是一笑:“香兒,又想什麼呢,今天你都傻笑幾次了。”
“壞哥哥,又取笑香兒。”吃飽了的呂香兒吐了吐舌頭,見呂二孃收拾碗筷時,纔想起來她還沒有問呂二孃到江陵府的情況呢。忙道:“阿孃,我們的玩具,賣的怎樣?”
呂二孃看到呂香兒亂轉的眼珠,又將碗筷放下,好笑道:“阿孃還以爲你不惦記你的那玩具了呢,小財迷。”
“阿孃——”呂香兒見呂二孃也調笑自己,不由的跑到呂二孃面前撒起嬌來。可是呂香兒的心裡,卻是連嘔帶吐了一把。要不這麼做小孩模樣,呂香兒還真怕呂二孃對她又有了什麼懷疑。
呂二孃抱着呂香兒狠狠地親了她一下,才說道:“等着,阿孃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說着話,呂二孃便轉過身,將她帶回來時的包袱拿到呂香兒與呂洪的面前。
很快包袱被打開了,幾塊各色的綿綢布出現在了呂洪與呂香兒的面前。來到大周朝這麼久,呂香兒對這裡的物價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所以,她都不用用手去摸,就知道這幾塊綿綢布不便宜。想到呂二孃既然能買這麼貴的布料,那麼她一定是將玩具賣出去了,而且還賣了不少錢。
呂洪雖然不識這些布料的價值,卻有些疑惑。他記得幫呂二孃將包袱從肩上拿下時,這包袱很重的。可就這幾塊布料,再重也重不到哪兒去吧,難道這布料裡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果然,呂二孃的手並沒有停下,而是將布料一塊塊地拿出,最終一個鼓鼓的布袋顯露出來。看到布袋,呂香兒與呂洪都有些激動了。因這布袋被壓的都貼在了裡面的物件上,兩兄妹很明顯地看出那是一個個的元寶。
“阿孃,這布袋裡的就是賣玩具的錢?”呂香兒有些迫不緊待地想看看裡面有多少錢,可呂二孃卻突然停了下來,而對呂香兒說道:“香兒,那些玩具可的做法都是你回想起來的,所以,你來打開布袋吧。”
呂香兒立時擡起了頭,看到呂二孃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而呂洪的神情也是帶着鼓勵,還有一些着急。呂香兒見此,便點了點頭,將布袋口的繩子解開,然後拎着布袋的一端向上一提。頓時,布袋裡的物件全都掉到了布料上。
微弱的油燈下,布料上的元寶泛着奪目的銀光,呂香兒與呂洪在這些銀光之中,都驚的張開了嘴巴卻沒有發出聲來。因爲那些布料上,躺着明晃晃的五個大大的銀元寶。
“阿孃,這得是多些銀子啊?”呂洪實在不太相信,便伸手去摸了摸。真實地感覺到那入手的冰涼,呂洪很難以置信地又道:“這一個怎麼也得十銀多吧。”
“什麼十銀多,這一個銀元寶是二十銀,一共是一百兩白銀。”呂二孃長在經商世家,見過的銀子多了,這點兒銀子多少,她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回想這一百兩銀子剛到手時的情形,呂二孃還真有些難爲情。雖然她現在住在清河村,成了一個農戶。可她也是見過銀子的,卻在那個時候失態了。要不是有趙大叔提醒,呂二孃恐怕要當場哭出來了。
當時呂二孃還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呢。可此時看到呂香兒與呂洪,呂二孃才明白過來。那是一種幸福的想哭,因爲呂香兒雖然小,卻繼承了呂家人能掙錢的腦子,呂二孃是爲呂家還存在在這個世上,而感覺到高興。
呂香兒能猜測到,那些玩具稀奇,應該很好賣。她卻是沒有想像的到,那些玩具會賣了一百兩。看着這五個銀元寶,呂香兒也呆住了,不由的喃喃自語:“一百兩,一百兩……”
呂香兒所想的,也在呂洪的心裡翻了無數個跟頭。拿起一個銀元寶,呂洪搖搖頭,語氣很是複雜地說道:“那些爛木頭,竟然會值一百兩。”
“不是一百兩,是一百零五兩。”呂二孃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很是輕快地說道:“那五銀被我買了很多的布料,分給了你趙大嬸家一半……”
夜很深了,清河村很靜,呂家三口人卻這沉靜之中,散着一股悄悄的幸福。這一晚上,呂二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她只是記得與自己的一對兒女說了很久,很久。